在思忠里的坊墙之上,姚益、姚若等人正在静静的看着放在武器的兵士渐渐涌入。
姚益只静静的看着涌入的人群,对栗特康说道:“栗特康,你看看这些人,虽长着同样的眼睛,鼻子,但其包藏祸心,终究不和我们齐心。我们羯人石氏收留他们,给我们使唤,那成想他们一朝得势,还不是刀兵相见。他们只能叫做……姚若,石勒带兵的军粮叫做什么。”
姚若故意大声的说道:“回禀哥哥,叫做双脚羊。”
“不错,狼吃羊,亘古不变。”姚益只看着旁边沉默不语的栗特康,只搂了上去。言道,“栗特康不要替他们惋惜。今夜之后,我邺城将再无汉人之踪迹。”
这时一军士急急上城墙,禀道:“启禀将军,底下的汉军有些骚动,不肯进来。”
“困兽犹斗。哼,命人前后堵住出口,一个都不许跑掉。”姚益到底是不放心,对姚若说道,“贤弟,你在此好生盯着,我到下去瞧瞧,切莫有疏漏。”
“遵命。”
姚益下来没多久,只见王泰也登上城墙之上。
姚若见到他只耻笑道:“王将军,也来此地。汝劳苦功高,事成之后,我定向赵王请功,你的妻儿老小,当是无恙。”
“既如此,末将在此多谢姚将军了。”
这时姚若只瞅着王泰旁边的一人身形高大,此时却隐藏在黑影里,看不出是谁来。
“王将军,你旁边是何人?看样子是有些身量。”
王泰此时脸上有隐隐的笑意,“哦,是吗?只怕不是你想见之人。”
姚若见他语气颇为不恭,却是大怒道:“若不是当初摇尾乞怜,留你性命,我怎能留你到今日。来人啊。”
王泰听闻他揭开昔日之旧伤,颇有恼怒之心。只大喊道:“光复社稷就在今日,吾等迎归陛下复位。”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那一人撤下披风确是不同于一般人等,有股凛然不可冒犯之气,那人确是冉闵!
姚若大惊道:“不可能,冉闵已死,天下皆知。”随即只拽住栗特康道,“他究竟是不是冉闵。”
冉闵只直视着栗特康,栗特康不敢面对冉闵直视的目光,只点头缓缓说道:“千真万确。”
“栗特康,你……”姚若瞬间明白栗特康欺骗了他们,只大怒,意图拔出佩剑只将他刺杀。
这时王泰只一上手上前结果了姚若。顺势王泰并董闰只带十数人将旁边胡族军士斩杀。
董闰只一把擒住栗特康,只欲将他结果,冉闵制止,只喝道:“且将他带下,随后发落。”
董闰已知道其中的关节,虽直欲将他结果,最终还是命人带下。
这时冉闵说道:“如此,按计划行事。”
王泰只命人从旁举起火把,旁边的军士迅速将箭点着,射向预先在底下布置的引火之物。顿时周围照的灯火透亮。
一军士匆忙跑上角楼,重锤大鼓,一时鼓声整天。
只见在火把,红光的掩映之下,冉闵只登上垛口,向。朕未死,今若反正恕尔等无罪。”
这时隐藏在队伍中的张温突然大叫道:“确是冉闵,千真万确。吾等拜见陛下。”说着和身旁的亲信几人齐齐下跪。
此时情势大变,在城头上的羯族军士六神无主。
姚益刚想大喊放箭,正在城头上的王泰喊道:“贼首姚若,已死,汝等可心安。”
闻至此,姚益大惊,这时他身旁的亲随前来说道:“扣押的各部大臣的家眷已被他们救出,我们,我们手上没人质了。”
姚益听罢已知情势不可转圜,悄悄的溜出门外。
正在这时,张温忙冲向旁边的车下,箱子里言道:“今陛下归位,吾等汉人反正。羯人欺压日久,狼子野心不死。武器在此,吾等杀出去,杀啊。”
见武器准备充裕,军士手中再有兵刃,此时众人又激起了战斗意志,向那些仅存的胡人军士杀去。一夕刚过,第二天的黎明升起之时。邺城已是另外一个场景。
自南下以来,燕王早有迁都蓟城之意。如今幽州荡平,蓟城已是无恙。燕王的御驾已驻跸在原幽州刺史府内。慕容霸和悦绾前往蓟城复命,此时他们齐齐跪下请罪。
只见悦绾叩首道:“微臣有负圣恩,未取到传国玉玺请我王降罪。”
“不管悦将军的事。”慕容霸也急忙跪下来请罪道,“赵国君臣上下欺瞒我燕国,以传国之玺为饵,诱我军出战徒耗军力,望王兄不要责罚悦将军一人,臣弟一同领受。”
燕王离开御案,脸上只嗤笑一声,扶起二人说道:“两位这又是何苦,悦将军持重有方,此战燕军军力未损,而赵魏两国军力已是大伤。再者我燕军在冀州之地多有斩获。二位快快请起。”
“微臣谢过我王。”
“臣弟谢过王兄。”
两人在旁从容坐下。
此时一旁的慕容恪侧头对他们说道:“两位出征之时,慕容评已领兵扫平王午邓桓余孽,幽州之事已平。可以从容准备迁都事宜。”
言罢慕容霸忙向慕容评躬身致意道:“王叔素来勇猛,先王在世多赖之,今王叔领兵出征,果然宝刀不老。”
慕容评倨傲的一拱说道:“那是当然,燕国昌盛,吾之愿也,老臣当尽绵薄之力。”
台上,燕王笑道:“唉,王叔果然过谦,今我燕国南下,粮秣运转,武备运输,王叔布置果然得当。真乃吾之萧何。”
慕容评躬身一道:“老臣谢过我王。”
