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告十四
韩唯尽可能地?安抚姜斯言,他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本看起来恢复正常的人?又跑出去喝酒买醉,甚至哭着回来,但是他隐约猜到和封家脱不?了干系,准确说是和封博文有关,要不?然姜斯言也不?会一直嘴里嘟囔着爸爸。
这样委屈的模样明显是心里受到了刺激。韩唯想也许在姜斯言心里,他对封博文的感情是极其矛盾的,他既恨这个爸爸,又渴望得到这个爸爸。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爸爸”两字是无法得到的奢侈品,看着别人?叫爸爸,自己?却无人?可叫,只能压抑在心底,可想而知他会对父爱多么的渴求。
韩唯自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父母恩爱和睦。他自小衣食无忧,从来都没?缺少过家人?的关心,所以?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姜斯言是如何在没?有父母陪伴下长?大的,吃过什么样的苦,受过什么样的折磨,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晚上送完姜斯言回家后,韩唯脑子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问:他孤独吗?害怕吗?哭过吗?
询问的声音不?曾间断,以?至于韩唯担心到失眠,掏出手?机拨打了姜斯言的电话,想亲自问问姜斯言还好吗。
当?电话里听到姜斯言睡着的时候,他又着急又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穿上大衣出门去接人?,直到亲眼看到姜斯言人?无恙,一颗忧虑悬空的心才落地?。
一整晚,韩唯都陪在姜斯言身边不?曾离开,一米八几的人?坐在床上,只能背部靠着床头,头枕着白墙,闭眼休息。
姜斯言睡觉不?老实总踢被子,韩唯也睡不?踏实,一次次帮其盖上,担心对方受凉。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耐心,会照顾另一个人?一晚上。大概是同情心和怜悯心作祟,才让他忍平时不?能忍,做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第二天,姜斯言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对于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唯一尚存的记忆还停留在酒。他和乔翌坐在吧台上一起喝酒,聊到了之后他是怎么离开,怎么回来的毫无印象。
宿醉的后果是永不?迟到的头疼。姜斯言觉得自己?的头顶仿佛要裂开一样,他一手?按着头顶,一手?撑着床边慢慢地?坐起,双眼迷离无法完全?睁开,意识在身体外四处飘荡,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眩晕状。
忽然间姜斯言听到门外有些微的动静,反应半天才意识到外面?有人?。
谁?谁在他家?难道是乔翌没?走?姜斯言转而一想,不?对,乔翌从来不?会留宿他家。
不?是乔翌,又会是谁?姜斯言已经坐不?住了,他迫切想要知道是谁在外面?搞事情。他掀开被子,一手?抓过窗边的台灯,起身走到门边,轻轻地?推开门朝外看,一个男人?正在他的厨房忙碌着。
姜斯言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却感觉有些熟悉。他慢慢挪动着步子,从卧室走出来。韩唯正好做好早餐,转过身看到了姜斯言,手?里还提着个台灯,“醒了?你?拿着台灯做什么?”
姜斯言意外:“怎么是你??”
韩唯放下手?里的三明治:“你?以?为是谁?”
姜斯言无力地?坐到沙发上,随手?扔下手?里的东西,说:“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我昨天干了什么。”
韩唯:“什么都不?记得?”
姜斯言两根手?指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了一下,仍旧是一无所获,只好摇摇头:“不?记得,唯一的记忆就是我和乔翌在酒吧喝酒。”
“乔翌?”韩唯迟疑了下,“骑士?”
姜斯言眉头紧锁,脸色憔悴地?回应道:“嗯,是他。”
韩唯看得出姜斯言身体不?适,关心道:“头疼?”
姜斯言点点头:“有点,估计一会儿就好。”
韩唯走了过来,站在姜斯言头顶后方,拉下姜斯言的两只手?,用自己?的双手?替代,为姜斯言按摩着头皮。
姜斯言被韩唯的举动惊到,但是韩唯专业的手?法,按得他太舒服,以?至于本能地?闭上眼享受着服务,时不?时哼唧几声表示他的感受。
“力度可以?吗?”韩唯问道。
姜斯言轻声“嗯”了下,意外韩唯居然还会按摩,疑惑道:“你?经常给别人?按头吗?感觉很?专业。”
韩唯:“我妈也总头疼,所以?跟她的按摩师学?过几招。”
很?快,头痛渐渐消失。姜斯言睁开眼,说道:“可以?了。”
韩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疼了?”
