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家各自领了任务去干活儿,姜云心便想,那我该干点什么呢?
想来想去,我是个仵作。
所谓仵作,就是在遇见尸体的时候,上前去验尸。
现在这案子里的尸体都已经验过了,那我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毕竟我也不领两份工钱。
于是姜云心说:“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明宴还以为她有什么好的提议想法,欣然点头:“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姜云心说:“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回去休息了。”
“……”方明宴万万没想到,姜云心竟然要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算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姜云心被看得有点心虚,但是仔细想想,也不知道心虚的点是什么,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一旁差役离着几步,远远看天。
我们什么都听不见,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只是身份低微不是傻,之前还不觉得,自从方明宴的母亲找了姜云心几回之后,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姜云心有什么法力不知道,但是,反正她被方明宴的母亲看对了眼。这是她和方明宴爱情道路上最大的阻碍,这个阻碍没有了,那还不一往无前一帆风顺?
关于这一点,姜云心自己也很奇怪。
不过昨天到现在都在忙案子,也没机会和方明宴说一说。问一问,昨天去祭拜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方明宴和姜云心对视片刻,方明宴终于认输了。
“你昨晚没睡好,不比我们会武功的,也确实该去多休息。”方明宴说:“这也中午来,我陪你吃个饭,吃完饭送你回去休息。”
姜云心一见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
我自己回去啃个饼就行,哪里用你陪我吃饭,还送我回去,你娘又不在这里,做给谁看?
但是姜云心还是被方明宴拉走了。
就近找了家酒楼,大堂一桌给跟着的差役吃,宝箱里一桌,方明宴和姜云心吃。
来都来了,那就吃吧。
关了门,姜云心立刻道:“大人,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说。”
姜云心将昨天陪方夫人去祭拜的事情说了。
“你知道这个墓吗?为什么你娘要带我去一趟,在这个墓前,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地方方明宴显然知道,但是他说:“我没去过。”
方夫人这么重要的一个朋友,竟然没带他去过?
“不过我娘每年都要去两回。”方明宴说:“我听她说起过,是她的一位闺中密友,可惜过世得早。她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若是她还在,是要给我做干娘的。还开玩笑说,两人差不多时候成亲,说若是到时候生下孩子是一男一女,要定个娃娃亲。”
姜云心看着方明宴,有种荒谬的想法。
方明宴显然也想到了。
再奇怪的念头,一旦出现,就控制不住,就连面前香喷喷的板栗烧鸡,也没能让两人转移注意力。
为什么方夫人对如今名声不太好的姜云心那么接受良好,良好之后就带去祭拜故友,姜云心偶尔看见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如果姜云心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呢,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姜建白对他们兄妹两人仿佛有深仇大恨,由着继母磋磨,不闻不问。
姜云心整理了一下各种思绪,终于道:“这不大可能吧,我是有娘的啊。”
这话让方明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
姜云心是有娘的,不是来历不明的人正在寻亲,她是姜家的嫡女大小姐,这一点所有人都是认可的。
而且,府里人人都知道,姜云心的生母对她很好,是亲生女儿的好。那时候,真是父慈母孝,和乐融融。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姜云心生母过世。然后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要不然的话,她还是京城里最幸福的大小姐。
最终,姜云心终于忍不住道:“难道我真的是被抱来的?”
方明宴想安慰姜云心一下,但是在心里最深处,竟然认可这个说法。
但是又解释不通。
若姜云心是抱来的,那她哥哥姜云天呢?
若这兄妹俩都是抱来的,那真正的孩子呢?姜夫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总不能从头到尾是用枕头塞在肚子里吧?
姜云心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我娘生产时,接生的稳婆还在不在?”
十几年过去了,这就相当于一个悬案,不好查。
姜云天也是要查这事情的,但尚无头绪。
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明宴说:“这事情你别着急,就算是查,也要慢慢地查,偷偷地查。”
毕竟若姜云心真的不是姜家人,或者,是她娘用了什么手段换得真假千金,名声受损的,还是自己人。
一顿饭,吃得姜云心心里愁肠百结。
恨不得再跑一趟方家,把方明宴的娘摇一摇,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方明宴果然送姜云心回了刑狱司,然后再去了温家。
温家,必有蹊跷,必有内鬼。
姜云心回房间后便回去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看着外面天色还亮,便想着,再去一趟停尸房。看一看大半具尸体和那个头颅。
仵作的工作就是这样,在案件没有查清楚之前,如果一遍没有验出结果,很有可能会二检,三检。
很多线索,藏在细处。
姜云心有心事,慢慢地往停尸房走,还没走到,就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说。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的声音十分惊慌:“差役大哥,我走错了。”
“没事儿。”差役很和气:“这里是停尸房,没事儿不要往这里走,免得吓着了。”
“好的,谢谢大哥。”小姑娘松了一口气。
姜云心在刑狱司待了这么久,不说熟悉,但是每个人她都见过,没说过话的,也听过他们说话。
而且刑狱司里的女性屈指可数,大部分是男人,只有厨房厨娘,打杂,还有几个婆子丫鬟,帮着洗衣洒扫什么的。
这个小丫鬟的声音怎么如此陌生,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