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白羽

当下众人散去,谢酽随着净虚及少林弟子往别院暂居。而长镜长清,四海客栈之事被极力压下。

然而,江湖之中还是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说那南嵇北谢的后人,前几日还因除掉巽主而名声大噪,如今却是杀人放火的凶嫌,一时流言如沸,众议成林。

只是前来聚义会的人不减反增,有了这样一个惊天秘闻,人人都想来窥探一番,这雁门关倒是更为热闹了。

而谢酽与众人分隔之后,嵇无风急得上蹿下跳。奈何见不到谢酽,又去找慕容褒因。可她院门紧闭,谁都不见。

江朝欢则在那晚后,也一直闭门不出。一时之间,聚义庄倒是诡异的平静。

第二日,小缙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传信来,在点墨林中见了江朝欢与顾襄。

只是这一回,三人都有些沉重。

不仅仅因为谢酽之事,对慕容义真正的想法无从琢磨,还有那日晋阳城中,突然出现在江朝欢二人面前的轻羽插鬓、白衣女子。

“路白羽?”小缙默念,显然他也已经知道了那人到来的消息。

路白羽,顾门十六杀之首。“轻羽飞髻,插标卖首”,传闻中她杀人后,会在其发间插上一根白羽,以示任务完成,留以纪念。她行事高调,不掩行踪,其白羽插首的标志,更是在江湖中无人不晓。

与不露形迹、至今连姓名样貌都不为人知的四主相比,这十六杀之首的名声更盛,乃是江湖人尽皆知的妖女魔头。

而她的高调张扬也自有缘由,据说顾门中,除了门主,唯有四主之首的乾主武功可与她相比。

她杀人从未失手,使一副双刀,往往数招之内取人性命。丐帮的前任帮主任天命即命丧她手,自那以后,丐帮也日渐没落,辉煌不再。

三人得知了她出幽云谷、往雁门关的消息,皆极为震惊。

是因顾门之中,四主虽以乾主为首,但各自听从门主指令,有时配合完成任务。而十六杀则皆归路白羽调遣,路白羽亦是直接听令于门主。

而四主与十六杀之间,互不干涉,少有来往,甚至从未一同出过任务。然而此次,门主已经派遣了顾襄与四主其二,却又半途将路白羽派来,此举前所未有,令三人难解其意。

在晋阳城中,路白羽现身,只是告诉了江朝欢二人,门主派她来聚义会的消息。之后,便不知她再去了哪里。

三人都想知道,这次任务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双姝四主十六杀,皆有出动?然而,他们没有资格询问门主,只有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小缙愁眉苦脸地看着二人,“后天就是聚义会了,我们眼看着慕容义一步步构陷谢酽,计划顺利,而我们还是毫无作为,不知这聚义令还能不能拿到了?”

顾襄白了他一眼,说道:“任务必须完成,大不了等聚义会上,我们夺得魁首,聚义令自然也就是我们的。”

然而,江朝欢沉吟道:“不可,我们不能再处处落后,被慕容义牵制了。”

小缙与顾襄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当初是他提议作为聚义会入会人潜入聚义庄,又配合推动慕容义的谋划。还以为他就要这样等到聚义会,再随机应变。

江朝欢接着说道:“门主给慕容义的任务,是要他除掉来会之人。而他背叛门主,可能有两个打算。一,聚义会上将我们和正道一网打尽。二,选择正道,将我们除掉。”

“从他对少林和谢酽做的事来看,他应该不会选择第二条路。而他若想做到一网打尽,就必须要借助这他苦心孤诣打造的聚义庄。”

小缙无奈地插嘴道:“可是我暗中盯了好几天,也只发现了他在往主院运送火药,这也和聚义庄的建筑没有关系啊。”

江朝欢说道:“事出反常,所以我们才不能再坐以待毙,明晚所有来观会的人都会入庄,到时候人多眼杂,我们只有趁今晚探查原委。”

两人深以为然,又问道:“那我们该从哪里下手?”

“慕容义的房间。”

见小缙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样子,江朝欢无奈道:“多数人最隐秘的东西都只会放在自己房间里。既然现在没有头绪,我们也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可慕容义的主院必定守卫森严,我们怎么才能溜进去查看,还不被他发现?”顾襄问道。

“我们需要把他引出来,确保他不在房间,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怎么引?”

“……嵇无风。”江朝欢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让两人不由打了个寒噤。

嵇无风从昨日开始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各处乱晃,可一个想见的人都见不到。

今日入夜,他又来到江朝欢门前,狠狠敲门,可就这样敲了一刻钟,里面也毫无回应。

他不管不顾地直接一推,没想到门竟然没锁,而江朝欢正在专心致志地擦拭他的长剑,对于他的破门而入毫无反应,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嵇无风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去。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开场白,他知道江朝欢软硬不吃,不会听别人指使,便想用他对谢酽的愧疚来提点他。

只是他没想到,江朝欢面不改色,冷冷说道:“如果是为谢公子的事,请你回去。”

“你明明知道那刀坠被慕容庄主赠予了谢酽。”嵇无风走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你也知道,酽弟绝不可能做那些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个准备?”

“你是在什么立场指责我?你和谢酽是结义兄弟,而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们。”江朝欢冷笑道。

“萍水相逢?那你为什么要指点谢酽的水龙吟?你为什么要从火场里救我?”

“我只是要保证我的对手活着。”江朝欢玩味地看着他。

“对手?我们的对手是顾门,谢酽被构陷嫁祸,渔翁得利的只会是顾门。”嵇无风抓住他的衣袖,逼视着他。

“少他一个谢酽,武林不会有任何改变。”

嵇无风气结,又道:“就算一个谢酽不重要。但你我都知道,害酽弟的人,若不是顾门,最有可能的就是慕容义。将酽弟引出聚义庄,又利用慕容褒因将他拖在晋阳、期间盗走刀坠,再诱他半夜先行、火烧客栈,这些都是只有慕容义才最有机会做的。”

“所以呢?”江朝欢不动声色地反问。

只是他没想到,嵇无风这个局外之人,竟能将这些事看得如此透彻,倒觉得自己此前小觑他了。

“所以慕容义可能狼子野心,另有图谋。我们要在聚义会之前,找出来慕容义陷害酽弟的证据,为他洗刷冤屈,大白真相于天下!更要阻止他继续为非作歹,害死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