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简直太帅了

我此时正在做决斗前的准备。

噶尔多吉用布条将我的手?指、手?掌、手?腕细密的,紧紧的缠绕住,这是为了防止出汗手?打滑,也是为了保护手?,在开?弓猛然?发力的过?程中不会受伤。

“太紧吗?疼不疼?”我手?背上有一小块烫伤,手?腕上还?有没有完全消散的紫色淤血,噶尔多吉的力量放轻了些,“箭手?的手?要好好保护,些微的小伤也会影响发挥。你现在绝对不是最好的状态,如果你愿意,我来替你。”

“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师傅,对我的箭术你就这么?没信心。”我接过?他?手?上的布条,用力将手?腕缠紧,然?后给了他?肩膀一拳,“虽说我是吐蕃最差劲的勇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等着瞧。”

“央金可不是最差的。”噶尔多吉拉住我的拳头往里一带,我的人被他?拉的撞进了他?的怀里,噶尔多吉用力的抱了抱我。

噶尔多吉的胸膛宽厚温暖,是让人感?觉踏实安稳的胸膛。我用力的回抱了他?一下,“放心。”

“嗯。”噶尔多吉低下头,用他?的额头触着我的额头。呼吸吹拂在我脸上,似乎又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一次欲言又止。

我正想向上一次一样嘲笑他?,却在抬眼间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另一双眼睛。

湖水般烟波浩渺的一双眼,时而妩媚,时而柔情,时而又暴雨狂澜,而此时这双眼睛却非常黑,黑的好像深不见底他?潭水。我记得他?曾经说:“这世上若真有魔鬼,那就在带走央金的灵魂之前,先带走我的吧。”

我莫名的心头一紧。

“怎么?了?肌肉一下子就僵了?”噶尔多吉察觉到我瞬间绷紧了全身?,“放松!放松!”他?用手?揉着我的双肩和手?臂。

我活动?着脖子和双肩,自己对自己说:雷丰瑜那么?说只是开?玩笑的,耍我玩呢。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放松不下来。问噶尔多吉:“有酒没?”

“等会儿。”噶尔多吉跑向东嘎将军,不一会儿拎着一个酒囊递给我,“东嘎说这是他?最后一囊酒了。

“倒是挺足实的一囊!”我颠了颠,揭开?盖子喝了两大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回好多了。然?后翻身?上马。

空地长约百米,我和凤迦奕各站一头,每人一支箭。

百米的距离超出了吹筒箭的最远射程,却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这是我唯一制胜的机会。

凤迦奕显然?也这么?想,他?一声不吭催马奔着我就冲了过?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拉近距离,抵消弓箭射程的优势。

我抬了抬手?,凤迦奕身?子一歪,迅速藏身?马腹之下。

“好骑术!”周围都是行家?,一片轰然?叫好声。

不过?我没有放箭,我只是抬起酒囊又喝了一口酒。

一口酒的时间,凤迦奕的坐骑已经冲入五十米之内,即将进入了吹筒箭的射程。

我一夹马腹,小白马昂首挺胸的嗒!嗒!嗒!向凤迦奕踏着小步跑去。

凤迦奕翻回马背上,端起吹筒箭。

我向后一倒,同时手?中酒囊向上抛起。

小白马比凤迦奕的滇马高出甚多,我平躺于马背上,小白马高昂的头将我遮住,而抛起的酒囊也瞬间干扰了凤迦奕的视线。

此时两马逆向而行速度甚快,只一晃神间,两马已经交错而过?,变成了马屁股对马屁股的样子。

我迅速从马背上挺身?而起,起身?一刹那开?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在弦上直指凤迦奕。

凤迦奕的反应一点也不比我慢,甚至还?要更快,他?扭身?回首间,噗!

快,太快了,大多数人都几乎什?么?都来不及看到,只有少数眼力格外好的,如噶尔多吉和雷丰瑜、龙十四之流,可以看到一点寒芒从竹筒黑洞洞的洞口中激射而出。

完了,不可能躲开?!所有人心里差不多都闪过?这样的念头。就连龙十四自认都不一定能躲过?,用剑格挡也难,毕竟那吹筒箭太细小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阴影从天而降。

嗤!极细微的一丝声响,那点寒芒射入了黑影中,吧嗒!黑影落地。

这个时候人们?才看到落在地上那团黑影,竟是那个酒囊。

周围轰然?了,酒囊从抛起到落下,用它挡下了吹筒箭,时间、方位拿捏竟然?毫厘不差,可谓妙到巅峰。

但轰然?之后,随即又瞬间静得鸦雀无声。是的,还?有一支箭没发呢!