姜斯言:“嗯。”
韩唯:“那就起来吃早餐,我做了三明治。”
姜斯言起身走到餐桌旁,看到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牛奶和三明治,他记忆中他家并没?有这些东西。
韩唯见姜斯言没?有吃饭的意思,询问道:“怎么了?”
姜斯言:“你?早上出去买的?”
韩唯:“回我家拿的,快吃吧,吃完了去警局。”
早上韩唯醒来时天刚刚亮,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姜斯言松开。他慢慢起身,伸了伸懒腰,缓解长?期坐着身体上的酸痛感。
看着熟睡的姜斯言没?有醒来的意思,索性轻轻退出房间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却发现冰箱空空如也。没?办法韩唯只好拿上姜斯言的钥匙,回到自己?家取了一些吃的,又带了过来,简单地?做了一顿简餐。
姜斯言坐在椅子上,拿起三明治,问道:“你?现在还没?走,会不?会迟到啊?”
韩唯看着时间:“没?事,我算过了,还好。本来计划是做好饭就走的,没?想到你?起得还挺早。”
“那就好。”姜斯言点头,将手?中的三明治塞进嘴里,“好吃。”
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他做饭,连她的亲生母亲都只是在外面?随手?买个什么丢给他。
姜斯言几口下去,三明治没?了一半。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韩唯递给姜斯言一杯牛奶,“喝点,别噎着。”
姜斯言接过牛奶,喝了一口顺顺嗓子,接着啃三明治。
要是过去,韩唯一定会嫌弃姜斯言的吃相,但现在他却只剩下心疼。
吃过早餐,姜斯言回屋换了一件衣服,韩唯看到后直皱眉。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姜斯言不?明其意。
“穿太少了。”韩唯说道。
“啊?”姜斯言觉得奇怪,他平时也这么穿,也被说什么,怎么今天就不?行。
韩唯越看越觉得姜斯言穿得太少,出门会冷,问道:“没?有羽绒服吗?”
“有。”
“换上。”
看在早餐的面?子上,姜斯言没?有反抗回屋换了一件羽绒服,“行了吗?”
韩唯看了眼后,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又问道:“没?有围巾吗?”
姜斯言点头:“有。”
韩唯:“去戴上,有帽子的话顺便戴个帽子。你?喝了酒吹风容易头疼。”
姜斯言“哦。”了一声,他觉得韩唯对他的关心有点多,不?过所言不?无道理,也就不?和对方争执,乖乖戴上了他不?知何年何月买的的红色毛线帽和毛围巾。
看到姜斯言的新穿戴,韩唯满意地?表态:“不?错,就这样吧!”
姜斯言不?禁开始怀疑:“你?确定?”
韩唯:“嗯。”
换衣小插曲结束后,二人?一同出门。姜斯言走在韩唯身边,抬头能看到韩唯,清爽的短发,没?戴帽子没?带围巾,外套只是一件羊绒大衣,看起来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这一身打扮在冬日里既有型又有个性。
和韩唯一对比,他只能用丑形容,怎么他就得又戴帽子又戴围巾,穿着一个羽绒服,出门前还被要求换上了一双他买回就没?穿过的笨重雪地?靴,整个人?臃肿了一圈,像个水桶。他不?凡的美?貌被这件衣服毁了一半。
也不?知道韩唯抽了哪门子风,开始管起他的衣食住行。
算了算了,为了早餐他忍了。也就这一天,看在三明治的面?子上,不?跟老男人?一般计较。
两人?乘上电梯,姜斯言按了一楼和地?下停车场的两个按钮,他准备去地?下车库取他的电动车,“老大,你?先开车过去吧,我骑电动车晚点就到。”
韩唯:“走吧,我开车载你?过去,你?昨天喝酒了不?适宜骑车。”
姜斯言:“没?关系的。”
韩唯:“我有关系,我怕你?出事。”
姜斯言听着觉得怪怪的,但还是跟着韩唯坐上了大吉普。
韩唯开着车,时而看眼身旁的姜斯言。从昨晚开始,他便做了很?多反常的举动,对姜斯言也越发的关心,为对方盖被子,做早餐,管束衣着,甚至还想做得更多。可能是姜斯言的遭遇激发了他对弱小的保护欲,想要无条件的对姜斯言好,只希望能让姜斯言感受到一点真情和温暖,不?再觉得孤独无助。
两人?到警局时恰好卡在上班点,事情的进展完全?在韩唯的计划内。
袁哲看到韩唯主动招呼道:“老大,早上好。”
韩唯回应:“早上好。”
姜斯言扯开围巾,问:“你?怎么不?问我好?”
