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今晚乾清宫的晚膳相当丰富。

长顺在听到陆清则进宫时,毫不犹豫地就去偷溜吩咐传话,让厨房将晚膳改成了药膳。

陆清则看一眼菜色,就猜到了三分,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宁倦:“长顺倒是越来越机灵了,你平日里少欺负他。”

“知道了。”宁倦乖乖应下,仔细看看陆清则,又不满,“暑热难消,老师看起来又清减了几分,陈小刀在府里就是这般照看你的吗?”

陆清则:“差不多得了啊,禁止拉踩。”

陆清则的胃口一直很差,今晚在宁倦的贴心投喂下,多吃了大半碗,吃完只感觉胃里发胀,塞得过于饱和,不溜达溜达消消食的话,肯定是睡不着了。

他稍一琢磨,猛然想起件事:“对了,小雪怎么样了?”

走去鹰房看看小雪,再走回来,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宁倦很不喜欢那只破鸟,不太情愿地回道:“应当好了吧。”

陆清则站起身,宛然道:“那我过去看看。”

宁倦腾地跟着起身:“我陪……”

“陛下就接着处理政务吧,”陆清则两指敲敲桌面,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别偷懒,卫鹤荣的人都在等着看你闹笑话呢。”

闻声,宁倦也只能硬生生地收回了腿,怕陆清则觉得自己不务正业,闷闷地哦了声,叫了两个侍卫,提着灯给他引路。

看陆清则就要走了,忍不住嘱咐:“那老师早点回来。”

那只破鸟心机深沉,别被勾得不想回来了!

陆清则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跟着侍卫离开了乾清宫。

长顺跟着宁倦回了书房伺候,见他像是不太高兴,了然安慰道:“陛下,陆大人今晚留宿宫中,说不定明后日也愿意留下,陛下早些批完折子,也能与陆大人多些时间相处呢。”

宁倦瞥他一眼,不置可否,想起陆清则的话,淡淡道:“你最近的差事办得不错。”

今晚的药膳也安排得不错。

挽留陆清则的法子,还是长顺提醒了一嘴,陆清则吃软不吃硬。

他知道不能心急,但却很难抑制那些奔涌在四肢百骸的冲动,上次在临安府的事过后,虽说已经和好了,但大概是那一晚太过混乱,陆清则留下的记忆不好,在对待他时,偶尔会多出一分他自己未发觉的、从前没有过的谨慎。

就比如今日来看他,想看看奏本,又止住了手。

也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睡了。

从江浙回京城的路上,陆清则都独自在另一辆马车上,说是怕病气过给他。

他只能多卖卖乖,让陆清则心软。

长顺很心知肚明自己是哪个差事办得好:“陛下过奖了,能为陛下分忧,奴婢就十分欣喜了。”

“这次从潘敬民那儿缴了一对金碗和金杯,赏你了。”宁倦执起笔,在旁人面前,又成了威严淡漠的帝王,“去领了吧。”

长顺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谢恩:“谢陛下赏赐!”

陆清则离开乾清宫,不紧不慢地溜达着,跨进了阔别已久的鹰房。

天色已暗,驯鹰师却还没睡下,正坐在门口刻鸽哨,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到不远处行来面覆银面的白衣青年,哎了声,惊喜地蹦了起来:“陆太傅,您可算回来了!”

陆清则含笑颔首:“我来看看小雪,伤养好了吗?”

提到小雪,驯鹰师的脸色顿时十分复杂:“您与陛下南下不久,小雪的伤便养好了,只是……”

“怎么?”见他面露难色,陆清则的心微微提起。

“只是……哎呀,一言难尽,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驯鹰师摆摆手,收起鸽哨,在前头带路,唏嘘不已,“小的前前后后也熬过五六只鹰了,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

陆清则怀着满腔疑惑,跟着他走进关着小雪的鹰房。

巨大的鹰笼中,一团庞大的雪白缩在角落里,支在架子上,脑袋埋在一侧的翅膀里,似是已经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角落里的海东青脑袋动了一下,警觉地扭过脑袋看来。

一人一鸟的目光对上。

陆清则不免愣了下:“怎么……胖了这么多?”

