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加快脚步,忽然一束灯光从她的背后照射过来,她手里提的有东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那辆车关了灯,在她身边缓缓停下。
是鹤云归的车。
车窗缓缓打开,露出那张清冷无霜的面容,“上车。”
这一刻,褚欢如同看到神衹降临,心里的恐慌顿时消散。
只剩下一段路了,但褚欢还是听话地绕过去,在鹤云归身边坐下,她没来由的心安。
“先生来得正好,我刚采购回来。”
鹤云归看了眼,淡淡开口,“珍姐没派人过来吗?”
“啊?”
珍姐是鹤家的佣人,鹤家讲究,每顿餐食都要根据定制的食谱精心准备,单是厨房都有七八个人在管,珍姐就像是厨房的管事。
褚欢这错愕的表情,显然是根本不知道鹤云归派人过来这事儿。
鹤云归没开口,陈垣替他解释,“上周先生让珍姐派人过来照顾你的饮食。”
褚欢张了张嘴,所有要说的话,都湮没在唇齿。
鹤云归发话,珍姐都敢违背,肯定是鹤家其他人在阻挠,不然她可没这么大胆子。
褚欢犹豫着,替她说了句话,“应该是珍姐忙忘了吧,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不用那么麻烦。”
倒不是她有多心善,只是鹤家人除了鹤云归,都把她当作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她不想再多得罪鹤家其他人。
鹤云归盘着那串他拿了十几年的佛珠,语气冷漠得不带一丝温度,“陈垣,再去提醒她。”
“好。”
“……”
褚欢不敢再多说话。
鹤云归今晚应该是要留下,他跟着褚欢一起上楼,从鹤家派来的人不在,鹤云归只能再次下厨,只是,他依旧不让褚欢进厨房。
前一秒,他高坐云端,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可转眼他就系着围裙,在自己的厨房打转。
褚欢扒在厨房门口,觉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只是!!
鹤云归的口味太淡了,她一点也不喜欢鹤云归做的饭。
她纠结着,张开嘴巴,“先生……”
鹤云归回头看她。
只是那一眼,褚欢顿时偃旗息鼓,她笑着改口呀,“没想到你做饭的样子也这么帅。”
“……”
饶是他晚年不变的冰山脸,褚欢还是明显看到他眉尾轻挑了下,应该是被她给无语到。
褚欢尴尬的笑笑,“我不说话了。”
鹤云归有些无奈地轻摇了下头,又回过头来做菜。
看到他端出来的一道道成品,褚欢心里忿忿,真是白瞎了那些食材,居然能被鹤云归做成这清淡模样。
狗都不吃。
但褚欢得吃。
她在鹤云归对面坐下,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果然跟看起来一样,可褚欢还是应着头皮道:“先生果然放在哪里都好厉害。”
褚欢夸的诚挚,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星石,熠熠发光地盯着鹤云归。
成功的让鹤云归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
“你喜欢?”
褚欢:“……”
鹤云归居然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
但她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妙,可是马屁都拍了,又不能收回去,她只能点头。
鹤云归难得没有用公筷,还给她夹菜,“多吃点。”
褚欢:“……”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鹤云归又道:“其他人都嫌弃味道太淡,你若喜欢,我可以常给你做。”
鹤云归主动给她做饭,这要是传出去得多大的面儿啊,她能在整个临州横着走都不为过。
可对于褚欢这样的重辣爱好者,简直是晴天霹雳。
褚欢牵强地笑笑,“先生日理万机,其实不用麻烦的。”
鹤云归吃饭的动作停下,他似乎真的在想这件事情,随后,他放下筷子,想了片刻,他道:“我尽量留时间,若是没空,就让珍姐派人过来。”
“………”
褚欢这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她除了点头,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好,谢谢先生。”
“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鹤云归多说了几句话,这顿饭的氛围居然轻松了很多,没有之前一直紧绷着的感觉。
鹤云归下厨,她就去收拾碗筷。
褚欢今天难得心情不错,却被几张照片扰了心思。
是几张今天打球时,黄建文要教她发球,那肥胖的身躯正好圈住褚欢的照片。
虽然她很快就推开了,可照片却不会还原真相。
只会让恶意更大。
这是发在她工作邮箱的邮件,是秦妄发来的。
他甚至还留了微信,威胁褚欢把他加上。
褚欢攥着手机,身体发冷。
她不知道鹤云归会对她宠爱多久,也不知道鹤云归对她的忍耐限度是多少,即便是跟在鹤云归身边三年,褚欢依旧摸不清他的性格脾气。
她害怕这些照片,被鹤云归看到。
褚家还没夺回来,她不能浪费掉鹤云归对她一丝一毫的兴致。
从厨房出来,鹤云归在阳台盯着棋盘,自己与自己下棋。
他手里还一下一下的盘着佛珠,让他整个人都疏离了很多,仿佛在一瞬间,两人又隔着千山万水。
褚欢脚步退却半分,最后硬着头皮在鹤云归对面坐下。
她也不出声,静静地盯着她下棋。
鹤云归执起一枚白色棋子,递给褚欢,“陪我下一局。”
小时候上过围棋班,褚欢学了点皮毛,后来陪着鹤云归在荆园那段时间,倒是跟他学了不少。
褚欢没推辞,她接过棋子,纵观整个棋局,犹豫了很久才落子。
可鹤云归就像是能时刻窥破她的漏洞,每次都能一击毙命。
几分钟不到,褚欢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她撅着嘴巴,小声道:“我下不过你,先生还是别欺负我了。”
只有在极其放松的情况下,褚欢才会对鹤云归稍稍使使小性子,但也掌握着度,不会触及到鹤云归的底线。
好像至今为止,褚欢还没触及到,又或者不敢触碰他的底线。
鹤云归轻浅地弯了下唇角,将她的棋子挪了个位置,他开口,“你眼里只有这一颗棋子,只知道围剿它,如何能取胜?”
褚欢看着他化腐朽为神奇,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这么烂的局,横竖都是死,鹤云归居然能一招取胜。
她忽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鹤云归虽不掌权,却是鹤家话语权最高的人。
鹤云归不知道她的心路已经拐了十八弯,只是看到她震惊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被他反败为胜的局,眼里的崇拜和敬意愈发明显,他竟然也跟着心软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