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亨利的事务所,已经超过五点了。天色还很亮。
“我现在马上把追加的费用付给你。”
丽子说道,她似乎很想赶快结束这一切,不管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即使秋生要求她支付1,000万日元的顾问费,她也许不皱一下眉头就会照付。
用金融卡提取5,000港元应该没有问题。秋生把丽子带到附近花旗银行的ATM,请她用美国运通卡取现金。用信用卡预借现金的利息很高,秋生提醒她要和在日本的未婚夫联络,第二天赶快在银行存人相同金额,但丽子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
丽子把ATM吐出的纸钞交给秋生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肚子饿了。”
在这种气氛下,秋生不得不邀她一起去吃点东西。他原本打算先去付钱给陈先生,但又转念一想,觉得晚一点也没关系。况且,如果被阿媚看到他带丽子一起上门,事后一定会大吵一架。
“我来香港后,还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一个女人,总不能自己去中国餐厅吃饭吧。我很想去街上的餐厅,又没有勇气。”
丽子说着,害羞地笑了笑。虽然她的五官很漂亮,她的笑容却很幼稚。
“你想吃什么?广东菜也不错,但我们两个人,点三盘菜就吃饱了。”
“由你决定吧,路边摊也没关系。”
“下次再带你去那里。”
秋生说着,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听不懂英语的司机指了指太平山。
太平山顶可以欣赏到的香港夜景,100万美元也买不到,这是香港本岛屈指可数的观光名胜。这里有好几家餐厅,秋生走进一家有着宽敞露天座位的山顶咖啡厅。这里可以吃到中国、泰国、印度和意大利等各国菜品,但每家餐厅都很高级,很难想象是在观光地的餐厅。
当他们到达山顶时,太阳开始西沉,有几幢大楼已经性急地打开了霓虹灯。
“哇,好漂亮。”
秋生在出租车上已经用手机打电话预约,所以,服务生把他们带到露台角落,可以欣赏夜景的座位。
接过菜单时,丽子说她不挑食,一切都交给秋生。秋生点了夏布利葡萄酒,又随便点了几道开胃菜和主菜,两个人干了杯。
“天色一黑,这里会连菜的样子也看不清,所以,最好吃快一点。”
“你别看我这样,我吃饭的速度很快。读小学时,我每次吃盒饭,都比男生还吃得快,让我觉得很丢脸。”
丽子调皮地笑了笑,放下杯子,手托着脸颊,眺望着风景,简直就像是电影中的画面。毫无疑问,丽子是秋生至今为止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来到香港后,除了去中环和你见面以外,我都关在饭店的房间里。每天叫一次客房服务,随便吃一点东西而已。
“当我的未婚夫叫我来香港时,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最后下定决心,告诉自己要振作,但其实我是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不过,托你的福,现在终于搞定了。我根本无法想象5亿日元的现金有多少,但反正努力试试看,不行的话,也只能放弃了。即使留下前科,反正也不至于判死刑。”
秋生有点不安起来,不知道丽子是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在境外设立法人,但之后会有很大的问题。
“我不是在吓你,你接下来可能会很危险。如果你不介意,可不可以告诉我详细的情况?”
“说起来很丢脸,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未婚夫只是名义董事长,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而且,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5亿日元的利润是不是通过正当途径赚到的……我只知道,要把公司的钱带到国外,然后交给某个人,否则,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或许我这么说很无礼,但你竟然要和这样的人结婚?”
