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话 甚嚣尘下原睦邑(一)

原睦邑外,真人、原城主、郁城主以及众晚辈望着前面,两株高大的乔木立成一座城门,这北城门冷冷清清,无人进出,唯有几只幼鸟早起乱鸣,却不知是嗷嗷待哺,还是受到惊吓。

原城主道:“真人,郁城主,看来天魔已先一步到来。”

郁城主道:“展大哥,原城主,我们分作三路进城,可令天魔不能使出合击之术,应是上策。”

原城主道:“可我们既不知此城是哪路天魔,又不知这路天魔如何分守三门,若分开,就难以用属性相克之理取得先机。”从冰目原一战中,四城五门也对天魔的术法属性有所了解,因而商讨出哪城哪门对付哪些天魔可占先机。

真人道:“天魔既然先一步到来,恐怕选择已不在我们。”

“真人见识卓绝,果让尘某眼界大开!”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传了过来。

众人寻声看去,两株乔木中间的城门里走出一群灰衣人,正是尘飏座下六使者灰、埃、霾、霭、霆、坼以及六使者麾下十二斥候倏、忽、迷、乱、淼、漭、澎、湃、崩、摧、霹、雳,众魔让开两边,一个中年闲庭信步而出,粗眉方脸下杀伐内隐,威势外压,苍云衣上风云变幻,虹翳屡现,手拿一拂尘,拂为苍焰丝,丝端都衔铅色小珠粒,以暗金线结於木柄,木柄上暗无天日,饰镂一抹炽色云,柄端垂暗色黛緌,正是执掌魔兵苍焰枉天尘的天魔大护法尘飏!

尘飏走出,望众人道:“你们要分三路入城去救百姓,我难以阻挡,可百姓能活几成,料也不在你们。”见了此路所来人马中有荆棘真人,更有黄尘剑、赤虹剑、乾坤旗九牧神兵其三在此,尘飏不愿四城五门分作三路去救百姓,如此,则己方也需分开,分开则不能使“尘殃身心”,因此要以百姓性命胁迫他们在此开战。

于是霆使者一挥震雷枪,身后的两株乔木应声而倒,将城门死死封住,再道:“路只此一条,双方尽兴一战,原睦邑由谁入主,全凭本事。若你们不敢,就请离去。”

原城主心中乐意:“天魔尽数在此,便可依循属性相克之理,有的放矢。若能力保原睦邑不失,救满城百姓,便可让原睦邑拔得头筹,扬名九牧,于日后大大有利。”于是朗声道:“老夫自少年时就坐镇原睦邑,若是不战而走,如何重掌此城?”

尘飏听了“重掌”二字,心中不悦,可此路人马实力非俗,他若贸然开战,胜负实在难料,得亏想起天骄曾说的“四城五门早有裂痕”之言,这才有了一计,思虑片刻,眼中精光闪过,冷笑道:“原城主如此自信,莫非是因为荆棘真人为你撑腰?”

尘护法一语惊醒原城主,后者心思急转:“凭借万木青荣剑,我虽能胜任一使者,可此战最终取胜的关键,只在真人。这样的胜利,必是因为天魔大护法为真人力克,这样的胜利岂不是让真人名声更盛,我岂不是给他做了嫁衣?”

真人听出尘飏之意,又见原城主若有所思,开口道:“大护法无须以言语挑拨,前度冰目原外,四城五门推心置腹,祸福与共,早不分你我。今日,我与原城主、郁城主并肩为战,也是如此。”

原城主这才高声回道:“不错,老夫誓与真人、郁城主同进同退,此战虽无信心,可也要一试。”

“既无信心,原城主还是先想好自己的退路为好,可莫要壮志未酬,含恨先死。”

“若能死在原睦邑,老夫也算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说得好。那郁城主呢?术法无情,难道郁城主不怕血洒原睦邑?”

郁城主道:“修道山水路,山是尸骨堆积,水是血流成河。我若惧怕,岂会踏上修道之路?”

“郁城主说的大义凛然,当年清风山大决战为何不去?”

“……”郁城主顿难回答。

真人道:“为九牧上古事,郁城主亲人三损三亡,‘水波浅澹,源泽河津’,大泽九牧的水之力,怎可失传?”

