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丰瑜捏着蛇从他?胸膛上拽下来?,扔在地上,我?咔嚓一刀将它?砍成了两截。
然后?迅速拾起半截蛇身看了一眼,通身翠绿,尾巴细长,且尾尖呈焦红色,“竹叶青!”这是毒蛇竹叶青啊!
我?们吐蕃海拔太高,这种蛇不多见,但我?却在集市上兜售药酒的?汉人商人那里?看到过泡在酒中?的?这种蛇,据说是世间最毒的?蛇。
这时,雷丰瑜胸口上两个蛇牙留下的?洞,开始往外?渗血。
我?连忙在那齿痕之间割开一个‘十’字口子,趴在上面吸允毒血。
连吸了七八口,也不知道毒血有没有吸净。却见雷丰瑜身子晃了晃,跌跪在了地上。
“陛下!”
雷丰瑜已经是满头冷汗,全身颤抖个不停。
但凡毒素都?是经由血液循环作用全身,一般被毒蛇咬伤怎么也要几分钟才会发作,这个怎么这么快?
但我?随即就想明白了,气得大吼,“为什么阻了我?去抓那蛇,就算那蛇咬了我?的?手,但伤在手上还能扎紧了阻断血流,也能控制着让毒不至于扩散得怎么快,但你?让它?在胸口这个地方咬一口,毒血就直接进入内脏了。”
雷丰瑜的?脸痛苦的?扭曲着,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不能让你?死。”
我?挥开他?的?手,“必须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所有的?急救方法已经没用了,剩下的?就是和?时间赛跑,找医生寻解毒剂。
我?连忙俯身抱起雷丰瑜,想将他?抱上马背,但转身一看,我?的?心霎时凉了半截,“马呢?”
我?刚才随手抓的?又是那匹小白马,那匹马大概这辈子第一次走出宫门,它?年纪又小,看什么都?新鲜,这时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雷丰瑜那匹黑马九成是匹公马,被勾搭着也跟那匹白色小母马走了。
我?急的?要发疯,怎么就蠢的?刚才没有把马拴上?
此时说什么也晚了,我?拉起雷丰瑜背到背上,向山脚营地跑去。
一路狂奔,我?用了我?此生最大的?劲拼命的?跑,但通往营地的?路好像遥远的?没有尽头。
“放我?下来?吧。”雷丰瑜趴在我?背上,说道:“你?自己?回去,叫人来?救我?。”
我?不吭声。
“放我?下来?,你?放心,我?死不了。”雷丰瑜又说。
我?还是不吭声。
“我?现在是你?的?主人,你?这个差巴听我?的?命令。”
我?依旧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因为我?不能开口,一开口这口气就泄了,只?怕我?就要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嘎姆虽然胖,但男人的?骨架到底比女人沉重很多,雷丰瑜又是个高个子,我?背着他?,他?的?脚几乎拖到了地上,十分的?吃力。并?且不仅仅是这些的?问题,我?背上的?这个人随时可能会死,一想到这点我?就止不住的?去想小行宫桌子上的?那幅画,想着画上七窍流血躺在地上的?人。我?的?心就跳的?一阵紧似一阵。
不能慢下来?,更不能停,不然他?会死!
这个念头催促着我?,憋着一口气,拼了命的?奔跑。
眼睛早已开始模糊,嘴里?一阵阵的?往上翻涌着血腥味,两只?手用力的?托着他?的?身体,手腕疼痛的?好像随时会折断一样,两条腿渐渐的?就剩机械的?往前迈着,那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
“朕死不了,因为那条蛇本来?就是朕放的?。”因疲惫嗡嗡作响的?耳朵里?,突然听到雷丰瑜清清楚楚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脚下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肩膀撞到了一棵树上,才借着树的?支持停了下来?。
雷丰瑜推开我?,从我?身上下来?,没事人一样掸了掸靴子上的?土,“那条蛇是我?叫李云锁帮我?找来?的?,早将毒液挤干净了,故意让它?咬我?一口,只?是为让你?感动的?,毕竟我?虽然可以要了你?,但也不想抱着个木头,好生无趣。你?吐蕃人好骗,骗的?你?感动了,才能对我?死心塌。”雷丰瑜摇了摇头做无奈状,“朕真的?很在乎你?,看我?不舍得让你?受累,把实?情告诉你?了。”
咯咯!是我?牙齿咬出的?声响,可我?还是什么也没说,这一次是怕自己?一开口,先喷出一口血来?。
抬起灌了铅一般的?双脚,我?向前走去,这一次被耍得真的?很痛。
雷丰瑜看着那个人渐渐走远,他?按着胸口的?伤,倒在了地上。很疼啊!