“当初,他是我父母介绍的对象。我从女子大学毕业后,在公司当粉领族,那时候,刚好对工作感到很厌倦,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结果就认识了他。他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就疯狂地送我礼物。我所有的东西,不管是穿的、首饰还是内衣裤,都是他送的,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我自己买的。我好像连怎么买东西都忘了。”
“那他一定很有钱。”
“并不是。”丽子说。
“我刚认识他时,他是那种朝着梦想前进的年轻董事长,把所有赚到的钱都投入事业,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钱。我每次看到他,他都穿一样的衣服。这也是他吸引我的地方。但自从认识我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唯一的兴趣,就是把我当成换装公仔。”
“你的意思是,他为了筹钱,所以才……”
“我这种女人是不是很糟糕?我破坏了他的梦想,也破坏了他朋友对他的梦想所抱的希望。”
丽子自嘲地说完,拿起叉子,吃着送来的开胃菜。
“我也曾经试着改变,我告诉他,即使住在拥挤的公寓也没关系。而且,我也觉得,只要我消失,问题就解决了,所以,曾经试着和他分手。结果,他在我家门口割腕,我父母为此大发雷霆。后来,我反而觉得他很可怜,就千方百计想要如他的愿。我想,也许结婚生子后,情况会改善吧……”
秋生无法理解男人把所有财产如数奉献给女人,和女人接受这一切,决心一起毁灭的心境。
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女人一旦被男人依赖上,就无法抵抗。秋生住在美国时,一位心理学家曾经在一份报告中指出,丈夫之所以会沉迷于酒精和毒品的根本原因,在于妻子原谅这样的丈夫,希望丈夫这么做。这份报告引发了广泛的讨论。那位心理学家认为,丈夫会虐待妻子,是妻子希望被丈夫打。丈夫痛打妻子后,妻子就会抱着自责、忏悔的丈夫,宽容地原谅他,从中获得心灵净化。
“所以,你才协助他偷漏税吗?不过,据我理解,他的工作只是把非法资金洗到国外去。如果是买卖毒品或武器所赚到的钱,就不光是偷漏税这么简单了。即使这一次顺利成功,如果反复做相同的事,总有一天会出事。你真的无所谓吗?”
丽子用茫然的眼神看着秋生,事不关己地喃喃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就会马上打电话回日本,告诉他‘我要和你分手,我不想再看到你’。然后,收拾行李,去尼斯、迈阿密或是南太平洋任何你喜欢的地方好好玩一年。”
“这个主意太棒了,但是,我没有钱。”
“如果你想这么做,我可以不收刚才的报酬,直接退还给你。在他停掉你的信用卡之前,可以用相同的方法,提取你需要的资金。美国运通的金卡应该可以领1,000万日元。”
“真好玩。”丽子露出好像小孩子发现可以恶作剧时的眼神。
“但是,如果我逃走,害他被杀怎么办?”
“即使是黑道,也不想因为杀一个人,被关进监狱二十年。所以,杀人没这么简单。”
“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那只能去他的坟墓上一支香。既然人也死了,还能怎么办?”
“对啊,你说得对。如果是我,一定带我最喜欢的满天星放在他的坟上。”
丽子天真地笑了起来。
“但是,我没有电话。”
秋生从内侧口袋里拿出手机,交给丽子。
“这个手机可以打国际电话。”
丽子接过手机,看着面板良久,从日本的国码“81”开始按下按键。她把手机放在耳边说:“铃声在响耶。”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好像不在。”
秋生从丽子手上接过电话,按了重拨在国际电话的漫长铃声后,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真田。”
秋生默不作声地把手机交给丽子。丽子看了一下说:
“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之后,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吃着送上来的菜。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大楼的灯光像珍珠般浮现在黑夜中。
“真的好美。”丽子看着一片灯海,轻轻叹息道,“现在,该轮到你说了。”
“我只是一个失业者,曾经在美国的银行工作了几年,最后因为派不上用场,就被公司踢了出来,四处流浪,最后来到香港。在香港又找不到事做,只好做这种像是理财顾问的事。”
“但是我听诚人说,‘秋生先生有许多狂热的信徒’。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心里还很紧张。”
这时,秋生才惊觉原来丽子曾经见过诚人。其实,在接到“奢华、超级大美女、敬请期待”的邮件后,就应该意识到了,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诚人会和客户见面。
“那些所谓的信徒,都是看了诚人的网站,自己胡乱幻想的。然后,来到香港,看到我本人后,大家都败兴而归。”
“没这回事。诚人说:‘秋生先生是魔法师。’这次,你也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听到她这么说,秋生不禁苦笑起来。众所周知,“魔法师”是黑客世界的称号,其实,在金融的世界,那些可以像变魔术一样赚钱的少数天才交易员也会被冠上这个最高的称号。秋生在股票的世界中,甚至连三流的魔法师都算不上。
“秋生先生,你都用什么魔法?”丽子问。
“金融的毚法并不难。”
秋生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虽然太平山顶的海拔超过500米,但毕竟是盛夏季节,还是觉得闷热不已。倒在杯子里的葡萄酒很快就变温了,影响了口感。秋生找来服务生,叫他在冰桶里加一些冰块。
丽子拿起酒瓶,为秋生的杯子里倒酒。她的一对雪白乳房好像故意在炫耀似的从她的低胸黑色衬衫下露了出来。秋生假装没发现,继续说道:
“假设医生说你感染了HIV病毒,会有80%的概率罹患艾滋病,在5年内死亡。你会怎么办?”