胖成个雪球了都。

驯鹰师语气沉重:“因为它不愿意飞,还吃得恁多。”

小雪认出了陆清则,锐利的鹰眼一下放圆,唳叫着撞上笼子,想飞出来。

驯鹰师连忙过去,把锁扣打开。

下一瞬,张开翅膀一米多长的大鸟扑腾着飞了出来,鹰嘴倒钩如刀,在烛光下寒光闪烁,看得驯鹰师心惊胆战。

这可是猛禽!

他冲过去想要阻止,陆清则却已经伸出手,把小雪抱了个满怀,笑意加深:“这才多久,怎么长了这么多。”

见小雪没有袭击陆清则,驯鹰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大吐苦水:“陆太傅有所不知,它吃得实在是太多了!一天就要吃掉三四只肥兔子,还得喂到它嘴边,哄着劝着才肯吃,吃完了放它出来,又不肯动,戳一下动一下,这要是放到猎场上,连猎物都逮不着啊!”

小雪仿佛听懂了驯鹰师的背后吐槽,脑袋一歪,鹰眼横了眼驯鹰师。

驯鹰师立马闭嘴。

这胖鸟不仅吃得多不肯动,还记仇。

陆清则费劲地掂了掂重量。

胖是胖了点,不过伤也养好了,再继续这样喂养下去,让这小家伙丢了捕猎的天性,就不好了。

还是得放归的。

听驯鹰师说小雪不肯动,陆清则想了想,干脆带着它来到外头,放开这大鸟,试图与它交流:“我抛起食物,你能接住吗?”

小雪收起翅膀,歪歪脑袋,眼神里充满了憨憨懵懵。

陆清则接过驯鹰师递来的夹子,夹起块肉,小雪还以为是要喂自己,张开了嘴。

却见陆清则用尽全力一抛,将肉扔向了天空!

刷一下,院中几人眼前黑影一掠,大鹰双翅一振,快得犹如闪电,稳稳地在半空中叼住了那块肉,扇扇翅膀,优雅地落到屋檐上,得意地昂首胸膛,傲视底下众人,低头吧唧吧唧吃了宵夜。

驯鹰师目瞪口呆:“原来它还会飞的?”

陆清则摸摸下巴:“这就是祖传血脉的力量吧。”

看来不需要担心这胖鸟放归后连食物都找不到了。

驯鹰师缓缓合上张大的嘴巴:“您不知道,我们也尝试这样喂小雪,但它压根不理的,还得是您才成。”

陆清则啼笑皆非:“我若是有空,就常来锻炼锻炼小雪吧。”

陪着兴奋的大鸟玩了会儿,陆清则深感不仅小雪得到了运动量,自个儿也得到了,出了身热汗。

见时间不早,再不回去,宁倦八成要派人来催了,他便把小雪送了回去,与驯鹰师道了别,回了乾清宫。

路过南书房,里头灯影未熄,陛下还在奋笔疾书。

陆清则去沐浴了一番出来,皇帝陛下还在奋笔疾书。

先前陆清则陪宁倦看了一下午奏本,深感头大。

这些奏本所用词句极为繁琐,骈四俪六,啰里啰嗦,看完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再提出重点信息,费神又伤眼睛,甚至可能看完长篇累牍,也提取不到有效信息。

难怪会有皇帝看完五千字废话后,选择廷杖官员。

本来许多折子应该先交给内阁处理,内阁票拟后,再汇报给宁倦,宁倦只需要裁定,交由司礼监官批红便可。

但卫鹤荣故意将这些奏本也送到了宁倦面前,工作量便极为繁琐。

大概是想让宁倦知难而退,放权回内阁,但内阁又以卫党为首。

孩子还没年满十八呢,放到现代,都是雇佣未成年童工了。

陆清则看看灯火通明的书房,有点心疼孩子,去小厨房端了碗冰镇着的绿豆银耳汤,回到南书房,敲了敲门。

宁倦正锁眉看着面前废话连篇的玩意儿,以为门外是长顺,随意应了声:“进。”

人进来了,却没出声,反而有什么东西被搁到桌上,宁倦烦躁地抬起眉,看到陆清则的脸,斥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不由自主地先露出笑来:“老师回来了?是给我带的汤吗?”