“荆棘真人,这莫非就是您只带了半数弟子出来的原因?如此一来,哪怕今日他们尽死于此,您也不至后继无人,真人想得周到,看得长远。”

真人不愿与之逞口舌之快,道:“大护法作何想法,我并不愿理会。”

可原城主内心毕竟被触动:“原睦邑和雨幕府弟子尽数在此,而荆棘门、驻暮城、海慕滨不然,一旦开战,恐怕我和郁城主的损失会大于其他,到时我势单力薄,日后如何争雄?”却恐怕他人看出自己的犹疑,不得不开口:“大护法既然尽带属下,想必要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原城主以为你们能挡得住‘尘殃身心’?”

“若先杀大护法座下几名使者,那联合之术还如何使出?”

“你不怕我先杀你几名弟子?”

“除魔卫道,怎能没有牺牲?若原睦邑弟子的牺牲能救得满城百姓,此事岂可不为?”

尘飏淡淡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们取胜,尘某也可杀尽城民,让你做个空城之主?”

原城主顿时难以回答,只在心中思量:“哪怕取胜,天魔也将以满城百姓要挟我,到时我是进是退?无论进退,都是我落骂名,于我有何利?看来此战无论胜败,原睦邑都难保住,满城百姓都难救下,我更不能拔得头筹,扬名九牧!难道要我不战而走?可此话,我怎么说得出口?真人、郁城主又怎会答应?城民又会怎样看我?城主之位,修道之责,已令我毫无选择的余地。未想,天魔先于我们出现,反令城民成了我声名鹊起的绊脚石,要是原睦邑也和荆棘门一样,都是修道弟子而无半个城民,那我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想到此处,不觉将目光投向了真人。

郁城主斥尘飏道:“以无辜为要挟,这岂是大丈夫所为?难道堂堂天魔大护法,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放肆!”霆使者呵斥一声,要维护尘飏名声:“大护法若是小人,何不要挟你们俯首称臣反要与你们尽兴一战?”

郁城主冷哼一声:“难道当年天魔域时,是我挟无辜以要挟?”

尘飏道:“郁城主,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尘某也出于无奈。岂不闻大丈夫不拘小节,君子顺势而为?”

“你也算得上君子?”

“尘某此时已坐上原睦邑城主之位,不知算不算得上君子?”尘飏之言仍是针对原向荣的“重掌此城”之语,既然稍后原向荣才能重为原睦邑城主,那此时的城主不是自己还能是谁呢?而且此言隐含原睦邑城主算不算君子之问,这就让郁淼真难以回答了。

郁城主见说不过,便将目光望去真人。

真人道:“两位城主,此时多说已无益,势必一战。来路所议可还记得?”

郁城主道:“尘属天魔可呼风,可唤雨,可召雷电,若我们依照当时定下的属性互克之理应对,的确有些胜算。”

“尘飏交给我来对付,其余天魔,请两位按照道力相克之理应对。”

原城主忧虑道:“只是我唯一担心的是,万一有难以预料的事发生,我们……我们的众晚辈如何安然离开?”原是他几经思量,寻了个对将来大大有利的高着。此言是要逼真人许下承诺:无论胜败,也要保众晚辈安然离开。

真人缓缓望了望众人,郑重回道:“放心。”说罢,跃去天魔阵营,亲自牵制尘飏。

原城主忙向众人下令:

“木之力可挡风沙,故能略克尘遇风,我对付埃使者,取胜势;原载道、原茂春、原咏春共同对付灰使者,取守势;原临冬、原送冬对付倏斥候,取胜势;原盛夏、原赞夏、原萧秋、原赏秋共同对付忽斥候、弥斥候、乱斥候,你四人对付三个斥候,应取守势;

“水之力与尘见水略有相通之处,对雨幕府人来说,对付尘见水众魔,可算得上知己知彼。因而,郁城主对付霭使者,取胜势;郁清水、郁清波、郁清浅共同对付霾使者,取守势;郁清澹、郁清江对付淼斥候,取胜势;郁清源、郁清泽对付漭斥候,取胜势;郁清津、水芍药对付澎斥候,取胜势;土之力可克水,剩下的湃斥候,可由荆棘门大弟子刘渊对付,你拥有黄尘剑,可借神兵之力独抗湃斥候,应能取胜势。

“火之力为尘见水克,又因尘遇风可借风改变火势,因此须避开尘见水、尘遇风,驻暮城人对付尘闻雷为妥,万霓有赤虹剑,可与祝暧对付霆使者,你二人对付的是天魔使者,取守势保自身;海无风有紫霄伞,修契约道,可与火之力的顾杳之对付坼使者,同样,你二人也取守势;岳盛、陈旺对付崩斥候,取胜势;江南岸是水之力,林一心的木之力,不可与火之力相见,应与张茜的召唤道、雍妙的阵法道共同对付摧斥候、霹斥候、雳斥候,你四人要对付三个斥候,取守势即可。”

