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告诉看守他的那个老人和年青人:“让你们的头头来见我,否则我拒食!”
沈光这样说也这样做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理他,他们也只是将新饭菜端上,将没吃的带走,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顺着下落的箩筐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沈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岩石,他并没有注意来人……
当那人落到沈光的面前,跨出箩筐的那一刻,沈光看清了来人,他大吃了一惊。
“李一海!是你……”沈光怒火中烧,他气得浑身发抖。
“我以为你会说一句感谢我的话!”李一海笑了笑,他将篮子里的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是吗?杀我的弟兄,害我这样……”沈光愤怒地盯着李一海,如果不是迈不开步子,沈光一定会扑上去……
“如果我说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不过有一点你得相信,是我从宇文化及的大营里救出的你!”李一海说着坐了下来,“不是吗?”
“你是要让我感激涕零吗?”沈光冷冷地看着李一海。
“难道不应该吗?现在人人都知道沈光已经死了,死得英勇、忠诚!”李一海微笑着看着沈光,“皇帝已经殡天了,司马德勘死了,宇文化及也死了……你坐在这里的每一刻,外面都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孩子呢?”
“是你护送的那孩子吗?不在我这儿……”李一海看了一眼沈光,“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知道吗?”沈光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那很可惜!”李一海说着转身要走。
“李一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出去!”见李一海要走,沈光急了,他大叫了起来。
“想做什么?”李一海问道。
“做我应该做的事!”沈光说道。
“不行!因为你已经死了,凡尘之事已经与你无缘了!不!或许,或许再等一段时间……”说到这儿,李一海又笑了。
“这里是桃花源?”
李一海没有回答。
“你们身受皇恩,却心安理得在这里苟且偷生?”
李一海仍然没有答话,他看着沈光。
“李一海,我不可能像你们这样,我知道你这样做一定另有所图,但我……不可能为你做任何事……”沈光将后背靠在岩壁上,在他大叫了几声后,沈光感觉到自已不光是说话费力,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不强求你!”李一海又停顿了一下,“在你答应之前,我有件要问你,难道你不想见一见你的儿子?”
“我儿子?”听到这话沈光心里一颤,他盯着李一海,“你知道?那他在哪儿?”
李一海没有说话。
“你什么意思?”沈光大叫了起来。
“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李一海看着沈光,“一直听说你的儿子死在了皇宫里,看样子不是的了!”
沈光听了心里一动。
“那一天你护送的是你儿子吧?”李一海的话让沈光吃了一惊,他惊异地看了李一海一眼,然后沈光笑了。
“李玄霸?”李一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光。
沈光明白了,那孩子可能真的不在李一海手上,想到这儿,沈光忽然又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的那些的弟兄确实不是他杀的?
“朵利?”李一海继续问道。
“你不用猜了,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李一海看着沈光,“我先说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护送的就是你的儿子,你会毫不犹豫地留下,你是皇帝这一生中最可信任的人,你无私、无畏……即便那是你的儿子,你也不可能留下来,你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皇上告诉你……他很重要!”
“没准就是我儿子!”沈光看着李一海,“皇上担心我不走,所以……”
“这么说皇帝还是跟你说了!沈光,我会知道的,迟早!”李一海盯着沈光,“那些选诏的孩子,你知道多少?”
“这个你也想知道?”沈光看着李一海。
“受人所托!”
“很可惜,我不知道!”
“皇帝在殡天前将一只玉匣交给了陈公公,里面藏着那些被选诏孩子的一切秘密,但很可惜那匣子已经落到刀子的手上,而且这刀子也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
“你没去找陈总管?”沈光看着李一海。
“宇文化及死后,他也消失了!”
“是吗?”沈光叹了一口气,“很可惜,对于他们还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玉匣……我一无所知!”
“那个……你护送的那个孩子,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吗?”
“抱歉,我不知道他是谁?”
“这样吧,我帮你找到你儿子,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李一海看着沈光。
“你怎么知道我会说实话,就凭你现在这样对我!”沈光看着李一海。
“沈光,你当然知道我李一海不是傻子!”
“你怎么找我儿子?”
“找到了你护送的那个,我就会找到你的儿子!”
“什么意思?”沈光惊异地看着李一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光听了一愣。
“沈光,饭菜要凉了!”
李一海说完,他拾起沈光先前没吃的饭菜放到篮了里,他拎着篮子来到箩筐边,他用力扯了一下箩筐上方的那根绳子,随着铃声响起,那箩筐缓缓地向上升起,过了一会儿,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又随着那箩筐下来了。
李一海一步跨上了箩筐,沈光看着箩筐慢慢升了上去,直到它消失在黑暗之中。
沈光低下头,他把刚才李一海所说的话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猛然,他明白了,刘毅,因为刘毅一定也在这里!
沈光苦笑了起来,他硬撑着慢慢地爬到那椅子上……沈光已经确定这里一定还是桃花源!执云,刘毅,金城夫人,还有……他们应该都在!沈光伸手摸到一个馒头……
李一海没有立即离开,他一直站在这深井的边缘上探出头向下看着,他现在的位置看不到
李一海心里明白,沈光是不能死的,至少是现在。当然李一海也知道,沈光自己也是不会轻易去死的,因为他有使命。只是李一海还不能确定,毕竟……
当他看到沈光慢慢地爬了出来,当他看到他伸手拿起一个馒头时,李一海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