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祭奠十四
外面下着大雨,室内好似也被乌云笼罩，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特案组的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犹如陷入了一种绝望中。
走廊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成功换回屋内人们飘离肉身的灵魂。齐佳和杜勋两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赶回，全身上下已经被雨水彻底打湿,没有一处是干的，当真成了两只落汤鸡。
齐佳率先开口道：“老大,我们回来了。”
韩唯不忍看两人的样子：“怎么下大雨还往回跑？”
齐佳：“这?雨得下一夜,怕耽误案子就着急赶回来了。”
韩唯理解齐佳和杜勋的心情：“那有发?现吗？”
齐佳：“我们拿到了孔彦灵和应云两人大致的客户名单。”
袁哲疑惑：“大致？”
齐佳解释：“名单都是店长和熟人提供的,但是他们也只能提供他们知道的,对于私底下两人还与哪些人有交集，外人也无法完全掌握。”
韩唯点头：“有什?么可以人物吗？”
齐佳摇摇头：“没有发?现重合的客户,而且不止如此,双方接待的客户群体也有很?大差距。”
田一海棠费解：“这?能有什?么差距？”
姜斯言：“消费群体不同。去light的人虽说大部分是为了约.炮,但light是个高消费场所，随便去一下都要几百上千,去那的都是一些高级白领或者家里有钱的人，而天上人间位处于学校附近,消费水平较低，去的人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周围的居民。当然不乏有人为了找学生而特意跑去，不过?少。”
齐佳点头：“没错。”
姜斯言叹口气,这?些问题他早该想到，“我觉得这?个思路有问题，新的受害者范司晨和其他人身份有差，不会存在什么客户。凶手选择受害人的方式应该不是之前?我们以为的客户。”
原本寄予厚望的线索断了，不禁给特案组的人沉重一击。窗外轰隆隆的雷声接连不断,大雨显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齐佳望着窗外的雨势，说道：“奇怪了，明明是大冬天，怎么还会打雷下雨呢？”
杜勋附和道：“是挺奇怪的，很?少会在冬天看到这么大的雷雨。”
在人们的意识里冬天少有雷电，可海城魔幻的天气却不能以常理推断，它总会制造点出其不意的惊喜。只是今天的天气变化给凶手做了嫁衣，而对于警方和受害者而言则是悲大于喜。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且煎熬的一夜。
“轰——”又?是一声炸雷。
姜斯言不禁一哆嗦。从刚刚第一声雷声响起，他的精神就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九年前的那场车祸也是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以至于这?些年每到这样的夜晚姜斯言都会精神紧绷夜不能寐。
韩唯注意到了姜斯言的状态不佳，问道：“没事吧？”
姜斯言摇了摇头：“没事。”
一分钟没过，“轰——”响起了更大的雷声，室内的光开始闪烁了两下。姜斯言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身边的东西寻求支撑，却没想到抓到了韩唯的手腕。
韩唯感到手腕一紧，低下头看到是姜斯言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感觉到姜斯言的手心都是冷汗，再一抬头看到姜斯言整个人闭着眼眉头微蹙，重重地呼吸着。
韩唯第一直觉告诉他姜斯言在害怕。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神，雷声再次炸开，顷刻间室内的灯光全都熄灭，眼前变得漆黑。从窗户放眼望去，外面也是黑黢黢的一片，连路灯也无一幸免，全都灭了下来。
几人纷纷掏出手机开启了手电筒模式，借着微光交流。
杜勋疑惑道：“什?么情况？”
田一海棠：“看样子是停电了。”
齐佳不爽地骂道：“靠。这?鬼天气绝了。”
韩唯右手被姜斯言紧紧拉住，只能用左手掏出放在右边裤子口袋里手机，拨通了供电公司的电话，听到对方的回复后无奈地叹息一声。
挂断电话后，韩唯说道：“警局这?一代都停电了，电力公司估计是雷电击中了高压电导致，但是现在无法维修，所以没有办法。”
袁哲：“那我们要怎么办？”
韩唯想了下：“等?会儿雨势变小就先回家吧。在警局呆着也不是办法，也办不了案，还无法休息。大家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雨停了我和姜斯言会去凤凰山，其他人来警局待命。”