陆清则看他烦闷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喝点解暑的汤,稍微歇歇,还剩多少?我给你批,你在旁边看着吧。”

晚上点的蜡烛再多,看这些东西多少也有点伤眼,宁倦不太乐意:“不多了,一会儿就能批完。”

有过一次猜疑后,陆清则其实很难界定一些距离。

是不想让他看吗?

他琢磨了下,又怀疑是自己多想了,也没说什么,坐在一边,托着腮看宁倦喝汤。

宁倦边喝甜汤,边偷偷觑陆清则。

俗话言,灯下看美人。

陆清则无疑是个如雪似月的美人。

衣袖落下去,露出的一截手腕瘦削雪白,视线上移,便能看到因刚沐浴完而有了几分红润气色的面颊,被披散着的乌发衬得脸庞仿佛会发光。

和往日的虚弱苍白不一样,此刻他唇瓣水红,眸光潋滟,眼角一点泪痣,笑盈盈地望过来,顾盼神飞,令人难以移目。

宁倦心跳加速,捏着瓷勺的指尖发白,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瞥开眸光,免得叫陆清则发现他眼里的炙灼。

陆清则捻了捻还微微发潮的头发,随口闲聊:“小雪的伤养好了,方才我去鹰房看它,胖了许多,好在它捕猎的技巧没消退多少,找个时间把它放归了吧。”

宁倦一顿:“老师不是很喜欢它吗?”

喜欢的话,为何不留下来?

陆清则眨了眨眼:“便是喜欢,所以更不能锁着它,否则强行留下,消磨了它的天性,岂不是悲剧一桩?”

宁倦握着瓷碗的手一紧。

若不是知晓陆清则于情爱一事上极为迟钝,尚未发现他那些阴暗污浊的心思,他几乎要以为,陆清则这番话是对他说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陆清则:“让它在京城待着,每日有人喂食,想要出去散心,也会有人带着,与放归的生活相比,也没什么不同,甚至不会再有危险,岂不是更好?”

之前讨论小雪时,小崽子不是主动说要放了小雪吗?

怎么这会儿又忽然改了主意?

陆清则微蹙了下眉。

俩人相遇时,宁倦已经十一二岁,三观性格都基本固定了,陆清则很难将一些不同于当下世俗的观念教给宁倦。

而且也不能真把封建社会的皇帝教成现代思维青年,否则宁倦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他犹豫半晌,没有试图争辩:“除非它自愿留下吧,否则关在这里,总会枯萎的。”

宁倦抿了抿唇,他赞同陆清则的绝大多数观念。

但或许是陆清则无意间说的这些话,精准地戳到了他的心思,他难得生出了几分不赞同。

老师是一株漂亮但脆弱,引无数人想要攀折的花,他们觊觎着想要折取,而他会打断那些人的手,小心呵护,精心浇水。

唯一的条件,便是留在他身边。

留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

外面那般危险,只会比在他身边难过。

心底膨胀的阴暗念头翻涌不停,宁倦咽下最后一口绿豆汤,浅浅一笑:“老师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陆清则没得到个准确的答复,也有些纳闷,看宁倦又埋首伏案,只能暂时按下心思,等着宁倦处理完最后一点奏本。

处理完的时候已是深夜,宁倦去沐浴了一番,眼底熬得有些红血丝。

长顺挑着灯,将两人送到寝殿前,便迅速小碎步消失。

陆清则眨了下眼,看出了一丝故意的成分。

着急忙慌地跑什么?

等进了屋,他才发现不对劲,纳闷地瞥了眼皇帝陛下:“你跟进来做什么?”

宁倦更无辜:“老师,这是我的寝殿。”

说得也是。

陆清则方才等宁倦沐浴时喝了药,现在已经困了,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那你早点睡,明儿还要上朝。”

说完,扭身就想离开。

宁倦被他气得简直心梗,忍无可忍,一把捞住陆清则,咬牙切齿:“长顺都提着灯走了,外头黑漆漆的,你去哪儿?”

陆清则这才晓得长顺怎么飞快就溜了,一时无言。

宁倦抓着他的手腕,敛起眉眼,郁郁地看着陆清则:“就这么不想和我睡吗?”