众人领命:“是!”依照原城主之言各寻天魔开战,原睦邑外,十五处战斗就此拉开帷幕。

战场一中,原城主对付埃使者。埃使者见原城主望自己而来,黑面现惊喜——与血属六使者、花属六使者一样,尘属六使者虽然修为相差不大,可也有差异,从高至低依次是坼、霆、霭、霾、埃、灰,他修为只是略胜灰使者,因此排行第五,今见梁城主亲自来战,虽知他葫芦里卖的是属性相克之药,却也备觉荣幸,短髯一动:“原城主看得起我,请赐教!”尘遇风第二术“风卷砂石”先行招呼。

原城主还在半路,就见前方尘埃弥漫,砂石滚滚,袖袍一挥,青树翠蔓生在前方,枝条拂动,摇摆连结,飞滚之砂石扑在上面,立被绿植覆盖缠绕,砂石犹如入了绵网,飞窜之力尽被卸去。乃是木之力“参差披拂”。原城主要得胜势,不会客气,按住袖袍,伸出手指,望地几划,埃使者脚下就印出好些枝桠,埃使者欲要躲开,那些枝桠却比他更快,迅速分出许多树杈,腕粗丈高,硬生生将他架在原地。乃是木之力“画地刻木”。

埃使者丝毫不慌,口中一吹,气息成风,“画地刻木”感应到此,忙忙移动,竟舍了埃使者,反将旁边无人处死死困住。原是尘遇风第三术“闻风而动”,顾名思义,此术可使道力闻风而动。

原城主暗道:“看你能让多少树木动,又能动去多远?”使出“荆棘迷丛”,一大片灌木生出,将埃使者再度困住。

埃使者的的气息可吹不了多远,自然也不能让荆棘迷丛闻风而动,当然,他可用手臂挥出“闻风而动”,却不想一种术法反复使出,望了眼追风棒,本欲用其拨开荆棘,一想:“若这就动用追风棒,恐被见笑。”因此不借魔兵之力,运起魔功,道:“好让你见识魔域手段!”使出第四术“秋风落叶”。但有西风吹拂,不见萧瑟生凉,也能万木逢秋,困住埃使者的荆棘迷丛就此成枯,化作木之力归于天地。

原城主心中一惊:“这倒是我们失算,原以为丛林可挡风沙,却未料天魔能生秋风。”心念一动,运转木之力心法“移花接木”,再使“荆棘迷丛”,再困埃使者。“移花接木”属于木之力心法,依据修行程度,可让使出的木功法暗含多种木之力属性,因此有随机应变、后发制人之效。

埃使者见此心思:“他要与我互耗道力?”正是求之不得,仍用“秋风落叶”,西风吹拂过,荆棘迷丛变幻几次,将要枯萎化去之际,却见绿光闪过,荆棘迷丛不但不枯,反而疯长,顷刻间长成一株柏树,任是西风吹拂,它们浑然不受影响,埃使者不识这是木之力“古柏森森”,一时纳罕,既讶异为何柏树如何从灌木丛长出,又好奇这柏树如何伤人。

原城主趁他发愣,拂袖一卷,木之力再起,手中凝出一柄木枪,用力掷出,木枪如离弦之箭,向埃使者射去。

埃使者身形为柏树困,暂难移动,不得不动用追风棒,埃使者手腕一转,追风棒望上一拨,身前柏树应声尽断,却不料柏树断后,其上的柏树果纷纷飞崩而出,劲射来他双眼位置。埃使者不曾防备,有手忙脚乱,也得亏前方柏树都毁,埃使者能有半边自由,赶紧袖挥手接,柏树果并未伤到他。可受此耽搁,木枪已在咫尺,埃使者急提追风棒来接木枪,若论常理,追风棒定来不及架开木枪,然而此魔兵既有追风之名,速度不可谓不快,明明后发,却可先至,倏忽之间,只听“喀嚓”一声,追风棒已将木枪拦腰断成两截——原来方才柏树果的偷袭,让他心头有火,要做发泄,这一棒可是威力十足,木枪被断也是自然。

