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昏迷,又什么时间睡着,只在模模糊糊的意识里,她想到的全部都是鹤云归。
想他派来护在自己身边的人,想他怕自己挺不过去,打电话一直说话,想他如此失态地向自己冲过来……
她承认,她开始贪心了。
贪心的想要更多。
果然史佃云他们未雨绸缪是对的,在锦都花园半年多时间,她竟然真的对鹤云归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她想得入神,鹤云归在她病床前坐下,低声说:“怪我,没护好你。”
褚欢的思绪被拉回来,她摇摇头,“没有,先生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她停顿了下,又说:“以前也是。”
“好了,别说话,多休息会儿。”
褚欢气息微弱,跟鹤云归说的每句话,似乎都用尽了浑身所有力气,鹤云归只能让她闭嘴。
她也听话,浅浅扯着唇角对他笑,然后顺从地点头,“好!”
一旁把所有都看在眼里的徐浮生满脸问号,他看向谢行舟,试图从他那里得到认可,小声说:“我大哥脑子磕坏了?”
谢行舟像是习惯了,但他难免有些担忧。
褚欢这模样,显然是鹤云归动了心,可他们身份不对等,最后受伤的人,肯定是褚欢。
现在鹤云归倒是对褚欢一心一意的好,可如果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利益,他能保下的,不一定会是褚欢。
他最是了解他们这些高门显贵的人,最冷血的一面。
可是,秦妄的仇还没报,他没有办法劝褚欢离开。
呆了一会儿,他们两个仿佛像是局外人,谢行舟还是识趣地拉着徐浮生起身,“我们看过欢欢了,她现在还需静养,我们就不打扰她了。”
“我不走!”
徐浮生没什么眼力劲儿,“我得留下陪陪我大哥,要是真嗝屁了怎么办,我还能第一时间在身边。”
当即,鹤云归皱起了眉。
褚欢也笑骂他,“我还想多活几年,你赶紧带着你那乌鸦嘴滚蛋。”
“浮生,别胡闹,我们先走吧。”
说着,谢行舟就把徐浮生拉起来,又对褚欢和鹤云归说,“欢欢,你好好养伤,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鹤先生,劳烦你照顾了,如何你有其他事情,可以提前告诉我,我过来照顾。”
“还有我还有我!”
“不用了。”
鹤云归说。
他的目光已经在下逐客令,他们只能先行离开。
病房里独剩褚欢和鹤云归,总算是安静下来,褚欢也舍不得睡。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鹤云归。
鹤云归眉眼间不免染上几分笑意,问:“看着我做什么?”
“想多看看。”
褚欢说:“怕以后都没机会看了。”
动作轻柔地拍拍她的脑袋,鹤云归说:“怎么会。”
褚欢笑着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她撒娇似的看着鹤云归,“先生,你抱抱我。”
“你现在浑身是伤,不能乱动。”
她瘪瘪嘴巴,模样可怜巴巴的,“可是很疼,你抱抱我。”
“……”
鹤云归对她妥协了。
他坐在病床上,轻轻将褚欢扶起来一点,随后调整好位置,让她枕靠着自己。
褚欢脑袋枕靠在他腹部的位置,感受着他的体温,褚欢车祸后所有的恐惧,都消散了。
要不是她现在双手都抬不起来,她真的很想抱住鹤云归。
“先生,那辆大卡车掉头再次朝我撞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惧感,到现在褚欢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鹤云归听着,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似的,窒息得难受,“没事了……”
“可是……”褚欢又笑道:“我那时候看到那么多的车把我团团围住,十几个车灯同时打开,我顿时就不怕了,先生,你又救我一命。”
那时,十几盏车灯大亮,黑夜被照射得宛同白昼,驱散了褚欢心底所有的胆小和懦弱。
仿佛不论何时,鹤云归总是会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把她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褚欢说了很多很多,慢慢地又困了,她躺在鹤云归的怀里睡着。
从医院出来,谢行舟先把徐浮生送回去,想了想,他又去了趟姚芝那里。
不知道姚芝能不能听懂,但是谢行舟还是对她说:“阿婆,欢欢昨天晚上出车祸了,险些丧命,阿婆,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呀?”
姚芝脑袋靠着墙壁,脸色空洞的神色,仍旧没有半分浮动,谢行舟只好放弃。
“阿婆,你不用担心,有鹤先生照顾着欢欢,我现在还是安心的,你也可以放宽心。”
姚芝不会给他半点回应。
鹤云归专门派来了好几个医生随时监测姚芝的状况,医生提议让谢行舟他们多多说话,也许能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谢行舟还是跟她自言自语了一下午。
晚上回到家,居然又看到了谢凌云在等他,谢行舟皱了皱眉,都没跟他打招呼,转身就要上楼。
但是谢凌云急忙上前拦住她,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行舟啊,我看新闻上说,你那个妹妹出车祸了,严重吗?”
他竟然在打褚欢的主意,谢行舟眉眼冷下来,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这不是出于好心问问,她毕竟是闻道的女儿,我还不能替友人问候一下?”
他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听得谢行舟心里犯恶心,就敷衍了事,“还在医院呢,人没事了,可以了吗,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可谢凌云才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地说:“改天我还是得买些补品,去探望她。”
“你敢!”
谢行舟当即抓住他的衣领,“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当即,谢凌云怒道:“做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