丽子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露出错愕的眼神。
“大部分人都会尽情地享受剩余的人生,享受人生需要钱,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足够的钱。
“刚好你之前买了5,000万日元的寿险。于是,像我这种做金融的人就来找你,说:‘我来买下你的寿险合约’。假设艾滋病的发病率是80%,一旦发病,5年后的预估死亡率是100%,用单纯的数学进行计算,5年后,你可以期望拿到4,000万日元。从这4,000万的期望值中扣除利息和手续费后,比方说,用3,000万日元的价格向你买下这份寿险,然后,再以3,500万的价格转卖给投资人。”
“这么一来,我在活着的时候,就可以领到3,000万日元吗?”丽子问。
“对。你可以用这笔钱为所欲为,可以搭游轮环游世界,也可以整天买醉。只要你在五年以内死亡,用3,500万买下这份寿险合约的投资人,就可以领到5,000万的寿险。”
“所以,你把用3,000万买来的合约用3,500万卖出去,赚了500万的手续费。”丽子笑道。
“没错。这么一来,三个人都皆大欢喜。简单地说,金融就是这样做生意。”
“但是,那个买了艾滋病保险的人,一定希望病人早一点死吧?我觉得这有点残酷。”
“如果是一对一的合约,或许会有这种情况,但如果买了许多艾滋病患和HIV感染者的寿险,只要用统计的方法计算出平均寿命,推算出投资回报率,一两个人早死晚死根本不重要。如果加以证券化,就可以消除感情的成分。”
“我好像被你骗得团团转,果然是魔法师。”丽子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滑稽,“你的魔法可以消除所有的感情吗?”
秋生没听懂她问题的意思,看着丽子的脸。
“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也可以消除我内心的感情就好了。”丽子伸出纤细而白晳的手,放在秋生的手上。她的手好冰冷。
走出餐厅,他们来到凌霄阁的观景台,并肩欣赏着夜晚的香港。眼下是金融街的摩天大楼,在维多利亚港对面,九龙的万家灯火宛如夜空中的万花筒。
“圣诞节和农历新年时,这些大楼的彩灯会更漂亮。”秋生说道。
“真希望那时候还可以再来。”丽子说,“对了,你都不回日本吗?”
“偶尔会因为工作的关系回日本,但只有在来香港之前,回过老家一趟而已,差不多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哥哥是公务员,个性很古板,像我这样失业的身份,很难踏进家门。我父母还很健康,即使我在这里做这种事,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真幸福。”
“谁?”秋生问。
“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吧。”丽子想了一下回答说。
回程的时候,他们从山顶搭缆车下山。由于他们在发车前才匆匆跳上车,车上的座位早已经坐满了,他们必须拉着吊环,承受最大坡度为四十五度的陡坡。一群美国的年轻游客夸张地做出惊讶的表情,逗得周围的乘客哈哈大笑。当缆车沿着更陡的坡度下行时,丽子松开了手上的吊环,把身体靠在秋生身上。虽然她很苗条,丰满的双峰却很有弹性,秋生心头一惊,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用一只手搂着她纤瘦的肩膀,丽子把头埋在秋生的胸前。
在缆车的车站坐进大排长龙的出租车时,丽子轻声嗫嚅道:“送我回去。”
即使在观光客比较少的夏初季节,半岛酒店的海景套房一晚也要2,000港元。
“我说住商务饭店就好了,但他擅自帮我订了这家饭店。我特地花了两个小时化妆,穿上香奈儿的套装,请服务生帮我在窗前拍了一张照片,到时候回去可以拿给他看。这是我这次来香港的另一项重大任务。”
丽子打电话给客房服务,点了一瓶香槟。
“这次让我请客。不过,其实都是我未婚夫付的钱。”
秋生觉得丽子用钱的方式,简直就像把地上的纸屑丢进垃圾桶。为什么?秋生的脑海中闪过这个疑问,但觉得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把送来的香槟倒进冰过的酒杯中,丽子说:“为可怜的罪犯干杯!”
两个人的嘴唇很自然地相互吸引。
关上电灯,从拉开窗帘的窗户,可以看到香港本岛的夜景宛如一幅画。在微弱的星光下,丽子的裸体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仔细一看,她外形漂亮的乳房左右大小略有不同,右侧乳房下有一颗痣。随着一阵激烈的娇喘,丽子无力地瘫软下来。
秋生改变了姿势,问她:“这样好吗?”