被竹叶青咬过的?伤口很疼,好像一只?烧红的?烙铁,烧烙在上面那种火辣辣的?疼,那‘烙铁’还在往心口里?面钻着,似乎不活活将人疼死不罢休。
疼成这样,刚刚是怎么做到那种若无其?事的??现在回想都?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想笑,但嘴角只?抽了几抽,最终是笑不出来?了。
自己?藏的?蛇?怎么可能?当然是骗他?的?,不然他?再那么背着自己?跑下去,非得活活累死不可,即便不累死他?那手只?怕也废了。
对他?说的?话中?,有一句倒是真的?:我?不能让你?死。你?若是死了,一切的?谜团将再也没有解开的?机会了。
雷丰瑜费劲的?翻了个身,仰面朝上躺着,蛇毒造成的?剧痛,让意识反而更清醒。被咬伤的?这个位置现在被划了个十字型的?刀口,这个位置差不多就是龙跃当年中?箭的?那个位置。
“我?痛着你?当年痛过的?地方,这样也很好。”他?抬起一只?手,在星空中?勾勒着他?此生眷恋的?那个人的?模样。
弯弯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总是含着笑的?唇。
一张脸突兀的?就套进了他?画的?那张脸中?。一样的?眉眼,但神色却不同,前者俊逸,后?者坚毅。
“你?怎么又回来?了?”雷丰瑜问。
“就算你?是自找的?,但我?们吐蕃人从来?不会把伤者自己?丢下。”去而复返的?人,拉起他?还举在半空中?的?手,重新将他?背在背上,随即撒开腿继续奔跑起来?。
雷丰瑜这回没有再说什么,实?在没有力气了!
而且此时此刻,感觉中?似乎又有了那晚在太庙里?的?感觉,那一晚是他?搀扶着自己?,这一次是他?背着自己?,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不知道前面会到哪里?,却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自觉的?将脸埋进身下这人的?肩膀上,结果却被冲鼻子的?一股汗臭闻呛了一口。
这汗臭味还真是冲!但其?实?也不怎么难闻!
闻着这气息,似乎觉得疼痛都?好了些,疼痛感好了些,但突然间疲倦感却席卷而来?,想要睡觉,似乎这几年所缺乏的?睡眠,这一下子都?压了下来?。
这种疲倦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点,可能是某些器官衰竭的?表示。
“如果明天我?还活着,你?试着喜欢我?一下,行吗?”雷丰瑜虚弱的?喘息着,强打着精神说:“别再想着你?们吐蕃有没有断袖的?事,就试着好好的?跟我?在一起。”其?实?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更多的?是没话找话,他?知道自己?如果失去意识就真的?危险了。
对方没有说话,脚步也没停,但脚下明显的?踉跄了几步。
雷丰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如果明天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那人刚站稳的?脚步又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不过,我?很高兴能死在你?的?……”
身下的?人猛然一跳,雷丰瑜吃了一惊,累成了这样还能跳的?这样高。
下一刻里?那人就发飙的?跳着脚吼道:“你?丫给我?闭嘴!”
“呵呵呵呵……”雷丰瑜闭了嘴,却莫名的?觉得特别好笑,闭着嘴嗤嗤的?笑起来?。
……
我?的?一口气终于在雷丰瑜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嘟囔中?一泻千里?,膝下一软,一条腿便跪在了地上。
肩上的?人还在嗤嗤的?笑,但笑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很快的?就真的?接不上下气了,我?感觉到他?喷在我?脖子上的?气,越来?越微弱了。
“喂,坚持住!”我?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摇晃着,“别想着死,人的?求生意志很重要。”
他?的?头随着我?的?手晃动,眼睛还是睁着的?,但似乎渐渐失去了焦急。
“醒醒啊!”我?对着他?的?耳朵吼,“想想你?的?江山,想想你?还没有打败戎狄,想想我?还欠了你?百万两白银。”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凭我?吼得多大声,他?的?眼睛空洞洞的?,神采正从那曾经湖水般让人看了心悸的?双眼中?退去。
“别死。”我?的?嗓子已经哑了,“想想明天,明天又是个开始,你?说让我?试着喜欢你?,好吧,那就试试吧。”我?喘了几口气,“我?们就开始吧,差巴和?皇帝,央金和?雷丰瑜,虽然是最不般配的?组合,但我?会全心全意。”
终于有了些动静,他?的?头在我?脖子上轻轻的?蹭了蹭。
我?深吸了两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一回我?也不再想着他?会死在我?背上,而是想着,我?每多走一步,他?就朝着生的?希望近了一步。
绝望让人失去勇气,而希望总是能给人以力量。
我?迈开大步再次跑起来?。
火光!看见火光了!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当篝火的?光亮终于映入我?的?眼中?时,并?看到有人影向这边移动过来?,身体里?因为希望而强提起来?的?力量好像瞬间被人抽走了,我?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