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觉得我今天这身衣服怎么样？”
姜诚穿着从网上新买回来的空姐制服，在镜头前摆了个可爱的挤眼睛表情。
【昌皇的专业舔狗】：好看好看！
【撸撸更健康】：淘淘今天把头发盘起来了哇！
【银狐请来的直播间演员】：看淘淘直播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将头发盘起来
【小黄书专业户】：这个发型超适合淘淘！！！
【傍个富婆少奋斗十年】：头上那顶蓝色的小帽子也超可爱！！！
……
……
常宇鸿眯起一双满是鱼尾纹的眼睛盯着手机，面露疑惑。
这个叫摸摸的女主播咋越看越像一个人呢？
这张脸，这神韵，总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姜诚。
但马上，常宇鸿又把这个荒唐的念头否认掉，她叫摸摸酱，不过是一个和姜诚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主播而已。
镜头前的momo酱带着几分神秘，笑嘻嘻地跟大家说：“告诉你们，我最近又新学了一支哨子舞哦~有人想看吗？想看的在弹幕里扣个1吧。”
刚说完，下一秒钟，满屏幕便全飘满了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11111111」。
【大波浪桐桐】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2
【请叫我仙女葵】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2
“哇！感谢桐姐和葵妈送我的四发超火！爱你们！！！”姜诚激动得手舞足蹈，给两位金主妈妈比心送飞吻。
有了大火箭作为动力支撑，跳起舞来都倍儿带劲。
姜诚从音乐曲库里调出一首《Just Blow》之后，他抄起桌面上的口哨，衔入口中作为舞蹈道具，然后退到房间后面比较宽敞的地方，随着激昂的勺子声响起，他开始踩着节拍舞动身体。
Hey you
Blow you whistle
Hey you
Hey hey hey hey hey hey
……
【克利夫兰小gaygay】：卧槽，每次看淘淘跳舞我都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了[咸鱼躺]
【别问问就是正能量】：湘E的营养快线快断货了！
【卖火柴的老阿姨】：干就完了
【起床困难户】：各地报告伤亡情况！！！各地报告伤亡情况！！！
【想找个1就那么难吗】：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淘淘的大情人】：粤T表示可以出战！！！
【轩哥前女友】：营养快线快给我，我我我还要上战场！！！
【肌肉佬为所欲为】：渝F还能再战一场！兄弟们顶住！！！
【除了自闭啥都不会】：批发山东生蚝，欲购从速！
【一发入菊】：汇源肾宝有要的没？
【球球你们别带节奏了】：艺术复兴
【香山猛男求保养】：艺术复兴
【舔狗应有尽有】：艺术复兴
……
……
常宇鸿举着手机，双眼眯紧，鼻子一皱。
屏幕上老是有一些飞机啊火箭啊飞过，然后直播间里还经常冒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用语，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当那些字拼凑到一块的时候，他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
老人家一边看直播，一边费劲地不停百度。
「歪日」究竟是啥意思？
什么叫做「我透」？
什么是「我裂开了」？
「迷弟」「迷妹」又是个啥玩意儿？
营养快线和直播到底存在着何种联系？
……
……
自从点开直播，这些新鲜事物就无时无刻地往他脑子里灌送，总得来说，确实学到了很多新知识，然而再仔细一想，又不晓得这些东西学来到底有啥用，啧啧。
夜已深，家里人都已安然入梦，唯独常宇鸿卧室的灯还亮着。
书桌前摆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支黑色水笔，他拉开椅子端正坐下，将鼻梁上的老花镜重新扶正后，开始执笔埋头在纸张上做事件还原推理。
在今晚之前，常宇鸿对于常泽得脚气的事情一直是确信无疑的，不过现在，他的想法开始有些改变了。
常泽手机里头的那些女主播照片，时间最早是出现在两个月前，根据常宇鸿所知的，孙子和孙媳妇儿上一次吵架大概在一个月以前。
姜诚被常泽反锁在房间里头不让出去，所幸自己及时赶到，化解了这场纠纷。
现在想来，他们俩的感情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出现了破裂。
记得当时姜诚在房间里骂话骂的贼凶狠，要说因为脚气影响了两人爱爱从而发生争执，想必也不至于闹成这般严重吧？
所以，所谓的脚气不过是个掩饰的借口罢了，导致两人分房睡的原因有很大可能是这个叫摸摸酱的美女主播。
常宇鸿特意把摸摸酱这个名字给圈起来，在后面连打三个感叹号。
接下来的好几天，常宇鸿一直在暗中观察，每次只要手机弹出开播提示信息，他便第一时间进入直播间。
可是观察来观察去，也没找到任何能够证据证明常泽出轨的确凿证据。
