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货街

叶昔归熟练地钻进他的副驾,等池嘉木坐进来时,她已经把地址都输好了。

他定睛一看:“昌川大学旧货街?”

从嘉仕商场开车过去,算上周六的下班小高峰,他们得花上一个小时。

池嘉木调侃道:“我合理怀疑,你把我当成车夫了。”

“哪有,我这不是为了预防你妈妈突击检查嘛?”叶昔归狡黠地辩驳。她看了看导航用时,也被惊讶到了,“怎么这么久,坐地铁只要半小时。要不我们坐地铁去?”

“周末上班的人也很多,你忍心和他们挤吗?”池嘉木一脚油门踩出去,飞快地汇入车流中。

这模样,生怕晚了一秒,叶昔归就要拉他下车去挤地铁了。

叶昔归撇撇嘴:“我给了你不当车夫的机会的啊,你自己放弃的。”

“是,我非常乐意给叶小姐当车夫。”

他们刚到路口就遇上红灯,池嘉木打开蓝牙播放音乐,又倾身到她那边去,打开储物箱,拿出一包小饼干和一条卷起来的棕色羊绒大方巾。

他全放叶昔归膝盖上。

他的关心很自然:“吃点东西,然后盖好毯子,对着空调吹容易感冒。”

叶昔归愣了愣。

他的车宛如哆啦A梦的口袋,随时都能变出满足她需求的东西。

仿佛……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叶昔归问。

池嘉木看了一眼方巾:“客户送的,放储物箱没用过。”

哦……看来是她多想了。

叶昔归忙了一天,这会儿看到饼干确实察觉到自己饿了。

她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太草率了,忽略了此刻是晚餐时间,早知道她就拿两个店里的甜品在路上吃了。

她拆开饼干:“你也吃点?”

池嘉木摇头:“不饿,你自己吃吧。”

“哦…”

优雅的法式香颂在宽阔的车内空间流淌,叶昔归在车内摇摇晃晃,睡意很快袭来。

等池嘉木转头想和她说话时,才发现她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手里还捏着没有吃完的剩下半袋饼干。

“真是……”

他无奈轻笑,调小音乐,在下一个红灯路口,轻轻抽走她手里的饼干,再捏着方巾向上提了提。

一路静谧,车辆从落日驶向夜色。

叶昔归醒的时候,池嘉木已经停好了车。斜对面就是旧货街。

华灯初上,暗蓝色天幕铺了底色,橘色的路灯与花花绿绿的霓虹招牌,辉映成热闹的夜市。

“我睡了很久吗?”她问,

池嘉木摇头:“刚到。”

二人下车,过完马路后,叶昔归也完全清醒了。

她兴奋地看着旧货街的入口:“你刚回顾应该还没来过这吧,昌川大学的旧货街是全国最出名的旧货街之一,里面什么旧CD、摄影机,陶瓷、古玩都有。加上这里有大学,卖二手书的商店更是多。而且和夜市交织,走两步就有新的美食!”

她左右张望:“我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

池嘉木抬脚跟上她:“不巧,我本科就是在昌川大学读的。”

“真的吗?!”叶昔归眼睛更亮了,“那咱们还是校友了。”

叶昔归原本还想问问他什么专业的,但池嘉木好像对于他们俩是校友,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有兴趣,也没有感到很惊讶。

他只是问了别的:“你来旧货街做什么,要买东西?”

“本来想带你见识见识,没想到你在这生活过。”叶昔归忿忿,“我没有东西要买。”

“啊…原来是想带我来啊。”池嘉木语气十分揶揄,还特意咬重了[带我来]三个字。

叶昔归的脸腾地就发热了。

本来好好的话,被他这么一重复,怎么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了起来?

此时正巧有行人举着刚买的烤串,有说有笑地路过,带着辣椒与油的木签尖头即将碰上叶昔归松松挽起的头发。

池嘉木抓住她的手腕朝自己用力一带,叶昔归差点栽进他的怀里。

但她还没来得及慌乱,池嘉木就很有分寸地放开了她。大手虚虚地拢着她的肩膀,等她站好才垂下手臂。

他说:“我也很久没来了,带我到处转转吧。”

叶昔归顺着杆子就爬了:“那我今天给你当当向导。咱们先吃点吧,你有想吃的没?”

“都行,叶向导想吃什么?我配合。”

“那……吃铁板炒饭去!我大学最爱的一家,超级推荐!”

