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刚到办公室,赵倩就对着秘书说:“飞玲,咱们去看看孔子妹吧!”
“孔子妹是谁啊?孔子还有妹妹啊?哈哈。”
陈飞玲开着玩笑对赵倩说道。
赵倩便把昨晚在蓝桥酒店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县长,不是说九点钟有央视记者来吗?再说您不太适合去那些地方啊!要不就让我代表去看看吧。”
陈飞玲认为赵倩身怀有孕,不要随便去那些不太干净的民房,便这样劝说着。
赵倩摆摆手笑道:“没那么多讲究,你去叫吴德清、项文宇随后跟来,我去银行取些钱带去。”说完,提着公文包便往办公室外走去。
四人到了孔子妹租的解放街104号民房,爬到六楼,所看到的情况与刑警大队童惠民说得一样。
六楼还有半层,半层房屋前面是个水泥坪,孔子妹一家四口就住在这里。
孔子妹正准备去街道捡些瓶瓶罐罐回来卖,看到县长来了,便放下打着许多布丁的编织袋,喊道:“县长,您怎么来了!”
“县长说来看看你。”
政府办主任项文宇抢先说道。
孔子妹连忙打开房间去拿凳子。
赵倩顺着孔子妹的身影看进去,二十来平方米大的房间铺着两张床,床上的被子破了好几个洞,和编织袋一样打着补丁。
窗户边横着一张破旧的课桌,当过教师,有钱当过校长的赵倩,对课桌椅都很敏感,便这样猜想着:或许是大街上捡来的,或许是她自己向学校讨来的,或许是以前的租户留下来的……
赵倩低着头走进用破旧木板搭建起来的简易厨房。饭桌是两张破旧课桌拼起来的,其中一张略高一点点。
一个电磁炉放在更加破旧的课桌上面。
电磁炉上面是一个高压锅,锅里装着吃剩的白米稀饭。
赵倩看了忍不住涌出两行眼泪,怕被人发现,赶紧拿纸张擦去。
赵倩走出简易厨房,接过陈飞玲手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百元红钞递给孔子妹,说:“大姐,这点钱你先拿着,之后我再给你想办法弄点。”
孔子妹睁大眼睛盯着一叠厚厚的红钞,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紧紧地抓住钱。
陈飞玲赶紧拿出手机拍照,留下宝贵的资料。
项文宇轻轻地敲了一下孔子妹的胳臂,笑道:“赵县长给你钱,就拿去吧!”
孔子妹感动地点着头:“谢谢,谢谢!”
回到车里,陈飞玲心痛地说:“赵县长,你一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没了,给个两千也够了吧,这是自己的工资啊!”
赵倩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如今还有这么穷苦的人家,我这个县长该饿几天几夜了。我只是把从副处提正处补发的工资给孔子妹,对我生活够不上威胁,可是……”
“可是什么?”吴德清连忙问道:“你还觉得给太少吗?”
“是,这五千元用完就没有了,往后可怎么生活啊?你们知道吗?这个女人的老公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在读书!”
赵倩说到这里又哽住了。
吴德清转头看了赵倩一眼,竖起大拇指说:“赵县长是一位特别好心的人,胸怀尤其宽广,她老公打电话威胁你妈妈,还给这么多钱!”
赵倩叹了叹气说:“吴叔,练正佺肺癌晚期了,咱们还与他计较那些干吗呢?我怀疑练正佺肺癌与化工厂有关,环保工作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了吧?”
正在开车的项文宇微微点了点头:“县长的怀疑,完全有可能。”
“项主任,能不能通知疾病控制中心免费给仔吉化工厂的员工做个全面体检啊?”
赵倩微皱眉头问道。
“赵县长,咱们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万一查出来,真的大部分工人得了癌症,赖上政府怎么办?”
吴德清连忙阻止道,他就怕查出大多数员工得了癌症,仔吉村的人来找曾经当过环保局局长的自己。
“凉拌吧!如果是这样,曾经是环保局长的你也有很大的责任啊!环境污染比慢性毒药还可怕!”
被赵倩这么一说,吴德清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一句。
“我看可以,疾控中心就是做这些事儿,我回办公室就联系他们的领导。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项文宇专注地望着前方,不断地转动着方向盘。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你办事,我放心。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有点复杂,也许工人还会误解,防止被人利用!”
赵倩说完,转头看了看吴德清。
吴德清的眼珠子不断地转动了几下,便低下了头。
赵倩猜测很多信息都是从吴德清那里透露出去的,但她一直假装不知道。
项文宇心领神会地说:“咱们车里就四个人,陈飞玲作为秘书,绝对不会透露消息,我是经办人,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有透露,也就……”
“项主任,说来说去就是说我喽,我也是党员,不可能这么没素质吧?”
吴德清红着脸,注视着项文宇的脊背。
“老吴,我哪句话说你透露消息啊?难道你还没开始做贼就心虚啦?”
项文宇这样怼着吴德清。
吴德清叹了叹气:“项主任,很多人都会落井下石!你也不例外吗?本人工作了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呢?即使你落井下石也很正常啊!”
“项主任,你还是集中精力开车吧。都是同事,大家就少说两句,不利团结的话不说可以吗?人的一辈子,能够一起工作,就是缘分,世界上7579亿人口,相处的概率是多少啊?”
赵倩说完,一脸严肃地看了看吴德清。
吴德清连忙附和并奉承道:“赵县长就是大格局!能成大事者,胸怀宽广啊!”
赵倩嘿嘿一笑:“谢谢吴叔的夸赞!项主任说得非常有道理,把单位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将一些信息拿去做人情,这是很不应该的。我相信吴叔这点底线应该能守住!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有些信息就像光速一样飞快传出?”
“单位出了内鬼,应该要整顿一番了!”
吴德清说完,心怦怦直跳地看了看赵倩,努力地遮掩着自己的内心活动。
“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爱泄密的人就说去吧,要是不怕被判涉密罪,就尽管去说呗。吴叔,咱们刚才在车里说的这些话你不必放在心里,没有人针对你啊!要是知道谁泄密,就及时告诉我!当然,咱们换一种思维方式来处理也行……”
赵倩还没说完话,县委书记赵书佳就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