“是。”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过?了一会儿，雨声明显小了些。韩唯便让几人赶紧回家，“雨天路滑大家开车小心。”
“知道了，老大再见。”
“再见。”
等?其他人离开后，才转头问道姜斯言：“能走吗？”
姜斯言“嗯”了一声，现在雷声停了下来，他稍稍好受了些。姜斯言忽然意识到自己拉住了韩唯，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
韩唯：“没事。”
两人一同出了大门，韩唯将门锁好后，“走吧。”
刚走出没几步，雷声再度袭来，姜斯言脚下不稳，靠在了墙边上。
韩唯手持手机照亮着前?方，听到雷声担心地回过?头来看到姜斯言紧贴着墙根，“还好吗？”
姜斯言苦笑：“有点心慌。”
韩唯：“什?么情况？你怕下雨？”转而一想不对，之前?无眼美人鱼案也在下雨，姜斯言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失常。
“我怕打雷。”姜斯言实话实说，这?个状况他也瞒不下去。
“怎么回事？”韩唯疑惑。
“车祸，当年车祸的时候也是这样雷雨交加，所以听到雷声我就会心慌，会被吓到。”
“这?么严重？”
姜斯言点头，这?种情况已经好多了，车祸后的头两年更夸张，雷雨会让他回忆起那个死里逃生的夜晚，他不觉会心悸，所以只要打雷他就会抱住头，捂住耳朵试图阻绝声音。
“等?一下，雷声停了就好了。”姜斯言说道。
雷声时有时无，无法预测，无人能知晓雷声什?么时候会停。
韩唯犹豫了下伸出手：“拉着我走。”
姜斯言盯着向他伸来的手，又?抬起头看看韩唯，心里一暖。
韩唯又抬高了一下手：“拉着吧，我们好早点回家。”
姜斯言抬起手，他心里想要握住那只宽厚的手掌，但是却没有胆量，只敢拉住韩唯的袖口，“拉好了。”
韩唯看了看欲言又?止，转身拖着姜斯言出了警局。
两人顶着大雨一路跑到车边上，韩唯将姜斯言送进车里，关上车门后才回到自己的驾驶位。
十几米的距离，两人已经被淋透了。
姜斯言看着韩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韩唯看着身旁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好笑吗？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彼此彼此。”
姜斯言笑得更肆意：“不一样，毕竟你这?样子可是难得一见。”
韩唯无奈道：“走了。”
说完，车子已经启动了。因为大雨，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韩唯开得也比平时慢了不少，原本几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一进家门，韩唯对着刚刚准备坐下的姜斯言说：“先去洗澡。”
姜斯言“哦”了一声，不情愿地走向了洗手间。韩唯自己也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洗过?澡后，姜斯言换上了睡衣，头顶着浴巾走了出来。韩唯正在厨房煮着东西。
“在做什?么？”姜斯言好奇道。
“煮姜茶。一会儿喝一口以防明天感冒。”
“能拒绝吗？”姜斯言哀求的眼神望着韩唯，“我不喜欢姜味。”
韩唯理都不理姜斯言，直接说：“不能，没得商量。不喝没饭吃。”说完从锅里盛出一碗，递给姜斯言：“凉一会儿再喝，喝完来换面，喝不完你就看着我吃。”
姜斯言接过碗，委屈巴巴地看手上的姜茶，又?抬头看着韩唯正在煮得面条。为了吃面他只能忍气吞声。他使劲吹了吹，又?拿一个大碗接上冷水，将姜茶放了进去。过?了几分钟尝了口温度刚好，一狠心捏着鼻子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韩唯的面条好了，回头看到姜斯言的碗空了，满意一笑将手中的面条放到了姜斯言面前：“这?是奖励你的。”
姜斯言觉得他回到了小时候上幼儿园，因为表现得好，老师奖励一颗糖果，关键是他自己也因为得到了奖励而感到高兴。
韩唯的一个看似强人所难的小举动却让他找回了儿时的乐趣。他仿佛又?做了一次小朋友，有人管束，有人教导，有人鼓励。
真好。
韩唯端着自己的面碗坐到了姜斯言对面，看到姜斯言的面并没有动过，疑惑道：“怎么了？”
姜斯言摇摇头，说：“没什么。”
韩唯：“那快吃吧，吃完了早点睡。”
姜斯言点头，拿起筷子搅动了两下，又?放了下来，叹了口气。
韩唯疑惑：“怎么了？不好吃？”
姜斯言：“没有，就是觉得少了点东西。”
韩唯：“少了什?么？”
姜斯言遗憾地说道：“忘记带电脑回来了，吃饭没有电视剧可以看了。”
韩唯无奈地笑了，“狗血剧有什?么好看的。”说完隔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去我的卧室拿，书桌上有平板。”
姜斯言开心地起身，走向了韩唯的卧室。他来过韩唯家很?多次，但这?是第一次进到韩唯的卧室。
他开了灯，看清室内的陈设，黑白色调的简约风格，和韩唯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因为是主卧整个房间，房间比他的要大了三分之一。
