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爱褚欢吗

现在是夜里到了锦都花园,鹤云归也没有贸然上楼。

他想给褚欢打电话,却迟迟下不定决心。

却不料褚欢居然刚从外面回来,她一眼就瞧见鹤云归的车。

她把自己的车停好,过去敲了敲鹤云归的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男人清贵的脸,他转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一股难言的情绪,在空气中慢慢氤开。

褚欢深深呼了口气,她微微笑道:“先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上去?”

鹤云归盯着她,沉默了片刻,轻摇摇头,“不上去了。”

他打开车门,对褚欢道:“上车。”

褚欢稍稍纠结了下,没有拒绝。

时隔这么多天,两人又相处在同一空间里,褚欢有些局促的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她没去看鹤云归的神情。

安静了很久很久,鹤云归垂着眼睫,低声问她,“你跟我母亲做了一年的约定?”

当即,褚欢神色一顿。

没想到鹤云归会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褚欢低下头,没有否认,“对。”

旋即就听到鹤云归很轻的笑了声,“原来,袅袅从一年前就已经计划着离开了。”

霎时间,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自己的心脏。

那时的褚欢不安到了极致,她不能自私地让鹤云归一辈子都不结婚,更不能在鹤云归结婚以后,仍然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她当时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但是鹤云归说的没错,她确实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想着离开他了。

只是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到后面居然会那样不舍。

见褚欢沉默着不说话,鹤云归紧握着手里的佛珠,又一次向她解释,“袅袅,我不会跟韩小姐结婚,从最初他们提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亲自拒绝过,所以你担心的那些问题,根本不存在。”

鹤家与韩家是世交,当初为了不驳了韩家的颜面,鹤云归亲自登门跟韩老爷子赔罪的。

韩老爷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鹤云归既然不愿意,他们也就不再强求。

只是韩潇潇自小就爱慕鹤云归,她和史佃云都不愿意放弃。

褚欢呼吸急促几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鹤云归。

真是造化弄人,她如果早点知道,鹤云归会拒绝这门婚事,她就不会跟史佃云做这个约定,更不会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痛苦和纠结中。

就听鹤云归又说:“袅袅,你与母亲的约定,可以不作数的。”

褚欢身子微微泛冷,脸上的笑容惨白。

她抬起头,直视着鹤云归的眼睛,很认真的跟他说:“先生,以前也许是因为我对跟老夫人的承诺,所以才不得不离开,但是......”

褚欢停顿片刻,一字一顿道:“但是先生,现在......是我自己想要离开了。”

以前褚欢只要一想到要离开鹤云归,她心里就满是不舍。

可当她看到姚芝为了一个小小的内存卡惨死,看到那艘轮船从海平面上消失,那一刻,褚欢什么都释然了。

她只想报仇,只要报仇,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褚欢明知道,鹤云归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也清楚不能拿余荷的命做赌注,更知道褚欢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秦妄绳之于法,多亏他的帮助。

可她看到秦妄从她的掌控里消失的那瞬间。

她不能否认,她对鹤云归是有一瞬间怨恨的。

可当她回头想想,鹤云归本就是义务帮她,不奢求她的任何回报,他肯定没义务要事事照顾她的情绪。

所以,褚欢又觉得愧疚。

在埋怨和愧疚的情绪中摇摆不定,褚欢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当她说完离开,气氛就又一次陷入冰点。

长久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鹤云归试图从褚欢眼里看出半点不舍,但是没有,她只有坚定不移地想要离开他。

不知多久过去,鹤云归终于将视线收回去,他声音冷静得可怕,“我知道了,让我在考虑一下吧。”

褚欢咬紧牙关,轻点了下头。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点笑意,“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褚欢没有再待,直接推开车门下去,又跟鹤云归道了个别,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她一点点消失的背影,鹤云归缓缓阖上眸子。

回到荆园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却没想到鹤礼泽居然一直都在南院外等他。

“四叔,你回来了。”

看到鹤云归回来,鹤礼泽连忙迎上去。

鹤云归只淡淡看他一眼,对他颔首,没说话。

可鹤礼泽又道:“四叔,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鹤云归此时有些疲倦,他不想听,“改天吧。”

“四叔!”

鹤礼泽鼓足勇气拦住他的去路,“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是关于褚欢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进来吧。”

跟着鹤云归进了南院,鹤云归刚坐下,鹤礼泽就对鹤云归道:“四叔,你放褚欢离开吧。”

顿时,他眉宇间染上几分不悦。

但鹤礼泽没有退缩,他继续问鹤云归道:“四叔,你爱褚欢吗?”

他这话问出口,鹤云归心尖儿不由得颤了颤。

他爱褚欢吗?

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习惯褚欢在他身边,习惯地护着她。

至于鹤礼泽说的爱,他不知道。

见鹤云归不说话,鹤礼泽轻轻嗤笑了声,“四叔,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只是习惯褚欢做个乖巧的宠物,陪着你,你对她宠爱,对她怜悯,就像救世主那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狠狠地击中了鹤云归的心脏。

因为褚欢的确跟他说过,他是救世主。

那时候,他只简单地以为,褚欢只是想要表达感谢而已。

鹤礼泽没察觉到鹤云归情绪的变化,他继续说:“可是四叔,你也许能解她一时的困扰,但是能陪褚欢一辈子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佛,是一个能爱她,呵护她,给她安稳幸福的普通男人,就这样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她不会快乐,你也不会。”

“四叔,褚欢待在荆园,看似得到了你的庇护,可在荆园内,你不在时,她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鹤礼泽自顾自的说,“我也不知道,她从来都不说,还是后来我亲眼看见的,大冬天,她被鹤童童带到了园子的后山,她找不到回来的路,在冷风里吹了整整一天,要不是我当时找她有事,她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

“回来就发了高烧,整整几天几夜,都在说胡话,那时你不在,等你回来了,她自己把这件事情咽下去了,谁也没告诉。”

“四叔,这只是众多细碎事情中的一件,她承受的,远比你看到的多。”

他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扎在鹤云归心头的一把刀。

让他喘不过气来。

褚欢受了那么多委屈,他不知道,居然还有颜面要褚欢留下。

鹤云归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抬手让他离开。

终于看到鹤云归的失态,鹤礼泽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再开口,但临走时,他又说:“四叔,褚欢在鹤家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受尽了委屈,如今她终于鼓足勇气离开,你就大发慈悲,放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