陆清则愣了一下,陡然感觉,这样的宁倦和那一晚上有些像。

那一晚宁倦并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让他产生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危险感。

这小崽子似乎不止是会撒娇的小狗,还有着尖牙利爪,带着锋锐的攻击性。

出于潜意识的不安,便不太想和宁倦一起睡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宁倦立刻松了手,落寞垂眼:“我就知道,老师果然还在怪我。”

陆清则:“……”

又来了!

这小崽子演就算了,他怎么就这么吃这招?!

陆清则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那番伤人的话,面无慈悲地道出另一个原因:“实话实说吧,跟你睡太热了,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跟个小火炉似的。”

宁倦:“……我让人再加个冰盆。”

入夏以来,他是第几次被陆清则这么嫌弃了?

拉扯了一通,最终陆清则还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多拿了个软枕搁在两人中间,当做楚河汉界,规定宁倦不准过界来烫到他,才愿意躺上龙床。

宁倦憋闷得火都没处发去。

不知道多少人想爬龙床还爬不了,只有陆清则,想让他上个龙床,都得哄着劝着骗着,还得小心被他嫌弃。

年轻的陛下郁闷地躺了下来。

他平时睡得不好,寝殿内点着安息香,味道有些浓郁,陆清则又离得远,熟悉的梅香若有若无的,勾着人,安静地躺了会儿,宁倦忍不住往陆清则那边蹭了蹭。

旋即额间便点来根冰冷的指尖。

陆清则朦胧地半睁着眼,一指抵着宁倦的脑袋,将他推回去,半梦半醒地充满警惕:“陛下,过界了啊。”

宁倦不情不愿地缩回去,悻悻地看着陆清则的侧颜。

临近中秋,窗外的玉盘越来越圆,皎皎月辉洒进屋内,穿过薄纱床帐,被筛得更为柔和,均匀地抹在陆清则的脸上,两道长睫安静地闭合着。

宁倦的呼吸不由得放轻,看陆清则的呼吸逐渐均匀,沉沉地睡了过去。

老师这么美好,他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倦试探着往那边挪了挪,低低叫了声:“怀雪?”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宁倦身边,还是因为点了安息香,陆清则睡得很沉,毫无所觉。

宁倦漠然瞥了眼被用来划楚河汉界的枕头,直接忽视,伸手轻轻一带,熟睡中的陆清则便被带到了他怀里。

之前似有似无勾着人的淡淡梅香霎时变得馥郁。

宁倦暗暗决定,往后把陆清则拐来寝殿时,都得把安息香熄了。

陡然被带到个火热的怀抱里,陆清则不太舒服地挣了两下,没能挣开,便怏怏皱着眉,继续安睡下去,接受现实接受得很快。

宁倦唇角带着笑,没忍住在他额角亲了下,心满意足地搂着陆清则阖上眼。

隔日一大清早,陆清则是被热醒的。

梦里他好似被人丢在温水里煮着,怎么也逃不出去,阵阵热意袭来,逼得他从睡梦里拔了出来。

也不知道放了两盆冰的寝殿怎么就那么热,陆清则满头热汗地睁开眼,朦朦胧胧地发现,腰间搭着只有力的臂膀。

抬头一看,便看到少年熟睡中英挺俊美的面容。

陆清则脑子还没清醒,念头一个接一个从脑海里蹦出来:

宁果果一向很听话。

难道是他昨晚不知不觉滚过来的?

他有时候睡觉是不太老实。

精神和身体没有同步清醒,陆清则不着边际地思索了许久,感知逐步恢复后,陡然察觉有哪里不太对。

薄衾之下,宁倦紧紧搂着他。

寝衣单薄,俩人的身躯便贴得愈近。

所以许多难以掩饰的东西,就毫无阻碍地让他感受到了。

意识到那是什么,陆清则原本缓缓清醒了三分的脑子一下又蒙了。

他活像被火舌甜了下似的,猛地挣了挣,宁倦从甜美的睡梦里被惊醒,警觉地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陆清则又挣扎了一下,少年顿时蹙着眉头,按着他的腰,嗓音沙哑:“老师……别乱动。”

陆清则表情空白。

屋内气氛未明,长顺也带着人到了寝殿外,正准备敲门进去,提醒宁倦该起身更衣上朝了,还没敲上去,就听到屋内传来“咚”的一大声。

长顺心里一惊,顾不得许多,连忙推开房门冲进去:“怎么了怎么了?”

