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八凶等人的表情,男子冷笑一声,却也并未再做什么手脚。
感受到这方狭小天地,对自身能力的压制,男子身下火云一起,人已经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十魔宗尸山后山深处。
片刻之后,就在苍茫的云海之间,两道人影在半空之中交汇。
“张百成!”
“厉澄海!”
两人同时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而那自十魔宗而出的男子,便唤作张百成。
在他的正对面,一身血红贴身软甲的男子,则是他口中的厉澄海。
二者的碰头,或许是巧合,但更像是约定好的会面。
“没想到回来的,真的会是你!”厉澄海对着张百成说,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并没有说出口。
张百成道:“你以为是谁?崔宇?秦柏欢?还是关西子?其实你只要多想一想,就该很清楚,也很明白,只能是我,也一定是我。”
“倒是你我一早就猜到了,一定是你。”
“血海军八大统帅,唯独你混的最不如意,如今听闻故地有奇遇,你焉能不想方设法的回来看看,赌一赌运气?”
厉澄海并不像寻常的血魔宫修士那样无脑。
事实上,当他褪去了凡躯,以神话生灵的身份,打破限制与禁锢,成为真仙一级存在时,过去的那些种种限制,便都不存在了。
却是相关优势,会被保留下来。
这并不奇怪,修行本身就可以视作一种优质进化的过程。
既然是进化,那当然是保存好的,剔除不好的。
“怎么样?合作?”厉澄海对张百成问道。
“当然!咱们既然回归了,一些老朋友们又怎么会落后?再过不久,这个世界就该多出许多真仙、神话了,只是这可怜的世界,不知撑不撑得住。”张百成仿佛是在随口说道,却又像是在刻意引导。
厉澄海闻言,好像没有听出其中深意,略显耿直的说道:“你似乎忘了,这里曾经叫玄青界,玄青门以一己之力对抗诸方势力多年,虽有夹缝求生的原因,却也毕竟本身不凡,这个世界只是被限制住了,打落了位格而已。”
“如今我们的回归,或许会让这个世界,重新焕发生机,再度升级也未可知。”
这话明显已经有些说透了,正在显露另一重的意思,也想要将话题朝着另一个深度拓展。
“你的怀疑我懂。”
“不过无所谓,既然没有阻止我们回归,那就说明有些大人物,他们也有想法。只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无法容纳他们的进入,所以才会允许我们作为先遣,投石问路而已!”张百成丝毫没有在十魔宗时的那种姿态,对话之中将自己放的很低。
和老龙一样,见识过外面的广袤与深邃,便会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从而很容易变得谨慎且卑微。
这其实也未必真的是一件好事。
就如同,一名普通的天才,丢到全是妖孽天才的班级里去,就很容易变得脆弱、没有自信,甚至丧失斗志,从而堕落。当然如果闯过去了,战胜了自身的懦弱,维持住了那股骄傲,又能浴火重生,更上一层楼。
很显然无论是老龙还是张百成,他们都没有闯过去。
在面对更广袤的世界,更强大强大到根本无法追赶的存在后,他们逐渐丧失了自我,变得油滑且市侩。
这不是真仙本该有的心态,却是在外面生存,所必须的心态。
“先打听清楚,都有谁回归吧!”
“然后能联合的就联合,不肯联合的就将他们赶出去。”
“抢占先机,然后侵占吞并所有的利益,这一点你可以做到吧!”张百成对厉澄海问道。
厉澄海大笑:“当然!真有此意!”
“无论将来如此,眼下应该把握的机会,绝不会错过。还有别想着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我虽不聪明,但是知道抓住核心问题。”
“只要我的局势不对,我就会抓着你一起走!谁也别留下。”
只是一句话,便显露出,这个看似一拍即合的联盟,实则漏洞重重。
除了厉澄海和张百成,差不多时间,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选择回归的修士有很多。
有着内应接引,这些修成了神话级后,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修士们,又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与面貌,回归了他们阔别已久的故乡。
宝通世界的一番对外宣传,不仅仅是带动了他们本身的人才回流。
同样也让这个曾经名为玄青界的世界,开始膨胀起来。
过去一万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本,如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开始集中爆发。
所有元神级的存在,都能感应到,世界因为这些人的回归,而发生的种种应激变化。
天、海、山、河大地、草原、森林、湖泊、沼泽、沙漠、冰川种种的一切,都像是与往昔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已经有了大的不同。
柯孝良自然也感受到了世界的变化。
这本就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世界孕育和培养生灵,而强大的生灵会自发的反哺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什么样的世界,都会主动且积极的孕育生灵,并且推动智慧生灵个体修行,或是整体进化。
当然,因此也会承担某种反噬。
比如,有些强大的个体认为,掠夺一个世界的本源,会让自身变得更强,那么到了一定程度,他会挑战天道,甚至是杀死天,掠夺走这个世界积蓄的庞大积累。
相对应的,也会有一些天道,选择一茬茬的收割自身所孕育培养的生灵,保证自身进化养份的同时,也杜绝会被击破、屠戮的可能。
只是无法绝对杜绝罢了。
宝通世界曾经的天道,便是一个很好的反面例子。
至于柯孝良其实他有心理准备。
何况,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天道,而是多个世界的天道。