见众臣俱在,燕王宣道:“如今我燕军南下中原,尽取彰武,河间,渤海,中山之地,流寓中原的侨族有些可以返回故里。”
转头看向封奕,“封相。”
封奕起身,拱手道:“老臣在。”
“这次你做的很好,收服贾坚,平逄约之乱,皆是封相之功。”
封弈惶恐说道:“老臣何德何能,皆仰赖大王天恩,如今燕国大举南下,我流寓辽东的中原侨族如今可谓是荣归故里,大王有好生之德,怜悯孤老,开仓放粮,百姓无不得以存活,我燕国必将大出于天下。老臣谨恭祝我王燕国万年。”
余下众人皆道:“臣等恭贺我王燕国万年。”
燕王闻言,却是自得,说道:“先祖之时,我慕容王族勤王仗义,中原世族皆云景而景从,如今这么顺利此乃昔日所结之累累硕果,孤又有何德何能。”
慕容评此时站起来,对曰:“我王使仁政行王道之数,中原苦兵乱久矣,我燕国乃王者之师,百姓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哈哈,王者之师。评叔说的不错。”燕王对众臣说道,“今慕容霸、悦绾,未得传国玉玺之事,无妨。在今日,孤已收到前线斥候消息。”
燕王转身一眼看向身旁的涅皓,涅皓只上前一步说道:“启禀诸位,今日冉闵已复归邺城,平息叛乱,重登帝位了。”
此言一出,顿时
慕容霸只起身,到堂下对燕王恭敬的说道:“启禀燕王,臣弟是亲眼看到冉闵败亡的,三十万人啊,这满山遍野,混杂在污泥里的尸骸,臣弟是永远不会忘的。”
悦绾起身也说道:“公子所言句句属实,冉闵虽悍,然大军倾覆,吾等亲眼所见。实难料冉闵能反身邺城,重登帝位。”
燕王的确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只对旁边的封裕道:“如今传国玉玺,尘埃落定。赵使诓骗于我等,封裕,汝怎么看?”
封裕瞬息想清楚,言道:“欺君之罪,罪无可恕,微臣明白。”
燕王再道:“来人,有请魏使。”
俄而只见魏使不卑不亢走来,站立在中央。
燕王道:“魏使,不辱使命,临乱不畏,临刑不惧。颇有古之良风,请坐。”
常炜只言道:“自古无功不受禄,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不负魏帝所托而已。”
这时底下的军士回禀道:“启禀我王,赵使已就戮,此乃张举首级请陛下过目。”
燕王颇是厌恶,只不由得挥挥手,让他拿下去。
“常炜,张举假托符奚之事诓骗于孤,孤赏罚分明。”
燕王对旁边的涅皓说道:“涅皓,带上来。”
涅皓只一拍手,只见内侍带着一个四男儿女六个孩童,到堂下。常炜听到声音回头,却见是他的孩子,一时之间情难自已,惊呆呆的站立在此处。
慕容恪忙道:“末将攻取中山之时,燕王已知晓汝之孩童在中山城中,特命末将待之以礼。如此你还不赶快相认。”
常炜只惊动不已,赶忙抱住六个孩子,情难自已。
少倾,只转身领着六个孩子向燕王叩首道:“燕王大恩,臣无以为报。”说完只重重的磕头。
燕王笑道:“卿,本不为生计。孤,以州里相存耳。今大乱之中,诸子尽至,岂非是天意所致。天且恋爱卿,况于孤乎。”
常炜感动不已,只叩首道:“臣谢燕王。”
燕王只和颜悦色,“孤素闻你夫人在战乱中丧亡,孤已命一女子在旁侍奉,不使你孤苦无疑。”
常炜内心感佩,只道:“燕王挂怀,下臣感激不尽,定当誓死以报大王恩典。”
燕王只对慕容恪满意的点头。随后对常炜慢慢说道:“爱卿,请坐。”
这时常炜才稍稍心安坐下。
“孤在今日闻之,冉闵败亡,然仅以一人之身,而复邺城数万之众,可然否?”
常炜正了正身子说道:“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然冉闵却是不同。”
“冉闵所谓何?”旁边的慕容恪追问道。
常炜只陡声说道:“是民心,是大势。”。
此言一出,这大堂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常炜巡视这堂下众人,却是不卑不亢,言道:“八王之乱,魏晋积蓄扫地无疑。永嘉之乱,中原沦丧。汉人世族皆沦为各方胡族之贱奴。轻贱至此,吾等披发左衽,不复汉人衣冠。虽有刘琨、祖逖之流一朝奋起,然皆被胡族击败,失败之汉人境地更甚于昨日。唯有魏主冉闵,以奋勇之威,韬略之谋,深得汉人士卒之爱戴,更兼得羯族石氏皇族赏识,其父子皆收为石氏子孙,乞活之师因而得以有依靠,不负昔日苟延残喘之命。诸军士奋发进取,一跃为赵国精锐。平高力,破张豺,终使胡人胆寒。试问今日之汉人,岂有及得上冉闵之半分,乞活军之军威,军心皆在冉闵一人之身。”
却见有一人站起,脸色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