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那家伙肯定跑不了多远!”小小的县城市内,嘈杂的声音里突然多出了一声愤怒的低吼。
说话的男子一身富庶打扮,四十有余,眉眼平和,但此时挤出了震怒的情绪。
街道上的人群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等他们认清这中年男人的身份后,好奇心更是加重。不为什么,只因他是这小小县城的知县,素来以平易近人著称,做事办事公道有理,颇有民心。如此一来,什么事情能惹他这般生气?方才听到他说什么,“那家伙”?
感受到群众的注视,知县的心里越发不好受,害羞的同时,那份对始作俑者的怒气又添重三分。可恶啊,谁想在这大庭广众下生气,还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抓什么家伙?但若不是那个小偷太过分知县想着想着竟突然跺脚。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偷走自己给妻子准备的生日宴礼物?要知道那对耳坠自己可是费了很大功夫才讨来的,更何况是要给发妻一个惊喜!
如今没了,被偷了,还是在街上被人光明正大偷了!说出去不得被笑掉大牙?而且若是在夫人的生日宴上两手空空,自己可不知道会被自家老婆罚到偏房多久呢!
这边知县心里把小偷咒了七八遍,那边手下们领命散去,个个面带凶气,誓要把惹主人气恼的罪魁祸首抓出来复命。
他们匆匆跑过街道,两侧不少店铺刚刚开门,还有些卖吃的的,锅碗里热气腾腾,白雾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这其中有一家支帐篷的包子铺,老板看起来还很年轻,他一边在那里和面,一边目送着知县的手下们跑出自己的视野。
“真难得,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知县这么生气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面团用力挤压,头偏过来看向那边坐着的一位戴斗笠的男子,“我和你说,我们知县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瞅这个架势,像在捉贼啊。”
男子的面纱遮住了他的容貌,只留下来露出淡淡微笑的嘴巴。他伸手拿起面前的那碗热豆浆喝了一口,嘴角立刻浮现出幸福满意的微笑:“嗯,这个豆浆味道真不错。”
“还不错吧,哈哈实在抱歉,明明你帮我父亲治了病,但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也就这手做做吃的的手艺。”老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后者却不以为然,浅笑道:
“食得美味也是幸事的一种,你能让我尝到这么美味的豆浆,在我看来已经足够回报了。”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脸有些红:“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斗笠男子低头继续用自己的早膳,此时还很早,包子铺前面没有顾客。老板做包子做了只是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继续和他攀谈起来。
“恩人,你说你是在找东西的,可你怎么知道会是在我们这个小县城?”
斗笠男子慢斯条理地咀嚼着口中的包子,咽下去之后,笑得破有深意:“直觉。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往这边找的。”
“哦?这么神奇?”老板毕竟是小地方的居民,对于这种玄乎的东西天生有种好奇心,也更容易接受些,他回想起斗笠男子说过的话,脑子联想一下,便干脆放下手里的包馅工作跑了过来。
“诶诶,恩人,你说你是从长安来的。长安里是不是也有很多和你一样厉害的人?尤其是些德高望重的阴阳师啊、高僧啊之类的?”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老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这不是好奇么。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去长安的,那里的奇妙完全只能靠想。很多时候我们也知道,能得到这么一个秉公无私的知县是我们的福气,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是被压迫的。而传说中里那些本领高强的高僧、道士,都会惩恶扬善,在我们看来是很了不起的人。”
斗笠男子看着老板越来越激动向往的眼神,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逐渐多了些沧桑,低下头呢喃的时候,话里带上了浓烈的疑问,不是对老板,而更像是对自己:“了不起么?道士可以这么说,但佛家人”
“什么?”
斗笠男子一瞬间恢复了神情,摇摇头:“啊,没什么。说来,那边好像有个小男孩站在包子铺前有一会儿了,你不去招待下顾客吗?”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高高的蒸笼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男孩子五黑的脑门。老板一见客人来了,立刻抛去刚才的注意力,热情地上去道:“小弟弟,想买包子吗?我这里有肉馅和素馅的,你要”
可他热情的笑容在看到笼后场景时戛然而止。一个七八岁个头的小男孩,看起来蓬头垢面,此时正抱着一个大包子吃,听到头顶有动静,他抬头扭过去,大半个包子就叼在嘴里,模样憨态可掬。
但老板可没兴致笑,他看了看前面一排被打开了的蒸笼,笼里少掉了几个包子,再看看面前男孩一点也不像是会掏钱买的样子,足足愣了一会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孩已经拔腿跑开好远,老板抓起擀面杖便冲了出去,大喊:“臭小子,敢偷包子?站住!!”
老板同样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斗笠男子孤零零地坐在铺子里。此时,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表现得更像是呆愣住。他的面容正对着男孩和老板离开的方向,即使是隔着黑纱,他的眼神依旧穿过障碍,畅通无阻地望向很远的前方。
就在刚才,男孩带上包子跑开的时候,斗笠男子看到了男孩的面容。虽然仅仅是一瞬,但
斗笠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由衷的,富有强烈的感染力。
“总算是让我找到了呢,我心爱的宝物。”
“原来如此,陛下年幼时曾遭遇叔父叛乱,流落在市井中。”玄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扫视了一圈美丽的御花园。“而这都城并非以前的都城,难怪植被看起来并不是非常年老。”
国王仔细观察着玄奘的表情,警惕的模样似乎是在提防他露出任何鄙夷嘲笑的意味。但让他惊讶的是,玄奘的笑容依然是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而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
听着他口中自己意料之外的话题,国王有些讶异,竟是下意识问道:“奇怪,你怎么没有表现出好奇,没有追问朕年幼时经历过什么,反而像是听到了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又有什么可以惊奇的吗?”玄奘淡淡地合起眼,让国王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古以来,王的故事形形,他们或许都认为自己坐上宝座的经历是稀奇的,但放在一起看就都没什么特别的。说不客气些,比起陛下叔父弑兄篡位,陛下只是年幼时没有生长在繁华宫殿,并无特别稀奇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