所有的世界叠加起来,就是一个不断膨胀的多元宇宙,而他可以称之为微型多元宇宙之主,又与简单的天道,有了决然不同之处。
感受到世界变化的柯孝良,静等着自己掀起的风暴涌起。
而张百成等人,却已经进入了葫中界,并且在各自所属势力的帮助下,选定了蛮荒世界作为主世界,齐齐进入。
这些神话级存在的进入,让柯孝良既惊又喜。
甚至专门推动世界,为他们准备了一些欢迎仪式。
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进行合理的收割。
无论是知识层面还是魔性值的层面。
青峰鸟在天上飞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赶到了麓山之巅。
而就在不久后,便是青鸟九部,在麓山集会,比拼对决,选出往后十年,执掌青鸟鼎族的日子。
麓山的形状本如巨大凸起的石柱,直耸苍穹,而后经过改造,山顶被直接削平。
现在看来,却宛如一个巨大的演武台,中间一马平川,四周却是悬崖峭壁。
青峰鸟停在山顶的一角,张百成跟着部落的战士们,一起顺着光滑的鳞片滑溜下来。
同时打量着四周。
青鸟九族,共分为有鳞,有角,有翼,有爪,有羽,有喙,大青、小青、青紫九部,张百成所在的部落为有鳞部,部落中的战士,除了都拥有青鸟血脉之外,亦有血脉外显的特殊标记,便是眉心的青鳞。
而其它各部落,在体外特征上,也多有不同。
张百成扫视了一圈后,便收起了自己略显凌厉的眼神。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因为这点小场面,而变得失措。
虽然现实不过是数日,张百成却在这葫中界内,已经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从一个婴儿,成长为一名可独当一面的部落战士,这对于张百成而言,没有什么难度。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他曾经的经历,如今不过是再走一遍而已。
“这个世界,古老而又野蛮,却充满了机遇。如果谁掌握了这个世界,将来必将成为横跨一方,占尽风流的神王、仙尊。”
“然而这样的世界,却是一位不知名的大能,在短时间内挥手造就。”
“这样的大能强者,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还不知深浅,不懂其中的伟大。但是这可是连都做不到的事情啊!”张百成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个名字。
有些存在的名字,是包含着强大法则力量的,不要说说出口,便是想一想,都可能会引来注视。
在张百成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青鸟九部的各族族长们,都已经经过了一轮简单的言语交锋。
当然这种交锋,在张百成的眼中,是单调且儿戏的。
不过就是粗浅的相互放放狠话而已,段位低劣的甚至不如十魔宗的外门弟子。
然而,在这个世界这却几乎是能做到的极致了。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并不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活动。
他们解决纷争,解决问题的方式与方法很简单。
那就是打!
打一场,一切就有了定数、定论。
青鸟九部争夺的青鸟鼎,不仅仅是祭祀青鸟的关健物品。
更能将各种鸟类荒兽的血肉丢入其中,然后烹制肉汤。
这肉汤具备极强的功效,可以加速血脉的提纯与强化。
正因为如此,每十年一次的青鸟九部集,才会被格外的重视。
而上一个十年,执掌青鸟鼎的是有翼部落。
哐当!
厚重的青鸟鼎,砸在了山顶的最中央。
原本有些心神不定的张百成,一眼望过去之后,眼睛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这是神铭鸟篆,天生的神纹,记载着天地规则的讯息竟然能被具象出来,且刻录在了这尊古怪的铜鼎之上?”
“到底这是什么操作?”
“这鼎必须是有鳞部落的,也唯有如此,它才能尽快落入我手中,为我所研究。有了这尊鼎,我便是无法将它带出这个世界,也能解析其中的规则讯息,获得强大的神术。”张百成心想。
在看场中,代表有鳞部落出战的有鳞无衣,已经快要败了。
青鸟九部争夺青鸟鼎的方式简单、直接且暴力。
在第一个太阳落下之前,各个部落安排出一名战士,参加九部团战。
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被打出核心圈子的战士,所代表的部落,将失去继续参战的资格。
而留下的战士,他们身后的部落,将继续加派一名战士,开启第二轮团战。
到了日落之后,失去所有战士的部落,同样被踢出局。
而有战士留下的部落,则可以再次加派战士。
如此循环,直到无可争议的角逐出最后获胜的部落又或者战到最后一人。
看着即将溃败出圈的有鳞无衣。
张百成顿时大怒,却开口喊道:“用暴血法!直接开启二段神体!”
场中的有鳞无衣,赤果着全身,手持石矛大吼一声。
全身先后竟然两次笼罩住了青鸟神体的光芒,随后疯狂的朝着人群中央战去。
什么柿子挑软的捏,什么游走战术,什么先与旁人联手,剔除最强者和最弱者这些统统不想,没有这个概念。
一波暴血,干就完事了!
张百成却心知不妥。
因为这种暴血法子,是他教给有鳞部落的。
虽然可以临时拔高战斗力,事后却会陷入虚弱。
而此时,距离第二天天明,还有相当一段时间。
张百成知道,有鳞无衣无法坚持太久。
便对有鳞部落的族长说道:“族长!想办法点燃大量的白梧草吧!”
族长一脸茫然的看着张百成。
张百成无奈道:“太阳神鸟喜欢白梧草燃烧的香味,但是您不是说过,祂居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白梧草吗?”
“那就燃烧大量的白梧草,让太阳神鸟更早的醒来,让太阳提前升起!”
没错,这就是这么神奇的世界。
能够影响某些神祇的草木灵物,或是奇物,并不罕见。
只要肯做、肯想、敢于冒险,凡人甚至可以与神祇对话,甚至是利用他们。
即便是天柱折断,人与神之间的交流,也并没有就此过于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