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多说,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站起身走出屋子。
我们家有六间土房,我爷爷和奶奶一间,我单独一间,一间正屋,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还有就是停灵的祠堂了。
这儿是陈家村,我家属于外姓,进不了陈家村的祖祠,所以就在家里整了个祠堂。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两点了。
这里是山村,虽然还没有闭塞到不通电,但实际上除了点个电灯就没其他用处了,唯一一家有电视的也就是村长家了。
所以村里的人,晚上除了睡觉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活动。
我吹灭了煤油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我有一只手机,是上大学的时候,自己勤工俭学买的一部二手诺基亚,我们大学室友关系还算可以,所以为了方便联系,回到山村之后,我还是一直给它充电。
虽然信号不好,但好赖还是能收到短信的,就是打电话可能需要跑到村头的信号塔
手机嗡嗡了两声,提示我有新的短信来了,是陈小小发来的短信。
我就摁亮了手机,看了一眼,有几通未接来电,也是她打的。
陈小小是村长的女儿,是我的发小,也是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
后来到了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了,就互相写信,再到短信,联系倒是没断过。
虽然是个女生,但她那大咧咧的性子可是一点也不女生,这也导致了她长得蛮好看,但从初中到现在愣是一个男朋友也没有。
大学毕业也回来了,现在进了编制在县城当个科员。
‘小安,我明天就回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陈小小应该是知道了爷爷去世的消息,估计是村长打电话告诉她的。
村子里的孩子不多,跟我同龄的更少了。
再加上村长的老婆走得早,所以爷爷对我和小小都很好,每次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让我给小小送过去一份,小学的时候更是每次都让我带两份饭。
我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封短信发给她,大意就是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还没等我放下手机,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陈小小发来的短信。
‘你也是,不要太伤心了。’
这小丫头应该是就守着手机,这个点了还没睡。
我没有再回,而是将手机放在枕头前滚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总算是睡过去了。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冷醒的,山里的气候就是这样温差大。
外面天蒙蒙亮,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冷水洗了把脸,就直接去了祠堂。
刚进祠堂,就看到一个窈窕身影正跪在爷爷的棺材前,磕了三个头。
是陈小小,她的头发乱糟糟,我看着祠堂门边的行李箱,大概猜到了她是一下车就直奔着过来了。
紧接着,我看到陈小小站起身,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几步走到五叔的面前,抬起手就朝着五叔的脸上招呼。
这一下给我人都看傻了。
只是扬在半空中的手臂被五叔牢牢攥住,他静静地看着陈小小,一言不发。
我连忙出去打圆场,好说歹说才把陈小小从祠堂拉走,她也是一时间气昏了头,自然知道在爷爷的灵前吵闹不好。
最后只能狠狠用眼神剜了五叔一眼,便被我拉走了。
回到屋子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情绪,陈小小红着眼说:“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是在问我接下来的打算,现在爷爷去世了,奶奶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我不能总待在小山村里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但我现在思绪很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陈小小擦了擦眼泪,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最终只是看着我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歇息一阵子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我俩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陈小小突然说道:“最近你先处理家事吧,学校那边我帮你去顶一阵子。”
“你不上班了吗?”我有些疑惑,连忙问道。
陈小小摇了摇头说:“暂时不去了,我请了半个月的假。”
我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陈小小挂泪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她说道:“小安,现在你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了。”
我微微一怔,顿时感觉到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身上。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过来,爷爷走了,大伯他们常年在外,而五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奶奶现在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了。
也就在这时候,村长找到了这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小小,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小安,节哀顺变,家里有啥忙不过来的,就跟叔打声招呼。”
“良玉大爷以前对我们家的好,叔心里都记得,叔是记恩的。”
这倒不是客套话,昨天家里乱糟成一团的时候,也是村长根生叔帮着忙前忙后地张罗的。
我连声应了下来,根生叔又说了几句后,便把小小领回家去了。
老家的规矩是停灵三天或者七天,但现在正值酷暑时节,三天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停七天的话,爷爷的遗体就会发臭。
再加上这几天,我的几个伯也都赶了回来。
在见到五叔的时候,伯伯们虽然没有明面上发火,但也都没给五叔什么好脸色看。
但是谁也没想到,在起灵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小山村里抬棺没太大讲究,就是在村子里找几个身体壮的,给点钱散点烟帮个忙的事,一般也没人说不帮,毕竟指不定过几个月就得找其他人帮忙,都是个人情。
起灵的当天,也是我的生日,但都这么乱了,也没心思过生日。
倒是陈小小还记得,一大早拿了个馒头加鸡蛋,说勉强算个蛋糕,走了个形式。
招待几个抬棺的吃过饭后,根生叔就大喊道:“锣鼓响起,送良玉叔西走。”
接下来锣鼓喧天,四个汉子跟着高喊了一声起棺。于是他们把棺材的抬杠搭在肩上,一起用力向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