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暗之间

“看招”这两字一响,燕卓心中已是一怔。

顾佛影双手已有刀、剑,还能如何发射明器,难道从他嘴里、从他眼里、从他肚脐眼里?

燕卓想不到,他不敢涉险,只能向后急退。这一退,退得狼狈,退得落拓,丢了风流也没了潇洒。

连沐云风看了心中也是一惊:“燕大哥竟然也会如此的狼狈。”

燕卓是人,不是神,是人当然会狼狈、会落拓。

这世间哪有人能一直站在顶端,江湖起伏,人世也是起伏。有高潮便会有低谷,有成功便会有失败。

强者在失败中浴火重生,懦夫在低谷里自怨自艾。

燕卓猛地向后退去,刀锋般冷冽的双眼紧紧盯着顾佛影,丝毫不敢放松,而且在他急退的同时,他已做好了反攻的准备!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佛影根本没有射出明器,随着“看招”这两个字一齐出来的似乎只有他口中的一团气。

“小娃娃,你还是嫩了一些。”顾佛影笑道,手中刀剑陡然变招,杀向燕卓。

燕卓一愣,这才想明白,原来这顾佛影只说了“看招”两个字,也仅仅说了“看招”这两个字,而且他也仅仅只靠这两个字,便将自己逼得那般狼狈、落拓。

他心中不由感叹起这顾佛影的狡黠与老道。

但也不由他感叹,顾佛影的杀招已到。

只见顾佛影左刀右剑,掠起刀光剑影,如双龙出水般杀向燕卓的脖颈与心口。

他挥刀时,刀声如啸。

激起千风万雨,排山倒海而来。

他出剑时,剑风似哮。

乍起十殿恶鬼,鬼哭狼嚎来奔。

刀挥向燕卓脖颈,杀到便是身首异处。剑刺向燕卓心口,刺中便是撕心裂肺。

心思狡黠,招式狠辣,当真无愧“顾盼生死”顾佛影的名号。

燕卓看着这一双刀剑,残月般一双眉眼一凛,掌中已激射出两道光影。

这两道光影,闪着青光,自黑洞洞的袖口而出。

没人知道燕卓这一招是怎么发出来的,正如这世间没人知道星星是如何到了天上一般。总之,燕卓已出手,天空也已有了星星。

随着这两道光影一齐而出的,还有燕卓的剑。

燕卓的剑?

燕卓的身上没有剑,那剑从何来?

剑从束腰而来。

只见他抽出束腰,凝起劲力,将一条柔软的布带催成三尺长剑,湛蓝的剑气在那墨色的布带上流转,像是倒映了天光海色。

镖射,剑出。

千风万雨,停歇。

十殿恶鬼,消散。

“小娃娃有些道行!”顾佛影喘了一口气道,“你是哪家的娃娃,说个名来,让我顾佛影涨涨见识。”

眼前这黑衣青年的武艺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想,他本想着一个小毛孩子,就是天资再聪慧能有多少斤两,但没想到燕卓确实有些分量。江湖有如此后生,也算是一浪更比一浪高了。

“清风明月楼燕卓。”燕卓道,“我也有一事想请教顾老前辈。”

“问。”顾佛影道。

“在下想问,白云山庄的罗庄主到底出了多少银子悬赏我们兄弟的人头?”

“不多不少,五十万两黄金。”

燕卓哈哈大笑,眉眼中的凌冽瞬间化成如春水般的笑意:“想不到我们俩的项上人头竟然能值这么多钱?不过纵使是五十万两黄金也难请得动您这尊大佛吧,罗庄主还开出了什么条件?”

“开宗立派,自立山门,江湖副盟主。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名西域舞女。”顾佛影答道,“这个条件诱不诱人?”

名、利、女人,对付男人的三大法宝,三管齐下,罗庄主确实是大手笔。

“诱人,如果是我,我或许也经受不住如此诱惑。”燕卓道。

听到燕卓这么,顾佛影脸上突地一笑:“但我却不是因为这些答应他的。”

不为名,不为利,也不为女人,那顾佛影是为了什么来杀燕卓的?

顾佛影在江湖上浪荡三十余年,名,他早已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魔头、杀手。利,这些年他靠杀人已赚了三座金山,他手里的钱足够他花上个三百年。至于女人,他这一辈子从未为女人发过愁,二十个西域舞女算个什么,他这些年侮辱的女子不到一万也有八千,区区二十人,何足挂齿。

那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燕卓!

因为罗傲说燕卓是天下第一的暗器高手,恐怕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武功高手。顾佛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当然想见识见识这个天下第一、江湖第一流。

“有人说你的飞燕镖天下无双,说你的武功已到了江湖顶点,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得了个顾盼生死的名号,自然想见识见识你这个小娃娃。”

燕卓听着顾佛影所说,一笑,道:“那顾前辈现在已见到了,又要作何打算?”

“你的功夫不错,罗傲所言非虚,当今武林能胜过你的人恐怕不多,也难怪白云山庄的‘烽火狼烟’会死在你们手里。现在你的功夫我已见识了,那白衣小哥的武功刚才与那蓝破缕的比试我也看了,马马虎虎。还有那个沐云风的武功我没见过,你让他出来和我比试比试!”顾佛影说得轻松,就好像是在和朋友约着下一盘、对一场弈。

一旁的方应难听他说自己的剑法马马虎虎,当即心中不悦,喝道:“老头,你莫不要看清我的剑法,我方应难可是……”

没等方应难说完,顾佛影便打断道:“你是金顶宫云霄子的关门弟子,你学的轻功还算不错,万古云霄这门轻功称得上当世绝学。你用的剑法自称‘碧波含柳剑法’,其实是从云霄子的不问剑法所化,你用的剑是古之名剑‘恶来’,你在云霄子死后,下山游历。我说的可算准确?”

“对极!”方应难答道。

对极有两层意思:第一,就是顾佛影说得很对。第二,便是方应难已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