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看看匕首又看看她,黑沉沉的洞里足足安静了许久,他才忽然扑过去拿起匕首,又急忙站回去,把尖刃对准悟空。
“你不是那个胖总管的手下?”
看来他见过这伍岛的总管。悟空摇摇头:“不是,都说了,我是来对付他的。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原本就在这通天海里,还是被从外面带进来的?”
“从外面。”大男孩顿了顿,哽咽起来,“我们来自比丘国。”
悟空惊讶:“比丘国?”
大男孩看她那副表情,也露出惊讶和好奇:“怎么,你知道?”
“我就是从那里来的,你们王后是不是得了怪病,需要童男女身上的阳气治疗?”
大男孩眼中的惊奇增长,他点点头。
“你们是不是被选中要为她提供阳气做药引子的孩子?”
大男孩这次是已经张大了嘴巴,点头的动作都有些僵滞:“可是,我们没能见到王后和国师,我们不知怎么昏过去以后,醒过来就来到这片陌生的区域。”
他无意识地活动手指将匕首进一步攥紧,再看向悟空时,敌意成了希冀和好奇:“你,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他身后,其他小孩也同样投来渴求答案的眼睛。他们还那么小,却忽然间离开了父母,被带到这人间地狱里,恐惧、孤独早已不知将他们的心智吞食得怎样伤痕累累。
望着那些惶恐不安的眼睛,悟空心底不免疼痛,她长叹一声,决定不把太多细节完全托出。
他们还太小,不一定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也不该接触到这么黑暗的人性。
“你们的国王被骗了有坏人瞒着他和你们的父母,把你们带过来交换一种长生不老药。”
“什么?”这下,大男孩浑身颤抖起来,背后年幼些的孩子们已经开始连连吓得大哭,呼唤起父母,可在这一片哭声里,他绷紧嘴,眼睛已经湿润,但还是忍住没有流泪。
悟空对于他的坚强感到既欣慰又心痛,继续道:“听着,孩子们,不要哭,我会救你们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回到父母身边,只要你们能帮帮我。”
大男孩听闻她这么说,如同找到主心骨,他吞下那口眼泪:“真的?”
“真的。”悟空的笑容感染到了孩子们,那份真挚莫名让他们愿意相信和依靠。
等他们渐渐不再哭泣,悟空才追问:“可以告诉我你们刚来到这里,到被带来这个地牢的全过程么?”
大男孩抬起袖口狠狠抹了把鼻子,当真认认真真回想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道:“醒过来的时候,我们也在一个很黑的屋子里,旁边有胖总管,还有个跟他长得更像但更胖的家伙,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全程闭着眼睛,好像是个瞎子?他当时对那两个胖家伙说「少带走一些,回扣吃太多被大王发现的话,别怪我没提醒」。”
闭着眼睛的,那是海清?这些孩子见到过海清?
“那你被带离那地方时,可还记得那片区域从外面看是什么模样?或者周围有何特别的东西?”
能见到海清,再结合之前知道的,这群孩子刚抵达通天海的地点,很可能就和海清的藏身处有关。
“不记得了,我们被带出来的时候蒙了眼睛。”大男孩沮丧地摇摇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不过,那地方好像和这里一样,特别黑。”
特别黑可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线索啊。悟空抓住铁栏杆,莫名有些沮丧。
紧接着,她眼前一亮。对了,这孩子刚刚说过,伍岛和贰岛的总管就在旁边?那这么说,也许伍岛的总管知道些线索!
但伍岛的总管会有那个级别到这种地点?难道真的是沾了他哥哥的光?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若不是从这些孩子嘴里听说,断然不会有人能相信,一个伍岛总管竟知道海清的许多线索。
悟空在心中做了个小小的打算。
“大姐姐”大男孩此时已经完全把她看作是那根蜡烛一样,代表了黑暗里的一点光明,“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们真的能回家么?那个胖总管当时说过,要用我们换什么前程,我好怕他对我们做坏事”
“会的。”悟空冲他们浅浅一笑,心底的那个打算却无声地又多画了笔对伍岛总管的厌恶。
根据海清的话,他应该是和哥哥串通好了,把丘临熹运过来的孩子偷偷赃了部分,关押起来,以预防着哪一次琮尾再来个什么比进献数量的戏码,好献媚琮尾往上爬。
丧尽天良的畜牲!
“我一定能把你们救出去,不过不是现在。把你们抓过来的这些人势力庞大,我仍然需要些时间去对付他们,所以你们要耐心些,好吗?”
悟空盯着大男孩的眼睛,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懂事地重重点头道:“好。”
“你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悟空又投去夸奖称赞的笑容,问,“你叫什么?我叫孙悟空。”
“田荣。”提起名字,刚才义无反顾、勇敢坚强的田荣羞涩和不好意思起来,终于有了些孩子气,“阿爹阿娘希望我能保佑田里的庄稼生长繁荣。”
“是个好名字。”悟空的笑不带嘲讽,她指了指那把匕首,“那匕首就留给你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莫轻易使用,不然会暴露我来过的事情。”
田荣点头表示明白。
“那我先走了,你们耐心等待,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
从暗道里回到书房,哪怕是月光也让悟空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这些孩子就这样被关在混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早已不知多久,悟空火焰般的眼睛便吐出比月色还阴冷的幽光。
她将暗门开关复原,原路返回到和六耳分手的地点。
始终抓着弓箭屏息观察的六耳见她全手全脚、悄无声息地回来,这才彻底放心,回过神时发现掌心里竟沁出不少汗。
然而,撞见悟空铁青着脸,她自然察觉出不对劲:“怎么,没找到东西?”
“找到了。”悟空把胸前的包裹塞给了六耳。
六耳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这下更是疑惑:“那你为什么还一副生气又不甘的表情?”
悟空回头看了看总管府。
“六耳。”
“恩?”
“我要回去找那总管一趟。”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