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金黄的阳光洒在灰色的城墙上,隐去了昨日那些种种伤痕。
城门楼上,三四个士兵围城一圈,聚在已不见火星的篝火前,脸上都是疲倦之色。
那士兵甲打了一个哈欠,右手拨弄了一番篝火,悻悻道:“凭什么就让咱们哥几个守城门,要说是守城门也好说,那炖肉怎么也没有咱们的份啊!”
士兵乙踹了士兵甲一脚,狠狠道:“要不是你骂了王小佳,咱们他妈的用在这守城门?”
“骂王小佳怎么了?他妈的,他打个仗都尿裤子了我还不能骂他?”士兵甲嘴里嘟囔着,抱着一杆长枪,又打了一个哈欠。
“他可是咱们将军的亲外甥,你骂他不就是骂咱们将军!”士兵乙冷着一张脸道,“你倒是过了嘴瘾了,苦了我们这一票弟兄,我们还没捞着骂呢!”
听到士兵乙这么说,士兵丙、丁都是一笑,随声附和道:“就是老甲,你那嘴太快了,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士兵甲笑着啐了一口,道:“你们这群怂蛋,现在来了本事了。爽快的事俺老甲的干了,这遭罪的事大家一起受着。”
士兵乙、丙、丁纷纷不怀好意地看向老甲,阴险道:“弟兄们,看见了,这就是老甲的真面目,怎么办,咱们能放任老甲这种无情无义之流吗?”
“不能!”众人异口同声道。
“那怎么办?”士兵乙问道。
“一顿酒!”“一顿酒太便宜他了,还得加两只羊腿了,立秋了哥几个也得贴贴秋膘!”“还得加醉红楼的两个姑娘,咱们得让老甲好好出出血,让他知道知道作奸犯科的下场!”
众人这般说着,都是咧着嘴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疲态。
这人活着,少不了烦心事,这有的人出身好,有的人脑子好,还有的人运气好,他们活在这世上总能得势、总能出头,但也有些人他们或出身不好,或脑子不够灵光,亦或运气不够好,庸庸碌碌几十年出不了头。
但出不了头就要寻死觅活?倒也不用,做个普通人,努力赚钱糊口,得闲的时候,喊上四五个朋友,吃上两三斤羊肉,喝上一小坛子好酒,亦是人间最惬意不过。
正当这四五个士兵说得兴起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得他们不由起身张望。
只见朝阳之下,燕卓披着金光,带着不足三百人的京口卫向着连江城赶来。
“快开城门,赵将军到!”王展襟向着城门楼上高声喊道。
城楼上的老甲看了看身后的弟兄,皱着一双眉头,低声道:“你们听说过这赵将军吗?”
众士卒是纷纷摇头,道:“没听说过。”
老甲咽了一口唾沫,扯着嗓子向下喊道:“是哪位赵将军啊,小的代为通报一声。”
“北府军京口卫从二品平倭将军赵公道,速速通报,速速打开城门。”王展襟喊道。
“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甲回了一句,立马吩咐人去给连江主将送信。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连江主将爬到城门楼,向下望去。正见那燕卓,一身黑甲英武不凡。
“赵将军,朝廷不是命你攻下镇海吗?你怎么跑到我这来了?”连江主将道。
燕卓听着连江守将这么说,和王展襟相视一笑,心道:王展襟说得没错,这江左王朝里真的有人要害我性命。
“将军,我军刚偷袭了镇海的倭贼大本营,急需修整,还请将军放我等入城。”
那王展襟这般说着,燕卓也是跨马走到城门下,高声道:“还请将军准许我等进城。”
连江守将看着燕卓和王展襟,皱起了眉头,按说这两人说的应该没错,若不是倭贼的大本营被偷,他们也不会轻易撤兵。他想着,又开口问道:“将军,现在手下还有多少人?我担心这城里的粮草不够。”
“不足三百人。”燕卓答道。
连江守将一惊,几乎是带着笑声道:“你们用不足三百人的兵力就偷袭了倭贼的镇海大本营?你们该不会是吹牛吧?”他这般说着,脸上的神情显出些许怀疑,就算是倭贼倾巢出动攻打连江,这大本营也不会连一千人的守卫也没有吧,凭他们三百人真的能攻克倭贼的大本营?
王展襟换来王满仓,道:“把盔甲拿来!”
等王满仓拿来盔甲,王展襟又是高声道:“将军,这些都是从倭贼大本营缴获来的战利品,这个红甲是倭贼将军富春一郎的盔甲,这个头盔是种布太短大帐内摆放的头盔。”
连江主将听着王展襟所说,又见那盔甲,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他眼珠一转,心思已是弯成一条羊肠小道:上头有命令,不让这赵公道进城,可现在他们手里有功劳,日后有了封赏记恨我,我在江左军中怕是不好混呀。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看那赵公道似是有几分武艺,若是倭贼再来犯境也用得上。
他这般想着,换了一副脸色,展颜道:“将军神武,在下佩服,在下这就吩咐大开城门,迎接赵将军凯旋。”
“开城门,设宴!”连江主将这般吩咐着又道,“你们几个接着守城门,若城门有失,拿你们是问!”
老甲抱手称“是”,在他身后乙丙丁几人是面面相觑,看着主将离开,不由都是小声嘟囔道:“薅羊毛也没有就抓着一只羊薅的呀,给羊毛都薅没了,我看他再薅什么!”
老甲见主将离开,面色阴郁道:“薅你们的命!”
士兵乙、丙、丁叹了口气,道:“站了一夜,早饭还没吃呢,就又是一天一夜,就照这个薅法,不用他薅我的命,今晚上我自己就得猝死喽……”
老甲看了一眼,确定主将已回营,对着士兵乙说道:“小乙,你下城楼去找小戊,我让他昨晚给咱们存些酒肉,你去拿来,他不给咱们饭吃,咱们也不能饿死,记住把酒放在水囊里,就说下来打水。”
说着,老甲和众人把水囊都递给了小乙。
小乙拎着酒囊下城楼,正看见燕卓跨马进了城门,他看了燕卓一眼,心道这将军比我们的主将倒是多几分神武。他这般想着,脚下不由快了几分,窜到了那一群营帐之中。
燕卓与王展襟等一众京口卫进了城,那连江主将面上也算热情,接风宴搞得和庆功宴一般隆重,酒是上好的黄酒,肉是火头军自己养的香猪、羔羊,就连那陪酒的侍女都是从城里几家青楼里请来的头牌。
连江主将嘿嘿一笑,冲着燕卓道:“赵将军神武,在下佩服,仅凭着那三百京口卫就能杀进倭贼大本营,这份功劳当真了得。”
“将军高看我了,这也多亏了我这些弟兄和我同生共死。”燕卓答道。
“是是是。”连江主将又是嘿嘿笑道,“赵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
燕卓看着他一脸谄媚的样子,又见他这美酒佳人的招待,心中已感觉,这家伙憋着坏心呢。他点了点头,换上一张笑脸,开口道:“将军但说无妨。”
“不知赵将军这偷袭镇海大本营的功劳能不能分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