可就在木枪断开两截之际,埃使者分明看到两截木枪隐有丝线相连,而追风棒成为支点,使得两截木枪如同双节棍一般,一段从上、一段从下向自己面门甩来,埃使者脸色大变,下意识忙往后退,却忘记身后仍为柏树所阻,愣是半点退不回去,硬生生用脑门和下巴接了双节棍一击,顿时这两处火辣辣地痛,险些眼冒金星;伤口处更被木之力窜入,只觉体内术力纷纷为其吸引,滋养去此间柏木,柏木再度疯长,埃使者又被困住。原来这一系列事情,都是原城主故意谋划,他先是以木之力心法“移花接木”使得森森古柏被毁之际射出柏树果,引埃使者手忙脚乱,心中有火,这才有木枪被断,可此木枪中又早被附加了“藕断丝连”和“枯木逢春”,因此虽断却仍能打中埃使者,令“枯木逢春”的木之力趁空窜入埃使者体内。“枯木逢春”本是用木之力恢复自身或他人伤势,可在“移花接木”下,此功法却使得埃使者体内之术力成了“春”,被用来滋养困住埃使者的柏树。简而言之,原城主的谋划,使得埃使者方才的所有抵抗之力都成了徒劳,他大占上风。

埃使者何曾有过如此吃瘪?又气又恼,指原城主骂道:“姓原的,你欺人太甚!”追风棒乱舞狂挥,就见狂风大起,风势之大,莫说尘埃迷眼,飞沙走石,就连那株柏树都连根拔起,高飞半空不知所踪。狂风呼啸一通后,忽有利刃破空声大响,原是风力化刃,风中暗藏千百把利刃,向着原城主射去。乃是狂飙术法第六术“狂风乍起”。

原城主听得利刃声袭,早有计较,左手一挥,“参差披拂”再度使出,一排柳树护在前方,可“狂风乍起”恁地厉害,竟将柳树都削成残枝碎叶,这一下不但未能挡住“狂风乍起”,反使得风刃中夹杂尖枝,威力更大。原城主连忙转身一甩,看似要以“乾坤栋梁衣”硬接。

“这就是你大意的代价!”埃使者可不认为一件衣服能挡住这第六术,眼见“狂风乍起”覆盖了原城主,大有喜色,要再起术法,欲趁原城主被伤之际,乘势追击,一鼓作气拿下胜利。可却没有等来“噗噗噗噗”风刃入肉的声音,反而是“砰砰砰砰”风刃插在木板上的声音,紧接着,百支利箭千柄木刃排山倒海扑来,顿时吃了大惊,忙双手握上追风棒,奋力使出第五术“望风而靡”,就见怪风频频,吹得木刃或是丢盔弃甲,或是临阵倒戈。

埃使者费大气力化解了此波攻势,气喘吁吁之余,目中有惊骇:“一牧之主,果然实力不凡!”原来原城主的“早有计较”并不止是使出“参差披拂”,而且还在“左手一挥”后,顺势背负,又将右掌从腰间提起,使出了木之力“李代桃僵”,当时埃使者视野为“参差披拂”的柳树所挡,难知此故,等柳树尽被破去,埃使者看到的只是原城主的“转身一甩”,才会误会原城主要以衣服硬接风刃,却不知这“转身一甩”,乃是暗自又使出了“刃树剑山”,这才先后有风刃插在“李代桃僵”化出的木板上的“砰砰砰砰”之声和“成百上千柄利箭排山倒海扑来”之象。

原城主见“刃树剑山”临阵倒戈,“移花接木”再度运转,将木之力还于天地,也是毫发无伤。

埃使者见识了原城主的实力,心道:“他是此间三大高手之一,我只要拖住他,便是功劳。”压下求胜之念,舞动追风棒,使出第七术“甚嚣尘上”,但见满地尘埃飞扬而起,将身周几丈尽数笼罩。

愿城主见眼前尘埃喧嚣,不敢乱动木之力,只能小心防守,同时感知其他战场,以便随时施以援手。此战暂时告一段落。

却说原睦邑九位弟子与尘属天魔的三处战场之战,原城主对他们而言,亦师亦主亦亲长,哪敢不听他言?可临场应敌,讲究的不止是修为高低,还有气势和随机应变,三处战场的九位弟子不知变通的执行原城主的命令,自然在气势和随机应变上落于下风。

战场二中,原载道、原茂春、原咏春共同对付灰使者,仨人一上来就取守势,灰使者仅动用前三术“尘埃偃息”、“风卷砂石”、“闻风而动”,就让仨人呼吸困难,不但身体沉重,而且道力消耗加剧,挡“风卷砂石”的木之力又被“闻风而动”,更使他们的道力如山洪而泄,虽然起初防守十分严密,随着时间推移,三人的防守已现破绽,落败之象浮出水面。

