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色生变,徐浮生率先问:“欢姐,怎么了?”
褚欢身子微微颤抖,还来不及回答他,就连忙又打了个电话出去,她焦急等待着,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接听,鹤云归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袅袅,别着急,出什么事儿了?”
“祝阿姨……祝阿姨出事了……”
褚欢艰难开口,但是她此时没有时间难过,交代徐浮生,“行舟哥电话打不通,你去谢氏集团找他。”
“好,我这就去。”
褚欢回头,看向鹤云归,“先生,你能不能先送我去疗养院?”
“可以。”
鹤云归自然不会拒绝,他们分头行动,只是还没来得及在寺庙里好好看一眼,就得匆匆离开。
得了鹤云归授意,陈垣车子开得很快,这一路上,褚欢都还在打谢行舟的电话。
但是仍旧没有人接听。
疗养院那边就是打不通他的电话,那个护工才打到了她这边。
鹤云归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多说什么,但也在无形地安慰着她。
他们到的时候,祝意已经被送去抢救,而徐浮生那边才刚接到谢行舟,一开始公司的人拦着徐浮生,不让他进去,幸而鹤云归的人同时赶到,才带着他进去找到还在开会的谢行舟。
站在抢救室外,褚欢心如刀绞。
明明谢行舟都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就能带着祝意离开这里了,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人。
她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现在谢行舟也没有了。
等的时间越久,褚欢的情绪就越崩溃。她抓着鹤云归的手臂,极力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可是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先生,怎么办啊……我、我们前天才看过她,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成这样了!”
“先别着急,先看情况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多久过去,终于等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对他们摇了摇头。
匆匆赶来的谢行舟刚到,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他踉跄了,差点摔在地上,还是徐浮生扶了他一把。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死死抓住医生的手臂,苦苦哀求,“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不顾风度不顾体面,作势就要给他跪下,徐浮生和医生将他拦住,“请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一切都正常,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还好好的,她不会丢下我,不会……”
祝意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蒙上了一层白布。
谢行舟推开徐浮生,跑过去摇晃着祝意的手臂,“你醒醒,你醒醒求你了,为什么,都走到今天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为什么!”
“我马上就要带你离开了,马上就要走了……”
是因为祝意成为植物人,谢行舟才被迫认祖归宗,在谢家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祝意,带祝意离开谢家的这个魔窟。
如今他终于有能力,也终于做到了,可是祝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好像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都是一个笑话,他白白在谢家,任人欺辱十几年。
褚欢四年前就没了父母,也知道谢行舟这么多年有多么难熬,所以她能深深体会到谢行舟此刻的心情,她迈着虚浮的步子上前,轻轻抱住谢行舟,“行舟哥,人死不能复生,让阿姨安心去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诫谢行舟,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自己都还对褚闻道和白玮秋的死耿耿于怀。
此时的他们二人,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都是没有家的小孩儿。
谢行舟守着祝意的尸身守了整整一个晚上,慢慢看着她的身体变冷,变僵硬。
到了第二天谢凌云和郑秀荣才赶过来。
他们眼里丝毫不见悲伤,一个是厌烦,一个是幸灾乐祸。
郑秀荣抱胸,都没上前看一眼,就站在远处,对谢行舟道:“平时也就是个活死人,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你少说两句。”
谢凌云呵斥道。
郑秀荣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心疼了?”
他不是心疼,是厌烦,祝意一死,他最后拿捏谢行舟的把柄都没了,依照谢行舟的性子,肯定不会再听从于他。
祝意对他而言,就只是一场露水情缘,在他的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褚欢早就看透了他们这些人的嘴脸,不等谢行舟开口,她就把人赶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
“你……”
郑秀荣想说什么,但谢凌云知道她现在背靠的人是鹤云归,也不好对她出言不逊,“我们也是担心,毕竟祝意与我有过一段情。”
他这话说出来,郑秀荣都没忍住发笑,“有过一段情?这话你也能腆着脸说出来!”
“请你们出去!”
褚欢没心思听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
郑秀荣率先没了耐性,她轻蔑地往里扫了一眼,“人死了我就放心了,以为我愿意待啊!”
说罢,她转身就走。
谢凌云停留了会儿,最后还是离开。
从昨天到现在,谢行舟都滴水未进,徐浮生买的早饭都还在一旁放着,他动都没动。
褚欢过去抚了抚他的肩膀,所有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鹤云归下午的时候,又过来了一趟,褚欢的腿还没有好完全,他不想让褚欢这么奔波,但是看到她与谢行舟像两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相互依偎,他的那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交代她自己注意身体。
因为祝意没名没分,她的葬礼谢家自然不会大办。
墓地是谢行舟亲自去挑的,风水极佳,只可惜入葬的那天,晴朗了这么多久的天,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可是谢行舟在祝意的墓碑前迟迟不愿离开,最后还是徐浮生把人打晕了扛回去的。
淋了雨,谢行舟生了场大病,发烧反反复复的就是没有退下。
谢行舟自小孤僻没什么玩伴,谢家人更是没人理会他的死活,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褚欢和徐浮生。
现在两个病患,徐浮生也难得担起大任,对褚欢道:“你先回去吧,你自己还是个残废,别在这儿添乱了。”
这几天奔走太多,褚欢的没完全好的腿又开始泛疼。
但是见谢行舟这样,褚欢不想离开。
见她固执,徐浮生又说:“再说,你现在跟鹤云归关系不一般,要是再因为这事为难你可就不好了。”
褚欢却摇摇头,“先生会谅解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鹤云归从不含糊,鹤云归相信她,正如她相信鹤云归那样。
“行了,知道鹤云归人好,但是你那腿都又快被你折辱瘸了,我照顾谢行舟还得再费心照顾你,我哪有那么多精力。”
褚欢:“……”
“回去吧。”徐浮生又说:“休息休息,晚会儿过来接我的班。”
褚欢深呼了口气,又过去看了看谢行舟,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颓丧的,抱着他与祝意的合照,倚靠着窗台,什么话都不说。
她对徐浮生道:“那你在这儿看着他,有任何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嗯!”徐浮生点点头,“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你看着他就行。”
谢行舟现在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怕他一时间想不开。
“好,那你回去跟我联系。”
褚欢嗯了声,拿上自己的东西,从谢行舟的公寓离开。
却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鹤云归的车在楼下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