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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凭着最后一丝意识,调整自己变成仰躺,将袖子里的符纸扔出去,挡在了饕餮面前,勉强让它离自己隔出一丈的距离。
符纸散发着黄光,莫强撑着双手,拼命维持护盾,饕餮眯起一双眼睛,咔嚓咔嚓摩擦起獠牙,贪婪地盯着莫,留出食欲的垂涎。
悟净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方才飞溅的泥块将他掀翻在地,此刻爬起身子望见这一幕,整个身体都跟着紧绷起来。“二师兄!”他就要抄起宝杖冲上前。
谁知莫却厉声喝止:“别过来!走!”
悟净愣在原地,看到莫强撑起上半身,太阳穴附近暴起几根青筋,拼尽全力冲自己喊道:“你走!别管我!”
“可是”悟净有些完全傻了,呆在原地甚至忘了动弹。
“你先走!去找大师兄,我撑得住”为了保持发力,莫的话越加沙哑也憋着一股气。饕餮似乎并不焦急,一点点向下按压,保护罩被它生生压下一大块凹陷。
“这、这怎么可以!你会死的!”悟净终于清醒,举起宝杖就欲继续被打断的进攻。
谁知莫却突然咆哮起来,口气里甚至带着怒气:“那也总比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好!走!”
他的声音声嘶力竭,在和饕餮僵持的同时,这一声怒吼近乎足以耗尽他所有的力气。悟净被他的呵斥震在原地,浑身颤抖着望向杀意横生的饕餮。它透过保护罩牢牢盯紧莫,贪婪、欲望、嗜血层层令人胆颤,如沐浴地狱深处最晦暗的恐惧。
悟净咬住下唇,直到一丝铁锈味涌入口腔,他猛地转身冲向出口,强迫自己不许睁开眼睛。
身后,莫看到悟净终于远去的身影,自始至终紧绷的心弦缓缓舒张,骨折的疼痛,内脏受损的淤血压迫每一处神经,开始吞噬他残存不多的意识。
手臂的肌肉越来越酸软无力,面前的饕餮甚至变作两个三个的重影,莫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力气正被逐渐掏空,饕餮的利爪尖牙不断靠近自己。
说不害怕死亡是假的,但在保护罩破碎的刹那,莫内心涌起的遗憾不甘却远远胜于恐惧。还没有找到父亲,还没有陪师父师弟们走到终点,还没有
莫眼前突然晃过悟空的身影。
奇怪,为什么会单独想起悟空呢?
可想要探究原因已经来不及了,昏厥如同眼前骤然坠落的黑暗,他眼前最后的记忆,便是饕餮落下的血盆大口。
保护罩破损,饕餮显得异常兴奋,张口便想一口吞食莫。
黑暗中,突然有什么纤细的东西划破阴冷的空气,只是眨眼的功夫,饕餮巨大的身体便被大卸八块,血肉、骨头被切割成小段掉落在地上,甚至还砰砰地弹跳起来,如同受惊的跳虫。
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快速,饕餮的头颅重重摔在莫身旁,居然还能移动,它没有为身体上的疼痛迟疑半毫,扔执着地咔嚓咔嚓咬合大嘴,拼命去够晕厥的莫。
就在这个时候,它被切掉的身体被踢起一块,径直飞入饕餮口中。它稍微愣了片刻,便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一本满足。自食己身,这可怕的一幕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它大快朵颐着,很快便将自己的血肉吞噬干净,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它的身体被陆续送进自己的嘴里,而它则如同品尝世间绝美之食那般把自己咀嚼吞咽,直到吃得一干二净。
最终,它仅存的头颅被踢向另一边,踢到了远离莫的方向,失去手臂的饕餮头来回晃动挣扎,却也于事无补,不禁让人联想到垂死挣扎的草鱼,滑稽可笑。
莫完好无损地躺在原地,并未知晓这发生的一切。
黑暗再次归于寂静,只有饕餮张合嘴巴发出的“咔嚓”声响在迷宫长廊里久久回荡。
“嘭!”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羊力吐出一口污血倒地不起,身体来回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并开始浮起白雾。白雾散去,地面上只剩一头没了生命气息的妖怪山羊。
悟空粗喘几声,愤愤朝羊力啐了一口唾沫,伸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在她周围同样躺着虎力和鹿力的尸体,这三个阴险狡诈的妖怪终究不敌悟空,被她和她的分身相继打死。
顾不上处理这三具身体,悟空飞一般冲向保护罩里的玄奘,手腕一转,屏障碎成粉末消逝殆尽。
“师父,你怎么样?”
“我没事。快、快去找莫和悟净!”玄奘几乎没让悟空有机会碰触自己,便抢在她之前将她往地宫的方向推,嘴里焦急地催促,“快!”
“好、好。”悟空来不及歇口气,立刻飞向地宫,还没到门口,却见悟净疯一般冲了上来,如同闷头苍蝇,一下撞在了悟空怀里。
“悟净?”悟空反应了几秒才缓过劲来,立刻抱紧他查看,“你出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惊魂未定的悟净这才睁开一直死死闭上的眼睛,愣愣地看向悟空,仿佛是在做梦:“大、大师兄?”
“是我,你怎么样?莫呢?莫怎么没上来?”
悟净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把抓住悟空哭了起来:“大师兄!快呀!快去救二师兄,他还在下面他让我先走他、他呜呜”
悟空心骤然一寒:“你说什么?莫还在下面?!”
悟净边哭边点头,语无伦次地说道:“二师兄为了保护我落在了后面了。他要死了快救他,快救他啊!饕餮要吃他啦!”
话音未落,悟空一个闪身便冲入地宫,恨不得直接召唤出筋斗云来。她飞到地宫底,也顾不得召唤出照明的火焰,凭借火眼金睛摸黑前进,沿着莫的麻绳一路狂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恨不得直接跳出胸口。
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悟空在无数个拐角甚至直接撞在墙上,而后再歪歪扭扭着继续前进。
终于,在最后一个转弯后,她看到了莫的身影。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整个人都不禁呆愣住了:地上落着一个怪物的头颅,被从脖颈切断,嘴巴来回张合像是在垂死寻找食物,在他脖颈后方,从切断的食道口掉落出无数肉糜,像是被狼吞虎咽般,有些地方还带着明显和它头颅颜色相同的表皮。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