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很晚才回到了县衙,他在匆忙吃过晚饭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桌子上一张地图……
直到夜深人静时,他才小心地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匣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幅卷轴,打张后,一张地图便呈现出来。
这张地图是冷心交给他的,冷心跟他说窦贤就是因为这张图死的,这张地图精致地绘制了山川、河流、森林,却没有标出这张图绘制的是什么地方。
张绣小心地将这张图抚平,他仔细地和摊在桌子上的那张图比较着,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白天所看到的一切,山峰、河流、树林……
…………
第二天清晨,正当张绣准备出门的时候,天忽然下起大雨来,张绣本想等雨小一点再出门,但雨却越下越大,看着灰濛濛的天,张绣知道今天是无法再出门了。
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运河里的水涨得很快,为了防止运河决堤淹了柳城,张绣带着县衙里的差役,还有从柳城里挑选出来的壮丁,在大堤上一守就是好几个日夜。
这一天雨总算停了,天空也终于放晴了,雨停后运河里的洪水也稍微退了一些,张绣这才松了口气。差役们都累坏了,他们赶紧找了地方准备好好补上一觉,只有张绣还站在河岸边上,他看着运河里滚滚的洪水陷入了深思中……
“张大人在想什么呢?”梁瑞看着张绣的背影。
“肯定是娄义,你看天晴了,他肯定又想着要去找他了!”林绪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个娄义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有人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简单,单看他那腰间的那把刀,就不是个简单的人!”又有人说道。
梁瑞看了一眼那人,那人是陈述。
…………
一连几天,张绣都是清晨出门,只不过这次……每一次张绣都是在午饭前回来。
这一天,又见张绣很早就回来了,梁瑞便问道:“是不是洪水还没退?”
“是!”张绣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梁瑞,“我的房间是不是你帮打扫了?”
“是的!”
“真的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已来吧,让你做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大人,你这么仗义,我做些事实在也不算什么?”
…………
这一天,张绣没有独自出门,他让林绪在运河边找了条船,他让梁瑞和陈述留在县衙,然后他带着林绪、莫二、赵令恭、施安平一起上了那条船。
这是一条带帆的船,船并不大却在船舱里堆着绳索,还绑着两只小摇船,这种小摇船在这附近很常见,因为柳城附近,水网纵横,遇到小河,大船便无法通行,这时候这种小摇船便会派上用场。
因为洪水还没有退,船只无法捕鱼和运送货物,船上的船夫也就都跑光了,只剩下了一个看船的船老大,这个船老大花白的头发,看上去也是一把岁数了,而且还是个哑巴。
船逆流而上,船老大掌着舵,因为没有船夫,差役们只好自己摇橹,好在水流缓了许多,张绣从一开始就爬到了桅杆上,船在行驶过程中他一直在向四下眺望着……
一直快到了中午,张绣突然叫了停。
“回去!”张绣在桅杆上大叫着,又冲着船老大挥着手示意他掉头。
船上的差役们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张绣要干什么,但现在终于可以回去了
船只掉了头,船顺流而下,就在差役以为可以回去的时候,张绣又叫了停。
“掉头,回去!”
船老大又将船头掉了回去,差役们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当着张绣的面发牢骚。
船又逆流航行了一段距离后,张绣又让船掉回了头,就这样几次三番后,这些差役们就有些不愿意了。
“张大人,我们现在又累又饿了,实在是没力气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林绪冲着张绣嚷了起来。
在桅杆上的张绣看了林绪一眼,然后从顺着桅杆滑了下来。
张绣没有理睬林绪,他径直来到船老大的身旁扶住了船舵,他扫了一眼已经满头汗的几个人说道:“各位,我们现在往回走!”
船很快掉了头,这时恰好起风了。
“把帆升起来!”张绣又命令道。
船老大和另几个人合力将帆升了起来,顺流又加上顺风,船跑得飞快!
张绣让船老大把住帆。
“各位!”张绣看了一眼几个差役,“把自己绑到船上,把手中的橹摇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如抗命,别怪我张绣不讲人情!”
几个人也不知道张绣要做什么,见张绣脸色铁青,他们只好把自己绑到了船上,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其实大家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心思自然也都是一样的——既然你想快,我们就来你来个更快的!于是一声吆喝后他们就开始拚命的摇起橹来,这一下子船跑得更快了,简直要在水上飞了!
而张绣,他不慌不忙将自已自己绑在了船上,然后他稳稳地把住船舵,张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几个差役正低着头拚命摇着,猛然他们听到那个哑巴船老大依呀着怪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们感觉到船猛地朝一边偏了过去,他们诧异地抬起头,正看到船老大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船后的张绣,他们又回过头去,看到张绣两只手死死的握着船舵,等他们再转过头向船前望去时,不看还好,一看,他们简直吓坏了,船正在像箭一样径直地朝河边一片茂密的一眼看不到头的树林,撞了过去……他们张大嘴巴,没等他们叫出声来,船“呼”的一声就冲了上去,船头猛地翘了起来……
运河的水位依然很高,最前面的树只在水里露出树冠来,船顺着茂密的树冠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船上的人就觉得自已和船一起飞了起来,他们看到船头高高地翘着,他们听到船底被树刮得哗哗直响,他们被张绣这一疯狂的举动给彻底惊呆了!
茂密的树丛支撑住了船体,船凭着巨大的惯性一直在树冠上横冲直撞着……如果不是被绑在了船上,船上的人早就被甩了出去……
林绪他们终于狂叫出声来,他们被吓坏了,他们不知道自已还能不能活下来!
船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林绪他们抬起了头,四下张望,他们发现他们是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顶上了,船上树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说出来谁会信……
“张大人,你这是……”赵令恭已经脸色惨白,他颤抖着双手想解开身上的绳索。
可是还没等赵令恭碰到身上的绳索,船猛地晃动了一下……
船上所有的人都感觉这条船的船头在慢慢地向下倾斜,天啊,船在往下滑!
“妈呀,我的妈呀——”施安平尖叫了起来,他吓得脸都绿了!
“把头低下!”在张绣大喊了一声后,在众人一片尖叫声中,船“呼”的一声从树上滑了下去,“啪”的一声,船帆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桅杆连带着船帆一下子就断了,船头被猛地抬了起来……
林绪就看到周围一片树影在急速的闪动,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船落了下去……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船上的人被掀起来又砸在船板上……
冰冷的河水泼在林绪的身上,他打了一个冷颤,他感觉船不动了……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撞进了另一个世界里……
他们的船就停在水面上,船被一棵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包围着,树林里弥散着簿簿的水雾,虽然还是中午,可是在这里却是阴森森的一眼看不到边际,这是在哪儿?大家一齐屏住了呼吸,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四面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响……
所有人都在问——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