当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进入直播间潜伏，偶然听见momo和水友们聊天的时候说了句“11号那天我是打算去参加轩哥的年度聚会，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能一下子就确定，所以我还没给他答复呢。”
绝不放过一丝线索的常宇鸿头一次在直播间发表了他的处女弹幕。
【老生常谈】：请问一下，这位轩哥是谁？
同时有好几个水友冒出来为他热心解答。
【善解人衣吹牛逼】：就是银狐户外版块的主播
【昌皇他儿子】：轩哥你也不认识？
【老生常谈】：不好意思，我看直播的时间不长，请见谅
【千树万树菊花开】：轩哥是银狐TV的户外一哥
【陪昌爸爸去看海】：他的主播ID叫 社会你轩哥
有人特意艾特了常宇鸿，并给他发去轩哥直播间的链接。
循着链接，常宇鸿直接跳转到另一个陌生的直播间。
任永轩出现在镜头面前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倏地愣了一下，低声叨念了句：“小轩？”
这么说来，常泽，小轩，还有这个摸摸，三人之间铁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感觉情况似乎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常宇鸿之前曾听孙子说，任永轩今年从国外回来，在本市创立了自己的传媒公司。
想要了解到摸摸，目前或许只能从任永轩这边着手调查了。
常宇鸿当即拿起手机，给自己在工商局的朋友打了一通电话。
下午吃过饭后，常宇鸿带着写在纸张上的一串地址，牵上默默一道出了家门。
任永轩的公司位于城市的西区，和常氏的办公大楼相隔大概两三个街区，常宇鸿站在楼下来回踱步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去，直到有人从后面喊了他一声“常爷爷！”
转过身去一看，任永轩正径直朝常宇鸿这边走来。
“常爷爷，您这么会在这儿？”
任永轩的突然出现让常宇鸿有些措不及防，他还没想好借口来着，支吾了好一阵，唯有装糊涂地敲了敲脑袋：“哎唷，人老了，都忘事儿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呀，想不起来了。”
“我刚好外出办点事情，要不我送您回家吧？”
常宇鸿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啦！”
“客气什么。”
“感觉小轩你好久没到咱家做过客了，上一次见你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呀。”回去的时候，常宇鸿坐在车子副驾驶上，装作不经意地挑起话题。
“这几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也就今年才回国。”任永轩跟他解释。
“之前听阿泽说你一直在从事直播来着，好像还做的还蛮大呢，好几百万的粉丝量。”
任永轩谦逊地笑了笑，“主要还是多谢一直陪伴着我的水友们。”
似乎生怕常宇鸿不知道水友是什么，他特意解释道：“水友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为粉丝吧。”
“那你平时私下有跟他们一起聚会什么的吗？”
“下个月11号要举办年度聚会，到时全国各地很多水友都会过来。”
“哦哦。”常宇鸿故意打听道：“你的聚会在哪里举办？”
“上城区那家东鑫酒店。”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暗自把酒店的名字记在心里。
把常宇鸿送到目的地之后，任永轩没有立马离开，他亲眼看着常老爷子走进屋子，把门关上，这才放心离去。
一路上，任永轩开着手机免提，拨通了常泽的电话。
“哟，轩哥！”对面的人笑着调侃他：“今天咋这么有空找我？”
“阿泽，你平时多留意一下你爷爷。”
“啊？我爷爷怎么了？”
“他有可能得了轻微的老人痴呆，最好及时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才老人痴呆，我爷他清醒得很。”
“不是，我刚才在公司楼下看见他，然后问他啥怎么在这儿，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常泽将信将疑地问：“你确定？”
“骗你干嘛？！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呢，这玩意儿很麻烦的，必须及早发现及早防治。”
“行，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休息，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从阳台外面讲完电话，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常泽紧紧地把手机握住，带着一脸严肃，朝坐在餐桌前吃杯面的姜诚走了过去。
“怎么了？有事吗？”
常泽看上去好像闷闷不乐，在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开口，认真地对姜诚说：“我爷他，可能有老人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