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偏过头,视线落在那株蜡梅,低声说:“我没有,荆园挺好的。”
“褚欢……”
鹤礼泽上前,褚欢也连忙后退半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看到她如今避如蛇蝎,鹤礼泽脚步一顿,微微有些失落,“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四叔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们快两年时间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褚欢主动招惹鹤云归时,被鹤礼泽知道后,他们大吵了一架。
那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起争执。
鹤云归刚把她带回鹤家时,她正应激,任何人都靠近她不得,偏偏鹤云归性子冷,也不是那种会哄人的性格。
他就让年龄相仿的鹤礼泽和鹤童童过来陪她。
鹤童童不喜欢她,很少搭理她。
那个时候,褚欢就是一只受伤的刺猬,最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是鹤礼泽不顾她的敌意,一点点安慰她,靠近她。
给她带吃的,玩的,带着她走出心里无形的牢笼。
本来,他是褚欢除了鹤云归以外,最信任的人,可这一切都因为他的一句喜欢打破了。
如果说那时的褚欢对他一点也不动心,那大概也不可能,毕竟当时除了鹤礼泽,她的周围再也没有其他鲜活有温度的人。
可褚欢深知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自己还有要做的事情,鹤礼泽不是良人,所以,那仅仅冒出的一丁点苗头,都被她给扼杀掉。
褚欢轻声笑笑,抬眼看向鹤礼泽,近乎残忍地说:“只要合适就够了,情情爱爱于我而言都是浮云,我一点也不需要,如果你能达到先生这个高度,也许我当初就会选择你呢。”
她太了解鹤礼泽,所以也知道怎么说才最戳心。
鹤礼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底有震惊,有失望,复杂得很,“褚欢,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了吗?”褚欢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几分自嘲,“我从来都没有变,是你一直以来都不了解我罢了。”
鹤礼泽死死握着拳头,仿佛在一瞬间,他所有的坚持都轰然坍塌。
可褚欢继续说:“鹤礼泽,其实鹤童童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卑劣又自私的,你看到所有的好,都只是你自己加在我身上的滤镜。”
“别说了!”
鹤礼泽身子摇晃了一下,艰难开口,“别说了……”
褚欢于心不忍,就撇开目光,却毋然看见鹤云归不知何时站在了长廊下。
他身着黑色唐装,只有廊上灯笼的光洒下来,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拓出长长的阴影,让他几乎与夜晚融为一体,刚才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褚欢一下子慌了神,她越过鹤礼泽,朝鹤云归走去,声音都染上一丝轻颤,“先生……”
闻言,鹤礼泽也回过头去,他神色有些紧张,像只斗败的公鸡,也微微低着头,恭敬地叫了声四叔。
冷风袭来,夜里安静的只剩下远处几声鞭炮的响声。
鹤云归手里盘着佛珠,神色依旧如常,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这里,都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褚欢正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解释,鹤云归就朝她伸出手,“走吧。”
声音淡淡的,很快就消散在风里。
他没有搭理鹤礼泽。
褚欢怯懦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被他的温度包裹,随着鹤云归离开,她也没敢再回头看鹤礼泽一眼。
回去的路上,鹤云归都没有开口,离开了西院,他就把褚欢的手放开。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鹤云归身后,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一直到了南院,鹤云归要上楼,褚欢还是鼓足勇气拽住了他的衣角,“先生!”
鹤云归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里没有生气,只有无尽的淡漠,冷意仿佛能侵蚀人心,跟以前一样。
褚欢莫名心慌,“先生,我那些话,只是为了让他死心……”
可褚欢也确实没说错。
她就是卑劣自私的,倘若那个时候,更有权势地位的人是鹤礼泽,或许她的选择真的会发生变化。
鹤云归嗯了声,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褚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放开手,看着鹤云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除夕夜本来有守岁的习惯,其他院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唯独南院,鹤云归喜静,夜里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南院的佣人要么回家过年,要么被鹤云归派去其他院里帮忙,偌大的楼阁,就只剩下空荡荡的两个人。
楼下的窗台边有个摇椅,褚欢独自坐在这里,看着窗外大雪纷飞,听着其他院里的烟火声,仿佛也置身其中。
夜里风冷,吹到褚欢脸上,如刀割似的,她的心里也冷得像一片荒原。
忽然间,她感受到一条薄毯盖在身上,她急忙抬头看去,是鹤云归那张矜贵清寂的脸。
她慌忙起身,小声叫他,“先生……”
鹤云归在她身边站着,那串佛珠戴在了手腕上,他定定地看着窗外,褚欢没有再坐下,只安静地在他身边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鹤云归忽然开口,“安静吗?”
“嗯?”
褚欢不解地抬头。
鹤云归垂眼,看到她半懵半懂的状态,微微叹了口气。
她本不属于这里,她是鹰是飞燕,应遨游于天地间,而不是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困在这一方小院。
见鹤云归不说话,褚欢以为他还在为今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她两手轻轻握住鹤云归的手,讨好地向他道歉,“先生,那些话我真的只是为了让他放手,先生我……没有任何对先生不衷心的意思……”
鹤云归低头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倾身过去吻她,他一手扶着褚欢的后脖颈,撬开牙关一点点深入。
如暴风雨似的吻袭来,褚欢无从下手,只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