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行舟早早地过来接她。
今天褚欢穿了件黑色长款连衣裙,发间簪了朵白色小花。
当初褚闻道和白玮秋死的时候,褚欢已经被秦妄派人把她卖进了赌场,她没有见他们最后一眼,没有参加他们的葬礼,更没有为他们披麻戴孝。
她的无能,让秦妄一直逍遥法外,这三年,褚欢都不敢靠近他们的墓碑半步。
如今,虽然没有让秦妄彻底伏法认罪,但最起码已经还褚闻道清白,她也算是有脸面可以去见他们。
见褚欢出来,谢行舟一眼看到她簪的白花,一时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若是当初他再有能力一些,就不会让秦妄牵着鼻子走,褚欢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等她坐上车,谢行舟小心的问:“这两年,你去看过叔叔阿姨吗?”
褚欢当时上班以后,才联系的他。
那两年发生了什么,谢行舟也不得而知,他也从不敢过问。
当时秦妄为了做足样子,褚闻道和白玮秋的葬礼倒是办的盛大,也为他们选了上好的墓地。
可越是这样,越能激起民愤,葬礼被那些受害人家属砸的稀巴烂,就连他们的墓碑,那时都被涂得不成样子。
他们生前被污蔑,遭迫害,到了死后也不得安宁。
谢行舟倒是每年都会去帮他们清扫墓碑。
褚欢低着头,没说话。
她去过。
当时被鹤云归带回荆园,在史佃云和鹤童童那里受了委屈,不敢告诉鹤云归的时候,她就偷偷跑到墓地。
可她只敢远远看着,从来没有靠近过。
见她沉默,谢行舟也什么都知道,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他们也不希望你难过,你还有我呢。”
褚欢攥紧了拳,抬头牵强地对他笑笑,“我们快去吧,时间不早了。”
“好。”
墓地的位置倒是选的绝佳,如今入了春,四周绿芽郁郁葱葱的冒尖儿,褚欢手里抱着白玮秋最喜欢的马蹄莲,提着裙摆拾阶而上。
可是还没过去,褚欢又迟疑了。
双腿如灌铅了似的,再也没办法往前半步。
见褚欢停下,谢行舟回头,“欢欢?”
褚欢嗓音梗的厉害,“行舟哥……”
她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
“嗯?”
好久,她才又开口,“爸爸妈妈……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他们最爱你了,秦妄的的事情,你不能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褚欢却摇摇头。
不止是这个。
从小白玮秋就教她自尊自爱,但是为了报仇,她抛弃了自尊,也不自爱的爬上鹤云归的床,用最下作的手段。
所以,褚欢不敢见他们,不只是因为秦妄没有伏法。
见她还是摇摆不定,谢行舟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过去,“走吧,你都这么久不去见他们,他们才会难过。”
被谢行舟带着,褚欢终于站在了他们面前。
看到墓碑上黑白的照片,她这三年来的思念,如决堤之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褚欢跪在他们面前,哭到不能自以,“爸爸妈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我来晚了!”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以前懂事一点,能替你们分忧,也不至于让你们枉死,让秦妄逍遥法外!”
没遭遇变故以前的褚欢,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她不用被逼迫着学习公司的流水账和管理,她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追逐自己梦想,没人会阻拦,反而,褚闻道和白玮秋为她托底,给她创造足够大的平台。
只可惜,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谢行舟抚着她的脑袋,心疼的不得了,“都过去了,欢欢,你还有我呢,以前你有的,以后行舟哥都会给你。”
他又看向墓碑,笑着对褚闻道他们说:“叔叔阿姨,我们欢欢回来了,她好好的,以后有我护着她,你们可以安心了。”
他们整整呆了一天。
褚欢还是不愿意离开,最后谢行舟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才强行将她带走。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直很安静。
到了她家楼下,褚欢忽然转头看向谢行舟,“行舟哥,我爸爸妈妈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
“告诉我!”
褚欢今天断断续续哭了一整天,现在眼睛都还是红肿的,可她目光格外坚定,“行舟哥,我不能再逃避他们的死亡,告诉我吧!”
谢行舟呼了口气,也点点头。
“当年碧园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受害人都逼到公司,非得讨要个说法,叔叔急火攻心,一下子进了医院,那些人就跑到医院闹,是在那些受害人家属面前,叔叔从医院天台跳下去的。”
“不可能!”
褚欢当即反驳,“我爸爸不是那种会逃避责任的人,就算真的是他做的,他也绝对会想办法处理!”
“我当然知道。”谢行舟神情微敛,“可世人不知,一口咬定他是畏罪自杀。”
“……”
褚欢眼睫垂下,心如刀绞。
好半晌,她才又艰难地问:“那、妈妈呢?”
“阿姨……”
谢行舟顿了顿,才继续说:“叔叔死后的第二天,阿姨被发现留了封遗书,在浴室里割腕自杀……”
他简简单单地描述,于褚欢而言,都如剜心一般。
褚欢又一次崩溃大哭,她声嘶力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妈妈才不是这样的人!”
白玮秋很爱褚闻道,这毋庸置疑,可她不会做出殉情这种事情,她会努力解决碧园居这个烂摊子,会重新撑起莫佰意,会继续成为褚欢的避风港。
她才不是那种会为了情爱去殉情的小女人。
谢行舟抚着她的脑袋,让她靠进怀里,低声劝慰,“你我都知道叔叔阿姨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