我保持着回身?开?弓的姿势,箭尖指着凤迦奕的眉心。

凤迦奕的马已经停了下来,他?也是扭转身?子的姿势,只是动?作已经僵硬,一滴冷汗从额头上缓缓滑落下来。

时间就好像这么?凝固了,所有在场的人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我松了力道将箭尖垂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呼!”满场才跟着将呼气声响成了一片。

我收了弓,暗暗甩了甩手?腕,有点疼,噶尔多吉说的对,箭手?的手?是该好好保养的,些许小伤但被开?弓发力时牵动?了。

不过?现在不是顾着这个的时候,我调转马头走到凤迦奕面前,说道:“我赢的险。”

凤迦奕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自己会输。”

我对他?说:“我是最笨的吐蕃差巴,从小就学不会丢乌朵,练来练去抛出去的石头总会掉下来反砸到我的头,所以多少年下来,乌朵始终不会丢,但是抛上去的东西必然?会往我头上砸下来这点却是一定没错的。”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么?笨,以前觉得是老天在造我的时候肯定不认真打盹了,可现在我觉得老天真是太有才了,不然?怎么?能造出我这种天柴?

凤迦奕听我解释完,一愣,随即他?咧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也笑起来,转头向小屁孩龙月的方向挤了挤眼睛,冲着一幅目瞪口呆样的他?,说:“记得吗,我说过?酒是我的命。”说完,转头看向地上那囊酒,“可惜这囊酒浪费了”那酒囊被吹筒箭穿透了一个小洞,酒只洒出来一点点,但可惜不能要了。

凤迦奕闻言翻身?下马,拾起那个酒囊,然?后拔开?塞子就要往嘴里灌。

“有毒!”我大吃一惊,连忙提醒他?。

凤迦奕却毫不在意,仰着头连灌了好几大口,然?后用手?背一抹嘴,说道:“这支箭没有毒,这支箭我一早就换成没有淬过?毒的了。”

我一愣,随即也咧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可把我紧张了个半死。”瞬间我到好生佩服凤迦奕,因为我手?中也有一支箭,虽非见血封喉的毒箭,但杀伤力也甚大,伤中要害一样没命,凤迦奕这么?做等于是提着半条命跟我比的。

“我这赢的倒是惭愧了,就肚量和胸襟上我就输了。”我说。

凤迦奕勾住我的肩膀,“不打不成交,你倒也让我见识了吐蕃人的勇气和智慧,也是好生佩服。以后我滇南凤家?,跟你们?吐蕃就是好兄弟。”

“好兄弟,好兄弟。”我欢喜的说道。

“滇南和吐蕃是好兄弟。”周围全是欢呼声。

我们?吐蕃人本就豪爽,滇南土家?人也是热情爽利,嫌隙尽去不多久就勾肩搭背的彼此称兄道弟了。

龙月看着那边与人勾肩搭背爽朗大笑的那人,眼中星光直冒,“央金实在是太帅了!”继而感?慨的一叹:“虽说跟我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不过?他?真的是帅!我想我似乎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

“嗯,能赢凤迦奕就很了不起了,而能做到胜而不骄张弛有度就更为难得。而更重要的是……”雷丰瑜拍了拍龙月的肩膀,“生命固然?可贵,但作为男人,总有一些必须要承担的东西。小子,学到了没?”

龙月把雷丰瑜的手?从自己肩上推开?:“央金做的好,又不是你做的好,你有什?么?可在这里臭屁的?”

雷丰瑜倒也不生气:“他?是朕的人,他?做的好,还?不就是朕做的好?”雷丰瑜故意把‘朕’这个天子独有的称谓咬得很重。

龙月眉毛一挑,但随即他?就压下了火气,换上一幅讨好的嘴脸,对雷丰瑜说道:“你把央金让给我吧。其?实我知道你跟我爹情深义重,他?也不过?就是个替身?,而我是真喜欢他?了。”龙月进一步说道:“你如果肯把他?让给我,我答应你留在宫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留不留下我觉得也没什?么?,我春秋还?胜,不急。”雷丰瑜说道。

龙月眼睛一眯,“你,你该不会也……”

没等龙月说完,雷丰瑜就肯定的说道:“是。”

霎时间两人彼此对视的目光仿佛噼里啪啦擦出了火花。

“有一点我们?还?真是像,看人的品味。”龙月自嘲般的说道。随即他?挑衅般的挑了挑眉毛,“五年前的时候,我还?小,你正当年,但是现在我长大了,而你老了。这一次你我又会是怎么?样的输赢呢?”

“有一样东西,五年前我有的,我现在依然?有,五年前你没有的现在你还?是没有,那就是权力。”雷丰瑜用淡淡的语气说,却用更加嘲讽的眼神看着龙月,“只要有这样东西就够了,再?过?十年、二十年,我想要的他?就是我的。”

“你……”龙月瞪视着雷丰瑜,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雷丰瑜淡淡一笑,手?指头捋了捋鬓边的白发,“我这个年龄还?谈爱情多傻啊,要谈就谈实力。”末了。雷丰瑜还?给了他?一个这就是人生啊!的眼神。

直把龙月气的,噌的从地上跳起来,转身?拉起自己的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小子,我知道你努力了,但还?不够。”看着月儿的背影,雷丰瑜喃喃的道:“与世无争的淡泊,闲云野鹤般的自由,别的人可以,但是你不行。”他?对身?后摆了摆手?,红影一闪,龙十四尾随了下去。他?们?到底不放心龙月,怕他?气个半死做出什?么?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