“好。”

为了让池嘉木充分体验如今旧货街的繁荣,叶向导充分发挥自己的规划能力,每一样小吃都只点了一份,要两人份的餐具。

“这样你才能多体验几家!”叶昔归往嘴里炫了一个章鱼小丸子,酱汁沾了点在嘴角,含含糊糊地说。

池嘉木给她端着章鱼小丸子的纸盒子,一脸无奈:“别人到旧货街来淘二手,你是来吃的。”

“我都说了我没东西买。”叶昔归说完,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有一家店,我每次来都会去。”

池嘉木来了好奇心:“那去看看。”

旧货街并不只是一条街,更是一个建筑群,外面是一个大的广场,美食区的各个摊位就摆在广场上,朝里面走才是人烟稍显清冷的旧货市场。

零星夹杂几家卖卤菜、卖水果干杂的店铺。

因为附近就是大学,年轻人多。旧货街也开了不少饮品铺子,他们朝里面走的过程中,就遇到了一家叫“青泰”的奶茶店,门口摆着一个玻璃黑板,用荧光笔写着【极致老挝奶咖】【爆锤前男友·生打柠檬茶】【手标泰式奶茶/奶绿】……

里面的装修也很东南亚。

橘色的墙壁和墨绿色的天花板激烈撞色,半截墙壁以下贴着花花绿绿的瓷砖。到处还挂着白色羽毛和米白麻绳编制的捕梦网。

池嘉木目不斜视经过。

走了几步却发现叶昔归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

叶昔归指着店门:“尝尝奶咖。”

……吃了一晚上了。

还能喝啊?

他都没机会说出这句话,叶昔归已经抱着十二分专业的态度,拐进了人家的店里,要了杯无糖的老挝冰咖啡。

“你要什么吗?”她回头问刚进店的池嘉木。

池嘉木拿起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我这不是还有喝的?”

“那哪算喝的,要不你也来个奶咖?”

池嘉木摇头:“这么晚喝咖啡睡不着。”

“那泰奶?”

池嘉木:“糖分奶精都超标。”

叶昔归快把菜单念完了,他都能找到理由拒绝。

这就是总裁的自律吗,到点了绝对不会再进食,也不会再摄入糖分和热量。

活该人身材好。

咖啡的制作也是透明的,叶昔归可以直观看到。

她一边看着,一边给池嘉木解说:“老挝咖啡用的豆子是炭烤过的,有一种独特的烟熏味,虽然我点的是无糖,也只是没加白砂糖而已,炼乳和奶粉奶精都照加不误的,所以怎么都会很甜。”

池嘉木不自觉皱了皱眉:“这得多不健康。”

叶昔归轻轻拍了他一下,嘘声示意这还是人家店里呢,低调点别说人家不好。

“但是在夜市,尤其还是夏天,吃了重油重辣的,三五朋友一起,买上一杯冰爽的咖啡或者奶茶,解腻又凉快,特别惬意的,哪管它什么糖分啊。”叶昔归回忆起自己以前上大学,和舍友出来旧货街聚餐的时候。

无忧无虑,全世界的快乐都可以被收入囊中。

回忆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灵活又鲜明,微眯着眼睛,像一只小蝴蝶。

在这家店偏粉调的灯光中,池嘉木情不自禁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两个人突然都怔住了。

池嘉木瞬间收回手,暧昧转瞬即逝。

“挺好。”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我读大学的时候没有体验过。”

叶昔归像一只僵尸,转头都得整个身子配合:“哦…哦,那你,有机会可以体验一下。”

好在店主及时为他们解了围——奶咖做好了。

叶昔归捧着一个纸袋子的奶咖,扎扎实实喝了一口,在闷热拥挤的人群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啊……!虽然是便宜的豆子,但是味道很浓很正。”

池嘉木悄悄看了眼纸袋子,流露出些许艳羡的目光。

而后又悄悄移到叶昔归精致的五官上。

人群里最容易藏下心动的秘密。

买完奶咖的叶昔归,总算是收起了继续买美食的心思。带着池嘉木东拐西拐,来到一条人烟稀少,连路灯都零星的街道。

“这里一直是旧货街里最清幽的一条,大多是古玩字画,没什么人有消费力。”叶昔归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前面一家店,“到了。”

池嘉木抬眼一看——【南街旧盏】

这里陈列着非常多的瓷器,茶盏、盖碗、花瓶、摆件……有新有旧,琳琅满目。

昌川是革命时期的旧租界,受外来文化影响,时代变迁中留下了不少洋玩意儿,所以除了古色古香的碗盏,还有各种精致的骨瓷咖啡杯,釉色华丽,流彩万分。

一眼看过去,有种一架子美丽废物的感觉。

池嘉木端详店内商品的时候,叶昔归早已经蹦蹦跳跳地进去和店主打招呼去了:“付叔!好久不见,我来看你啦!”

被叫做付叔的人戴着一副老花镜,有些秃顶,梳着地中海的发型,身形佝偻着,看清来人后,露出憨厚的笑:“小叶来啦!我可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看看?”

“哎呀,店铺忙嘛,我又只有一个人,天天都得在店里驻扎着…”叶昔归亲昵地和付叔说,她指向身后的池嘉木,“叔,介绍一下,这是池嘉木,我朋友,今天带他来看看。”

池嘉木颔首、微笑:“付叔好。”

付叔扶着老花眼镜,又认认真真地上下端详了池嘉木一番——

“你这个小伙子,我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偏日常,但是有小小伏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