战场三中,原临冬、原送冬对付倏斥候,二人要取胜势,因此猛追狂打,可木之力功法都被倏斥候以“闻风而动”或“秋风落叶”轻松化解,十几个回合下来,二人道力消耗过甚,渐渐地,木之力不复之前威力,让倏斥候反攻为受,二人取胜前景渺茫。

战场四中,原盛夏、原赞夏、原萧秋、原赏秋、共同对付忽、弥、乱三位斥候,四人取守势,并排而立,将身前重重护好,任凭三位斥候如何攻击,却也丝毫不落下风。时间过去几刻,乱斥候心生一计,三魔分去三个方位来攻,原萧秋是四人中的唯一男子,心思颇快,建言:“背靠一处,可面面俱到!”于是四俊杰便背靠一处,这可正中天魔下怀,三魔欺身与之近搏,得以发挥身法如风的优势,背靠一处的四人互相制肘,人数的优势反成负累,三魔一招一式又都带“秋风落叶”术力,四位俊杰的木之力还未成形,就已消逝,场面竟成了三位斥候围攻四位俊杰,此战大大落了下风。

幸得原城主感知弟子们的困境,淡定开口指点:“难道你仨人忘了木之力要义?用‘连理之木’。”“你两个可虚虚实实,让他疲于应付,伺机寻找破绽,以取胜势。”“三魔身法虽快,也难做到无处不在,你四人可先将木之力成形道心,再寻空隙催发掌外。”得原城主指点,九位俊杰豁然开朗,纷纷听从。可原城主这一分心,却让埃使者钻了空子,一道风刃割破了他的脸颊,他再不好冒险开口去指点其他晚辈。

原载道、原茂春、原咏春都知道木之力要义为“独木不成林”,于是运转“移花接木”心法,十指齐开,绿色光芒不断冒出指尖,涌落前方,绿芒落地生根,生出一大片竹林来,乃是木之力“茂林修竹”;紧接着三人的左右手五指对接,就见地表上绿芒蜿蜒伸展,所有绿竹的根茎就此连接起来,相互增益,互为援助,整片竹林如一排又一排扎在一起的栅栏,正是木之力联合功法“连理之木”。凭借“连理之木”,仨人终可与灰使者抗衡,任是灰使者使出“闻风而动”、“秋风落叶”乃至“狂风乍起”,所有栅栏岿然不动,双方陷入互耗的地步,可灰使者一人术力如何能高过三人道力?何况他若真地耗尽术力,则无法使出合击之术,不敢冒此风险,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接受即将到来的不分胜负的结果,于是舞动巽风棍,使出第七术“尘影迷踪”,但见他飞来飞去,踪影不定,顷刻间身形隐于尘埃,丝毫不能见,不再与三位俊杰互耗术力,只要保己周全而已。

原临冬、原送冬不再一味强攻倏斥候,使出木之力“树影婆娑”。倏斥候见身前、身后的地面上有树影斑驳,早有警觉,灰木棍挥出“闻风而动”,斑驳树影移去三丈外,可不等他出招,两位俊杰又一次使出“树影婆娑”,倏斥候只得再用术法化解,几个回合下来,自己的术法消耗不少,可两位俊杰却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倏斥候不禁心疑:“对方恐怕只是虚招,我若一味去管,岂不要耗尽术力?”摸了摸左脸上的白印,决定冒险一回,这一次不再防守“树影婆娑”,而是挥出“风卷砂石”去攻,可却着了道,却见“风卷砂石”被原临冬以“参差披拂”挡住,与此同时,原送冬双手凭空一掀,倏斥候身后的斑驳树影竟然立了起来,化作“刃树剑山”,虽不如原城主使出的那般威力,可也有三柄木刃插入了倏斥候后背寸余。着了二人虚虚实实的道之后,倏斥候再不敢以身犯险,哪怕明知如此绝非长远之计,也只能以“闻风而动”去化解二人的每一次功法。

原盛夏、原赞夏、原萧秋、原赏秋在接下来的十几回合里,悉心寻找忽、弥、乱攻势之规律,果然发现三魔身法虽快,但以三敌四,的确不能无处不在,这意味着在同一时间,至少有一个人有暇施展功法,如果时机拿捏恰当,足可破此困境。于是四人运转功法,按照原城主的指点将木之力暗敛道心,抓住稍纵即逝的空隙,催发出木之力,果然建功,忽斥候被原盛夏的“参差披拂”缠住左臂,弥斥候被原赞夏的“荆棘迷丛”困住双足,乱斥候被原萧秋的“刃树剑山”割伤前胸,四人借此机会,跃出围攻圈,乘势追击,反将三魔困住,来了个现仇现报,战局形势一片大好。

战场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