便看到陆清则脸色古怪地坐在床上,衣衫头发俱乱,皇帝陛下则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下,皱着眉坐起身,冷冷瞥来一眼,抓起旁边的鞋子就丢了过去,嗓音犹带几分哑意,语气不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一瞬间,长顺仿佛看到自己的小金碗飞走了。

他想也没想,嗖地退出去,砰地关上门,板起脸守在门外,禁止其他人靠近。

战战兢兢地等了良久,陛下自个儿净了面出来了,话音淡淡:“去旁边的暖阁更衣。”

长顺:“……”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这是……被陆大人踹下了龙床?

这话是不敢问出口的,犹豫再三,长顺还是小小声道:“陛下,您额头有些青……要不要涂点药?”

宁倦:“……”

见宁倦不语,长顺不敢再吭声,默默伺候着宁倦更衣,换上了衮服。

他真的无时无刻都在担心陛下对陆大人用强啊!

宁倦瘫着脸换好衮服,脑子里还在盘旋陆清则方才对他说的话。

陆清则将他踹下床后,耳根都在发着红,像是被投了石子的镜湖,被打破了惯来的从容淡定,涟漪不断,眼神游移了许久,才轻咳一声,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正常现象,我不介意的。”

第二句是:“嗯……果果很健康。”

他坐在地上,看了看陆清则,故作不解:“老师也会这样吗?”

一句话让陆清则耳根的红又加深了两分。

陆清则的气息都不太稳:“自然。”宁倦的嘴角勾了勾,眼神晦暗不明,只要想想陆清则当时的表现,便有些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老师害羞还要强作镇定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的心情忽然愉快不少,慢条斯理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留着老师,别给驾辇让他出宫。”

若不是时间不够……等下朝回来,他还要再逗逗老师。

还未体会过**苦短,他竟就有点不想早朝了。

宁倦想得很美好,不过陆清则是长着腿的。

被拦着不给驾辇,他就靠着两条腿,慢悠悠地晃出了紫禁城。

路上听见些小宫女太监八卦,今日陛下上朝时,额角好像有点青,也泰然自若,只当没听到。

等宁倦下朝回来的时候,人早就溜了。

长顺也很无奈:“陆大人一定要走,奴婢也不敢真拦着,怕伤到他……”

他心里坚信,在陛下心里,陆大人的安危,肯定比把陆大人留下来要重要。

宁倦语塞,拿陆清则没办法,只能差遣长顺再跑趟陆府,多送些消暑的物件,又派人去搜罗新的玩意儿。

免得下次还要被嫌弃。

陆清则回到陆府,忽略陈小刀调侃的眼神,板起脸道:“这两日先闭门不见客。”

陈小刀猜他是不是又和陛下吵架了,挠挠头应是。

醒得太早,陆清则还发着困,摇摇晃晃地回屋里补觉。

他一向沾着枕头就能睡着,这回却辗转反侧,怎么都入不了眠。

一想到早上的事,就尴尬得浑身都不对劲。

其实没什么好在意的,可他却跟着魔了似的,怎么都忘不掉,哪哪儿都别扭。

藉由此事,陆清则终于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宁倦是当真长大了。

陆清则在府里当了几日的乌龟,宫里的赏赐三五不时地送来,长顺每回都隐晦地提提陛下很想他,他也只是笑笑,没打算去宫里。

又过了两日,皇宫里闹得风风雨雨,藏着掖着的,隐约传来个消息。

陛下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宁倦的嘴角勾了勾,眼神晦暗不明,只要想想陆清则当时的表现,便有些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老师害羞还要强作镇定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的心情忽然愉快不少,慢条斯理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留着老师,别给驾辇让他出宫。”

若不是时间不够……等下朝回来,他还要再逗逗老师。

还未体会过**苦短,他竟就有点不想早朝了。

宁倦想得很美好,不过陆清则是长着腿的。

被拦着不给驾辇,他就靠着两条腿,慢悠悠地晃出了紫禁城。

路上听见些小宫女太监八卦,今日陛下上朝时,额角好像有点青,也泰然自若,只当没听到。

等宁倦下朝回来的时候,人早就溜了。

长顺也很无奈:“陆大人一定要走,奴婢也不敢真拦着,怕伤到他……”