屋内中央放着一张床，靠近床边则放着一张大桌子和一把椅子，椅子背后是一面书柜，上面摆着满满的书。
姜斯言走到书桌旁，拿起了电脑，却意外注意到书桌旁的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家三口，是韩唯和他的父母，拍摄的有些年份，看上面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韩唯二十出头刚当上警察的时候。
那时候的韩唯比现在嫩了不少，更有青春气，更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没找到吗？”韩唯半天没等?到人回来，便主动寻来。
“找到了。”姜斯言放下手里的照片，“就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韩唯注意到了姜斯言刚才的动作，说道：“那是我毕业后，刚当上警察的时候照的。”
姜斯言：“嗯，看出来了，真好。”
韩唯疑惑地“嗯”了一声，“真好是什么意思？”
姜斯言：“从小到大我没有拍过?什?么照片。只有初中以后才有了一两张毕业照和工作后的证件照，和家人的一张都没有，朋友的好像没有几张。说实话因为没有照片，我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参加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很羡慕你们这样有照片的人。”
韩唯心一紧。
正所谓有了对比才知道什?么是好。他曾经对照相也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觉得是麻烦，很?多照片都是在父母的任性和坚持下才拍下保存至今。可是听完姜斯言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觉得所有的麻烦都变得有了意义。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照片帮他保留了他人生重要的片段，将瞬间发生的故事变成了永恒不灭的记忆。忽然间，他庆幸并感激这?些记录他人生的摄影作品。
韩唯看着姜斯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姜斯言忽然开口道：“你还有其他照片吗？我可以看看吗？我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可以吗？”
换作别人韩唯一定不愿意，但是提要求的人是姜斯言，他不忍拒绝。
“你等?一下。”韩唯从书柜上取下一本相册，“给你。”
姜斯言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翻开相册。
韩唯：“里面不怎么全，大概就是中学时期还有大学的一些。更小的时候在我父母家里。”
“没关系，我就随意看看。”姜斯言轻轻地翻阅着，忽然他看到了一张最简单的照片眼神呆住了，照片中的人留着寸头，面带微笑，穿着一身白色校服，手握着奖杯。
“怎么了？”韩唯注意到姜斯言的手指停了下来，“很?难看吗？”
姜斯言转过头指着照片问道：“这?是谁？是你吗？”
韩唯：“不然呢？我的相册还能有谁，那时候刚上高中，比现在瘦很多，看起来有点若不经风。”
照片中的少年只是看起来有些单薄，但并不是韩唯所形容的若不经风，而且仔细一看眉眼间确实有着韩唯的影子。
姜斯言眼睛湿润了，他不是惊讶于韩唯过去的外貌，而是惊叹照片中少年的样子，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大哥哥重叠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韩唯长高了，体壮了，也有些变了样，以至于姜斯言没能认出对方。
姜斯言发?自内心地笑了。他所在意的，他所寻找的，他记忆里的那一抹阳光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一直没发?现。
韩唯见姜斯言不说话，以为他因为看了照片而心里难受，想了想安慰道：“如果以后你想拍照，我可以帮你拍。”
姜斯言笑着望着韩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有了我最想拥有的那张合照。”
韩唯疑惑：“合照？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阳光很多人之前都猜对了，但是哪张照片还有人记得吗？
不记得的话指路64章死亡预告十。
最后胖茶来求一波营养液，看在我指路的份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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