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消失的国家

“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玄奘确认两秒,才坚信自己是没有听错,“这是怎么回事?”

乌泯在长长的叹息里轻拍大腿,语气里含有对这段过往的遗憾、困惑还有丝丝恐惧:“事情是在多年前一个朔日的夜晚发生的,我们的村落顶部忽然出现了浓厚的乌云。随后的第二天早晨,周边村落的人就全部突然消失了。”

“那,距离这边最近的衙门,他们有过来调查过吗?”

乌泯望了追问的玄奘一眼,眼中的畏惧感更甚:“没有。但不是因为他们不来,而是因为连衙门所在的城市的人,也消失了。”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

“我们连夜派人去最近的有衙门的大城市,发现那座城池也已经成了空城。而后,我们跑去的更远的地方,也皆是如此。”

乌泯稍稍停顿过后,抬眼看着其他人,艰难道:“可以说,整个「清泠国」如今恐怕只剩下我们这个小村庄,还有活人在了。”

师徒几人的表情俱惊,不仅仅是为这骇人听闻的消息,还因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村长,你说你们的国家叫什么名字?”莫文腾得站起来,把乌泯吓了一跳。

“清、清泠国。”乌泯眼看着师徒几人露出复杂而惊愕的神情,有些瑟缩,“我们这个国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水上王国。整个国家依河水蔓延,建房舍、宫殿在河畔或湖泊中的小岛上。因此才叫「清泠国」。”

末了,他抓住坐着的板凳稍稍向后挪动:“怎、怎么了吗?”

悟空和六耳相互看了看,目光皆含紧张。

莫文从站起的姿势,重又在颓然和惊愕中坐下:“如果这里是清泠国,可是,又怎么会在几年前就?”

“也不是全无可能。”悟空低头摸摸下巴,“当时我们只是从那个国师口里听说,清泠国有妖怪为非作歹。那么,会不会是这个妖怪使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把国民们都送到了什么地方?”

玄奘点点头:“是啊,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沿途过来,似乎鲜少有人讨论清泠国的事情。如果是举国消失,没有了人,这件事最多也会成为短时间的谈资。可如果是仍有妖怪明目张胆侵占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不为人乐道。”

乌泯坐在一旁听着几人热火朝天讨论起来,冷汗从逐渐煞白的脸上滚落。

“什、什么妖怪侵占?几位客人你们在说什么?”他的舌头仿佛打了结,说话已经说不利索,顶着惶恐不安的神情望着几人,“你们知道清泠国发生了什么事?”

玄奘这才想起乌泯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听到他们大肆讨论妖怪的事,肯定是会害怕的。他急忙歉意地拉住乌泯的手:“抱歉,村长,此话说来话长”

一番斟字酌句的讲解过后,乌泯已不再是说成话那么简单。他的整个身体抖若筛糠,浑身软到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散架。

“怎么可能你是说,妖怪,妖怪侵占了我们的清泠国,还用清泠国的小孩炼药?”乌泯抱着脸,眼睛快要从上面瞪得掉下来,“太可怕了,原来其他村庄的人全是被妖怪抓走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玄奘的胳膊:“高僧,高僧!那你们说妖怪还会不会侵扰我们这个村庄?我,我们需不需要快些离开?我们村子里的人都老老实实生活,不想被妖怪杀死啊!”

作为一村之长,乌泯本应有些处变不惊的能力,但眼下他几乎被强烈的恐惧吞没,因而向眼前被认定为希望的那根稻草倾注了格外浓烈的期望。

虽然有些滑稽,但玄奘却能理解他在面对不可控的妖怪之力时,这份无法克制的无力感。

“村长别慌,如今我们师徒行经此处,会尽可能帮助你们的。”

玄奘轻轻拍打乌泯的手背,浅声安慰,让乌泯在这份温柔地安抚中逐渐平静下来。

一位略显年迈的村长,却被一名年轻温和的晚辈温柔安慰着。如果放在平时,这样的情景一定会叫人发笑。

可眼前谁也笑不出声。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更奇怪了。”悟空此时已经完全无暇进食,低头陷入思索,“如果真是妖怪为了俘获整个清泠国,为什么唯独没有动你们这个村庄。还有,这些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儿?据逃出来的人说的,他们都还认为自己仍在清泠国内。”

悟净咬着筷子,奋力思考:“真的不会是有一只梦蝶?”

“不。”六耳坚定否决,“还是刚才的解释。梦蝶是让我们对已经存在的周围产生幻觉,看不到真相。可目前我们经过的村庄,是的的确确没有人的。清泠国的百姓,应该是被带去了某个地方。”

莫文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说到这个,我倒是从我父亲的书籍里看到过,有些法术高深的家伙,可以在体积很小的容器内塑造出以假乱真的世界,再把人等生灵转移到这个小容器里的假世界生活。这种变化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肉体凡胎根本无法察觉。”

悟空听后连连点头:“没错,我以前也听说过这种法术,不过能够催使这种法术的简直凤毛麟角,所以一直都当作是传说。”

她顿了顿,用仍带着浓烈疑惑的眼神看向乌泯:“可这些都解释不了,为何此处村庄会留下?”

乌泯同样有些困惑:“这,这我也不得而知。”

“村长,你再回忆一下,村子在其他村庄人们消失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莫文神情严肃,“这很重要。你们村庄没有被妖怪带走的原因,很可能就是我们抓到妖怪的突破口。”

乌泯在几双眼睛的催促与期待中,艰难地低头回想。

他的额头前渐渐布上薄汗,可表情却半天不见有一丝恍然大悟的轻松。

直到众人都觉得要没有希望时,乌泯忽然灵光一闪似的,眼睛里短暂地闪过光芒:“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已经不再给予希望的众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纷纷凑上前:“是什么?”

乌泯眼中的光,却在短暂闪烁过后,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湖水中:“朔日怪事发生的大概一个月前,我曾带着妻子,到距这里不远的那个小佛寺参拜。”

悟净讶然:“佛寺?难道说”他下意识看向同样有所反应的同伴。

“啊,你们如果是沿着河流上游过来的话,应该也有看到。就是那个被山林包裹,中间有个小佛塔的那个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