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像海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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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立冬,过完此夜,寒风将至,大地又要经历场银装素裹,为迎接来年春天沉眠蓄势。

夜晚无风,寒意却骤然而起,冻得人四肢冰凉。寺院里的和尚给师徒们取来炭炉,几人便在房间围着炭炉边喝热茶边聊天。

莫文:“海清这个人真的可信吗?”

“可是他对于师祖的描述全部都是真的,应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悟净歪着头思索。

“就算他真的是法明师祖的师兄,身份不假,目的却不能保证。”悟空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更何况,还不能排除清泠国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莫文喝茶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望了眼来时的方向:“那我们还要不要往回走?总得找到阿宝父母还有那边的清泠国。”

“要的,不过得等把通天海这里调查清楚。”六耳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肩膀和大臂,“这地方祥瑞之中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让我浑身不自在。”

早在白天的时候,六耳和悟空的脸色就变得非常差,此时六耳一番话让忧虑在玄奘心中越积越多。他扫视一眼悟空和六耳,心疼道:“你们俩真的还好吗?”

“并不好,头晕目眩,四肢沉重疲累。”悟空苦笑着坦白。

这反而让玄奘更加担心,以往悟空害怕众人担忧,经常难受了也不愿意说,眼下连谎都不愿意再撒了,可想而知情况到底有多不好。

“是因为海清的原因吗?”

六耳摇头:“不,师父,我观察了,这片区域的确是笼罩在一片结界中,可是释放结界的力量却不是来自海清——”她说着,将手指轻轻指向窗外。

众人沿着那方向看到的是深不见底似的浓黑,只有在某些瞬间,才勉强有一点点水波的痕迹。六耳继续道:“——而是在通天海上。只可惜,因为力量被结界压制削弱,我没法准确探到那源头在什么方位。”

“那你是打算——”

“我试试看明日能不能借来一艘船,咱们去通天海内部看看。”六耳说完便把话题支开,她用鼻子示意了一下玄奘背后的木盒子,“先不说这个了,师父你呢,这盒真经,你又打算怎么办?”

玄奘低头看了看木盒子,伸手将它抱在怀里:“我也不知道。我连它到底是不是真的都不敢确定。”

悟净好奇地凑过来:“师父你打开看看不就好了?”

“现在先不,为师想等到了西天,把它和其他真经一起打开看。”玄奘说着指腹在粗糙的木盒表面抚摸着,“这样的话,对真经的参悟想必会更透彻些。”

“呜,还要等这么久”悟净不高兴地撇撇嘴,“我好想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呀。”

悟空笑嘻嘻按了按悟净的头:“行了,师父决定的事,你就别惦记啦。”

茶冷人散,安全起见,师徒们都选择了直接和衣而睡。

清晨的低温让露水在被褥中结成细碎冰晶,柔软被褥一下变得又冷又重,催醒了一夜无梦的几人。

经过询问,通天海周遭没有船只,因为修佛戒荤,寺中人不会捕鱼,偌大的湖泊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可以吃水的风景。

六耳衡量过后和其他人小声商议,决定几人先行离开寺院,等出去一会儿,她再偷偷折回去往通天海上飞一圈。好避免寺院里有诈,明面上和玄奘分开后,会有人对玄奘不利。

须臾后,六耳悄无声息出现在通天海上空。

冷风刺骨,高处更不胜寒,尤其是除了冷空气还有诡异结界带来的影响,叫六耳好不难受。

她一边往前飞一边观察,可湖面只有风吹起的涟漪,就连鱼儿都罕见。

六耳一心捕捉着水面一样,没有注意结界力量的变化,等她反应过来时,仿佛有张无形的大手突然出现,扼制住脖颈,又深入皮肤下切断法术流通,令她如同折翼之鸟,径直朝下坠落。

“呜啊——”

伴随着扑通的水声,六耳一头掉进湖中,水瞬间浸透全身,要命地冷。

等她奋力浮回水面,就连头上的毛发都被染湿,冷风夹裹,滋味简直不能更酸爽。

六耳强忍着牙齿打颤的冲动,情绪被疑惑与恐惧组成的疑云笼罩。

这结界越往里越强烈,到了这里,竟已经让她连飞行之术都施展不出了。不仅是飞行术,六耳暗暗试探,一些其他的法术也无法施展,那张大手就生生压在身上,阻止任量的涌动。

如此强大恐怖的结界,究竟是谁布下的?六耳抬眼看着通天海更深处,即使是她飞行了这么久,湖水仍无法看到另一头的边界。因此,哪怕是先前被提醒过,哪怕是她,眼下也心生不安。

这通天海,真的是湖,而不是海洋么?

事实上,水中没有腥咸味已经让它是湖泊变成板上钉钉的现实,可就是这样的现实才让人觉得惊愕。

通天海,到底有多大?

六耳想不出,也知道现在不是去想的时候。她已经没法继续飞行,总不可能硬生生接着往更远处游,还是先回到师父身边再做打算吧。

想到这里,六耳换了个方向,往回游动,准备等结界压制减轻到可以重新飞起来,再回到空中。

因为雾气太重,阳光无法肆意触及水面,所以她没能发现水中慢慢浮起的巨大黑影。

因为湖水太冷,把感官冻得近乎迟钝,所以她不曾察觉身下水流的异样。

六耳往前才游了一小会儿,水骤然向上涌动,有什么东西顶着水流极速上升。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庞大的贝壳张开嘴,将她从头到脚整个吞了出去。

贝壳潜入水底,巨大的动作幅度让被吞进去的六耳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好不容易遏制住翻滚带来的反胃感,周遭已经黑得看不到一点点光。

六耳大惊,好在游出一定距离,避水咒还能用,不然这样的突然袭击绝对能让窒息得生不如死。

可话说回来,这口贝壳是哪里来的?如何生的这么巨大?又为什么要袭击她?

六耳不敢想,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奋力想要击破这贝壳。

如果这是等待她的陷阱,那么师父他们恐怕也已经落在另一边的陷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