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太多,褚欢习惯了早起,今天早上起床时鹤云归还未离开。
两人吃了早饭一起下楼。
来接鹤云归的还是荆园另外一个司机,陈垣依旧不在。
鹤云归是个念旧的人,不管是人是物,用久了都不愿轻易更换的,但是褚欢的确是这大半个月都没见到陈垣,她没忍住多问了句。
“先生,陈助理这段时间不在吗?”
“嗯。”
鹤云归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随口解释,“他在余荷那里。”
“余小姐?”
“她想去热带雨林探险,让陈垣去看着她。”
已经好久没听过余荷的名字了。
去热带雨林探险,一听就是她会干的事情。
现在只要提起余荷,褚欢就不自觉地想到她妈妈唐素月。
她已经开始好奇,唐素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让鹤云归对她念念不忘。
褚欢哦了声,没再说话。
司机把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但是鹤云归没有上车,他看到褚欢垂下脑袋,冷不丁地开口问:“袅袅,你跟余荷一般大吧?”
闻声,褚欢抬起头,不明所以,“嗯。”
严格来讲,余荷还要比她大半岁。
鹤云归握紧手中的佛珠,黑长的眼睫微敛,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他不动,司机不敢催,褚欢也不敢说话。
持续了几秒,鹤云归抬手摸了摸褚欢的脑袋,音色如常,“上车吧,送你去上班。”
褚欢想说不用的,她可以自己开车去,但是鹤云归主动帮她打开车门。
这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殊荣。
她琢磨不透鹤云归在想什么,但不好辜负他的心意,褚欢只能弯腰上车,对鹤云归说了声谢谢。
从锦都花园到公司,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期间鹤云归一直没开口,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终于,等到车子停在公司楼下,褚欢才打破车厢内的沉寂,“先生,那我先上去了。”
可鹤云归却叫她,“袅袅。”
“嗯?”
鹤云归扭头看过来,视线落在褚欢脸上,“要去上学吗?”
褚欢先是愣了一下。
听清他的话之后,呼吸一紧。
这一路上,鹤云归都在想这件事情吗?
新的一年,她二十二岁生日还没过,本该跟余荷一样,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有着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活着。
却因为家庭生变,她不得不放下梦想,放下尊严,放下傲骨,学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数据,在酒场上因为一个合同喝到吐,冒着危险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要是褚闻道和白玮秋看到现在的她,该有多心疼。
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做不到秦妄踩着她父母的尸骨上位却视而不见,她没办法看着父母死不瞑目,罪人却还能好好活着。
秦妄不得到应有的惩罚,虹邦不改回莫佰意,她这辈子都不会罢休。
鹤云归问她的时候,大概是想听到褚欢肯定的回答的。
可褚欢却摇摇头,她对鹤云归笑道:“先生,不用了,谢谢!”
鹤云归总是帮她考虑很多。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现在的褚欢,配不上他的好。
虽然期待,但这个答案,似乎在鹤云归的意料之内,他稍作沉默,没忍住又劝褚欢,“袅袅,我说过,你可以依靠我。”
可以依靠……
在鹤云归口中,这几个字的分量很重,她知道,她可以相信鹤云归,可她不能一直依赖鹤云归。
总有走散的那一天。
褚欢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她伸出手臂,直接抱住鹤云归,呼吸间萦绕着他凛冽的气息,褚欢心里没来由地安定。
“先生,你对袅袅的好,袅袅都记在心里,日后如果能有作为,必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可鹤云归又怎会是奢求她的报答。
他轻抚了抚褚欢的后背,清润盈耳的声线依旧沉稳,“袅袅,再好好想想,莫要因为仇恨,耽误自己的一生。”
褚欢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她不说话,就紧紧抱着鹤云归。
鹤云归今日也难得没有催促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呆了许久,她才擦掉眼泪起身,褚欢笑着跟鹤云归道别。
“先生,马上要迟到了,我就先上去啦,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
鹤云归盯着她,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颔首,“嗯。”
临行前,褚欢凑过去吻了下他的脸颊才离开。
透过车窗,鹤云归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褚欢不算高,约莫一六五的样子,她骨架小,圆眼睛,长相偏幼态,柔和的长相,有时候看起来像是没长大的高中生。
甚至因为褚闻道他们把褚欢保护得太好,有时候她那些单纯的念头,也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所以在鹤云归没有生气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愿意动她,毕竟两人相差十岁,他总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可现在,褚欢穿着干练的工作服,强迫自己长大,强迫自己承受她本不该承受的一切,她小小的肩膀,一下子背负了千万斤重担。
仿佛随便一件小事,都能将她压垮了。
鹤云归待了许久,早就看不到褚欢的身影,他才渐渐收回目光。
“开车吧。”
回到办公室,褚欢就迫不及待地从窗口往楼下看去,她看到了鹤云归的车停了好久。
褚欢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是欣喜他对自己的重视,又或是惋惜以后终将要辜负他的心意……
等着鹤云归的车离开,许久,褚欢才慢慢收回思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听到鹤云归说余荷去探险的时候,褚欢是羡慕的,羡慕她在这个年纪,做着她该做的事情。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永远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