袁哲听声音仔细一看,才发现跟在韩唯后面?的人?是姜斯言,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外来人?员。
“言哥,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完全?不?像你?,我都没?认出来。”袁哲质疑道。
“我被逼的。”姜斯言幽怨的眼神望着韩唯。
齐佳听到声音围了过来,拍拍姜斯言的小红帽,笑了出来:“真可爱,小红帽。”
姜斯言不?悦:“不?准用可爱形容本公子,只能用帅或者酷。”
田一海棠坐在椅子上看着姜斯言与众不?同的装扮也跟着笑了出来。
姜斯言委屈,他的一世?英俊,就这样毁在了韩唯莫名其妙的管理中。
庞宾走到韩唯边上,疑惑道:“你?们俩早上一起来的?”
韩唯“嗯”了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庞宾:“你?开车?”
韩唯:“是,怎么了?”
庞宾:“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会坐一辆车来?”
韩唯:“住得近,顺道就一起了。”
庞宾似信非信:“是这样吗?”
韩唯不?理会庞宾,抬头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会。”
不?到十分钟,所有人?已经坐在了会议室内。
韩唯问道:“说说你?们昨天的发现?”
齐佳:“我们调来了近五年来至德所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包括曾经报名没?被录取的,统统都拿过来了。”
袁哲:“我做了一下数据分析,按照与几个受害人?的熟悉度,大体划分了一下。红色区域是和他们最熟悉的人?,大部分都是同一届的,要不?然就是文艺部的部员。”
韩唯查看了一下袁哲做得数据图,数量庞大,不?易调查,“还有没?有办法进行细化?再排除一些人??”
袁哲:“以?目前取回的数据来看,并不?能,除非有其他的排除条件。”
庞宾:“这已经是我们几个人?昨天尽力后的结果。你?们昨天有什么收获?”
韩唯:“没?什么。”
庞宾:“苑铂是不?是和你?说了一堆大道理,还说得头头是道?”
韩唯点头:“差不?多。”
庞宾翻个白眼:“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田一海棠:“现在怎么办?”
韩唯:“袁哲,如果按照现有名单挨个调查,你?有计算过最快需要多久完成?”
袁哲:“少说也要一个礼拜,而且好多人?已经毕业,一部分人?这两年来陆续转学?,甚至有人?在国外联系起来会比较困难。”
这个时间太久了,他们等不?了。按照惯例凶手?会在元旦前一天动手?,而他们调查完距离作案时间所剩无几,恐怕他们连嫌疑人?都没?锁定,罗丹婷和牧迎已经丧命。
半天姜斯言都没?说一句话。庞宾感到不?解,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有什么问题?”
姜斯言:“我在想我们之前讨论的问题,为什么凶手?这一次会选择预告两个人??是什么理由让他必须一次性杀俩?”
齐佳:“我觉得是时间,两个人?都高三了,这是凶手?杀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所以?他必须在两人?毕业前一次性解决掉这两个人?。”
姜斯言:“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韩唯:“什么?”
姜斯言欲言又止,倒是把庞宾急坏了,“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
“或许这也是凶手?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意思?”袁哲没?太听懂。
韩唯神色凝重:“你?是怀疑凶手?是学?生?”
姜斯言点点头:“第一次预告发生在两年前,是凶手?第一次作案。假设那一年是凶手?是高一,那么今年他就该高三了,之后他也要离开至德,所以?对他而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必须解决掉他还没?解决的人?。”
袁哲犹豫:“不?会吧?高一的话,才十五六岁?”
庞宾严肃道:“恶魔可不?分性别和年龄。”
田一海棠点头:“确实,有时从天使到魔鬼不?过是一念间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什么?”韩唯看到姜斯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转变,依旧苦着脸。
姜斯言长?叹一声,说:“如果我猜测无误的话,凶手?是个高三的学?生,那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作案,也就意味着。”
韩唯接着姜斯言的话说:“意味着如果这次抓不?到,我们再无抓到他的可能。”
姜斯言点点头:“是,这不?单是凶手?最后一次作案,也是我们警方抓到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这次结束,凶手?就不?会再次出现,死亡预告也会成为过往。”
特案组的人?沉默了,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这是最后一次与犯罪分子斗智的博弈,前两次他们输了。
这一次,他们输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你孤独无助,老父亲没证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