“来吧,”丽子喘息着,“好好蹂躏我。”
秋生感到欲火焚身,粗暴地揉着丽子雪白的乳房。丽子用力抓着他的背。疼痛令秋生更加兴奋起来。丽子配合着秋生的动作喘息着,扭动着身体,最后发出野兽般的叫声。
“好丢脸,竟然会这样。”丽子说。
秋生一丝不挂地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有人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梦见了小时候住的狭小老房子。
醒来的时候,秋生发现穿着浴袍的丽子正在擦头发。
“我叫了客房服务,早餐马上就送到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点了很多不同的食物。”
说完,她笑了起来。
这天的早餐,是秋生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豪华的。有超过十种面包,还有沙拉、奶酿蛋包饭、培根蛋、玉米片、酸奶、柳澄汁、番茄汁和咖啡,甚至还有蛋糕。
“我怎么吃得了那么多东西。”
“我在昨天之前完全没有食欲,每天早晨都只叫一杯咖啡。我很想一次把菜单上所有的食物都点齐。”
秋生正准备坐起来,丽子突然扑了过来。
“先不管豪华的早餐,再好好疼爱我一下。”
之后的十天,秋生都在半岛酒店陪丽子。他们去旺角、油麻地的庙街散步,参观了被称为“魔窟”的九龙城遗迹,去看了成为电影《生死恋》舞台的浅水湾,去香港仔造访生活在舢板船上的水上居民,还搭乘九广铁路去了深圳。
在把资料交给亨利后的三天,法人登记证和股票就收到了。又过了三天,陈先生那里的信箱收到了银行账户的开设通知,第十天收到金融卡和PIN后,所有的手续就完成了。
秋生在第一次见面的丽嘉饭店的咖啡厅,把所有数据都交给丽子。
“你可以把钱汇到这个账户,但是要记住,国税局一定会查。”最后,他又叮咛了一次。
“要汇5亿日元,需要有相当的理由。Japan Pacific Finance公司可以做所有的业务,如果是我,我会说是这家公司提出要投资香港的不动产,所以就出资5亿日元。5亿日元相当于3,300万港元,相当于在这一带买一幢小公寓,或是购物中心的一个楼层的价格。如果可以,最好请你的未婚夫事先来一次香港,假装和对方谈生意。如果把对方叫去日本,很可能留下证据,日后就会比较麻烦。也可以从香港发传真,或是用这个公司名字申请电子邮件信箱,假装互通电子邮件。否则,只有一份合约会显得很不自然。
“一旦5亿日元汇入,立刻转汇到第三者指定的账户,法人和银行帐户都要立刻作废。因为你们受骗,遭到了欺诈,所以,必须向香港警方报案。在香港,大家都认为责任在受骗的人身上,警方也不会认真调查。即使去查,也无法查到公司的登记证,警方甚至不会去查。如果日本国税局问起这件事,可以拿出报案单,回答说一旦嫌犯被逮捕归案,就会打损害赔偿的民事诉讼。虽然会很麻烦,但因为国税局没有掌握到你们逃税的证据,所以,只要在税务员面前哭得死去活来,应该可以躲过一劫。
“目前,银行账户是你个人的名义,回到日本后,一定要让你未婚夫成为共同持有人。汇款时,要由你未婚夫签名。即使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只要你坚持‘我只是受未婚夫之托,成立法人和开设账户而已’,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免受牵连。”
丽子把资料放进皮包,说了声:“谢谢。”
“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
秋生很快在便条纸上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丽子。
“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丽子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便条纸细心折好后,放进了钱包。
“我想从海上回去。”
过了一会儿,丽子说道。
他们一起回到皇后像广场,从人行天桥击到天星码头,搭上了前往尖沙咀的渡轮。夹杂着机油味道的温热海风拂过脸颊,丽子靠在船尾的栏杆上,静静地哭着。
在码头下船后,丽子擦了擦眼泪,直视着秋生。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快乐了。如果可以一直在这里和你一起生活,不知道该有多好。不过,任何人都无法让自己的人生重来。”
“自己小心点。”秋生说。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是。”丽子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秋生的额头。
秋生直接走回大门,搭上原来的渡轮。当渡轮开动时,他靠在丽子刚才倚靠的栏杆上,眺望着渐渐远去的九龙街道。
的确,任何人都无法让自己的人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