他心里坚信,在陛下心里,陆大人的安危,肯定比把陆大人留下来要重要。

宁倦语塞,拿陆清则没办法,只能差遣长顺再跑趟陆府,多送些消暑的物件,又派人去搜罗新的玩意儿。

免得下次还要被嫌弃。

陆清则回到陆府,忽略陈小刀调侃的眼神,板起脸道:“这两日先闭门不见客。”

陈小刀猜他是不是又和陛下吵架了,挠挠头应是。

醒得太早,陆清则还发着困,摇摇晃晃地回屋里补觉。

他一向沾着枕头就能睡着,这回却辗转反侧,怎么都入不了眠。

一想到早上的事,就尴尬得浑身都不对劲。

其实没什么好在意的,可他却跟着魔了似的,怎么都忘不掉,哪哪儿都别扭。

藉由此事,陆清则终于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宁倦是当真长大了。

陆清则在府里当了几日的乌龟,宫里的赏赐三五不时地送来,长顺每回都隐晦地提提陛下很想他,他也只是笑笑,没打算去宫里。

又过了两日,皇宫里闹得风风雨雨,藏着掖着的,隐约传来个消息。

陛下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宁倦的嘴角勾了勾,眼神晦暗不明,只要想想陆清则当时的表现,便有些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老师害羞还要强作镇定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的心情忽然愉快不少,慢条斯理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留着老师,别给驾辇让他出宫。”

若不是时间不够……等下朝回来,他还要再逗逗老师。

还未体会过**苦短,他竟就有点不想早朝了。

宁倦想得很美好,不过陆清则是长着腿的。

被拦着不给驾辇,他就靠着两条腿,慢悠悠地晃出了紫禁城。

路上听见些小宫女太监八卦,今日陛下上朝时,额角好像有点青,也泰然自若,只当没听到。

等宁倦下朝回来的时候,人早就溜了。

长顺也很无奈:“陆大人一定要走,奴婢也不敢真拦着,怕伤到他……”

他心里坚信,在陛下心里,陆大人的安危,肯定比把陆大人留下来要重要。

宁倦语塞,拿陆清则没办法,只能差遣长顺再跑趟陆府,多送些消暑的物件,又派人去搜罗新的玩意儿。

免得下次还要被嫌弃。

陆清则回到陆府,忽略陈小刀调侃的眼神,板起脸道:“这两日先闭门不见客。”

陈小刀猜他是不是又和陛下吵架了,挠挠头应是。

醒得太早,陆清则还发着困,摇摇晃晃地回屋里补觉。

他一向沾着枕头就能睡着,这回却辗转反侧,怎么都入不了眠。

一想到早上的事,就尴尬得浑身都不对劲。

其实没什么好在意的,可他却跟着魔了似的,怎么都忘不掉,哪哪儿都别扭。

藉由此事,陆清则终于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宁倦是当真长大了。

陆清则在府里当了几日的乌龟,宫里的赏赐三五不时地送来,长顺每回都隐晦地提提陛下很想他,他也只是笑笑,没打算去宫里。

又过了两日,皇宫里闹得风风雨雨,藏着掖着的,隐约传来个消息。

陛下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宁倦的嘴角勾了勾,眼神晦暗不明,只要想想陆清则当时的表现,便有些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老师害羞还要强作镇定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的心情忽然愉快不少,慢条斯理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留着老师,别给驾辇让他出宫。”

若不是时间不够……等下朝回来,他还要再逗逗老师。

还未体会过**苦短,他竟就有点不想早朝了。

宁倦想得很美好,不过陆清则是长着腿的。

被拦着不给驾辇,他就靠着两条腿,慢悠悠地晃出了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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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宁倦下朝回来的时候,人早就溜了。

长顺也很无奈:“陆大人一定要走,奴婢也不敢真拦着,怕伤到他……”

他心里坚信,在陛下心里,陆大人的安危,肯定比把陆大人留下来要重要。

宁倦语塞,拿陆清则没办法,只能差遣长顺再跑趟陆府,多送些消暑的物件,又派人去搜罗新的玩意儿。

免得下次还要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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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被人下毒,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