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明天你休息对不？”晚饭过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吃水果聊天，常泽的姐姐常之夏对他说：“昊昊他们学校明天准备举办开学义卖活动，我跟你姐夫最近都腾不出空子，到时你代我去一趟吧。”
“可以啊。”常泽果断答应下来，转过头看一眼坐在边上玩游戏的小外甥，“你打算拿什么去参加义卖？”
常之夏抢先替儿子回答：“昊昊他什么不多，就是玩具最多，回头找个箱子把他那些旧玩具收集一下，明儿直接带过去学校。”
一直打游戏不做声的常昊突然不乐意了，大声反对：“不行，我不要！”
“怎么就不行了？”常泽伸手去轻轻推了他一把。
“那些玩具都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拿去义卖。”
“你看看你那些玩具都多成什么样儿了，一个专门的玩具房都不够放，还得另外再腾空一个杂物房出来给你，多碍地儿。”
“我不卖！我就不卖！”常昊闹起了别扭，坐在沙发上使劲摇头。
“你就是喜新厌旧，每个月都嚷着要买新玩具，每次都是玩不到一个礼拜就丢一边去再也不碰，结果越囤越多，有啥用？”
舅甥俩为了清玩具的事情在客厅里争吵起来，别看常昊这小孩儿年纪小，犟起来脾气可冲得很，能把屋子给闹翻。
常昊到底是常家的宝贝孙子，通常情况下，姜诚绝不会随便插手这种关于孩子教育的事儿，他昨夜休息不好，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偏头痛，这会儿实在被吵得有些招架不住，也只好站出来帮忙劝话。
“昊昊” 跟常泽那理所当然的口吻相比，姜诚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许多，“你看你现在已经拥有那么多玩具，但是很多旧的也已经玩腻了，一直放在那儿也没法实现它们应有的价值，是不是有点儿浪费？”
常昊不吭声。
姜诚趁机继续游说：“人总要学会放下旧的，这样才能迎接更多新的东西，你把旧玩具卖的钱拿去捐赠给贫困山区条件艰苦的小朋友，为他们出一份力，这不是挺好的吗？过几天乐高有款新的机器人积木上市，你听诚哥哥的，把房间那些玩具清一下，到时我给你买新的。”
始终不肯退让的常昊终于松了口，乖乖听了劝，和姜诚一道回房间收拾去。
一直坐在边上看热闹的常宇鸿满意地点头笑呵，对自家孙子说：“阿泽，看来你在教孩子方面还欠缺点儿功夫啊。”
常泽不以为然：“我又没养过娃，我咋知道要怎么教。”
“那小诚也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人家不也做得挺好的。”
“爷爷，我怎么感觉您老爱在我面前夸他。”
“值得我夸的我当然得好好夸，爷爷不是说你不优秀，但小诚身上确实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优点，你得向人家好好看齐。”
“我知道，咳……昊昊那么多玩具也不知要弄到啥时候，我进去帮他们一块儿收拾。”为了躲避常老爷子的说教，常泽赶紧找了个借口往房间里溜。
像常昊学校这种义卖活动，几乎每个学期都会举办一次，目的在于让学生和家长一起用实际行动为公益事业出一份力，也是当今校园的一种课外教育形式。
义卖的摊位类型不一，有的家长带了自己亲手烘焙的点心，有的是手工饰物，也有很多跟常昊一样把自己不要的旧玩具拿出来兜售。
常泽作为家长代表，一大早地拉上姜诚，载着自家外甥以及后车厢的五个装满玩具的大箱子赶来学校摆摊。
“为什么我也得跟你一起过来？！”姜诚边打哈欠边擦去眼角的眼水，一副还没睡醒的惺忪表情。
“你忘了自己昨天亲口答应昊昊来帮忙义卖了吗？别打瞌睡，快点儿帮忙把东西拿出来摆好，争取早点卖完早点收摊。”
常泽开始招揽路过的学生和大人：“小朋友，要不要让爸爸妈妈给你买个玩具枪？三十块钱一把自带音响特效开关。还有这个迈凯伦模型遥控车九成新，五十块钱大甩卖，随便看随便挑，但是不买不要乱摸啊。”
姜诚：“……”
“几百上千块钱的玩具跳楼大甩卖，好处多多血赚不亏！付了款的家长们可以扫二维码加我微信，填完一份调查问卷并且好评提交以后，凭借截图还可以到虹峰广场三楼领取一个精美保温杯！”
据姜诚所知，虹峰广场三楼那一层的商铺全由常泽一位生意上的朋友所承包，专门开设各种兴趣学习培训班，到时等那些填完问卷的家长过去领取保温杯肯定又要被卖兴趣班的销售人员给套路一波，常泽再由从中收取回扣。
他这如意算盘可谓是打得叮当直响，大抵还是捉住了现代很多家长的通性，但凡是与孩子相关的事情，花费再大的本钱他们也在所不辞。
这波骚操作是常泽昨晚临睡前突发奇想鼓捣出来的，姜诚本也不晓得，当时他从房间出来只是为了上厕所，结果被他无意听见了铁公鸡在客厅里讲的那通电话……
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吐槽归吐槽，但姜诚不得不承认，常泽在生意买卖这一块属实是个头脑拔尖的鬼才，从开摊到现在总共不到两个小时，他们这边已经把昊昊那五箱满满当当的玩具给彻底清仓。
提前收摊的三人离开学校到外面吃了顿便饭之后，常泽本想送昊昊回家，那孩子嚷着非要逛街，常泽拗不过他，便带熊孩子在附近的CBD走了一转。
“舅舅舅舅”昊昊牵着常泽的手使劲儿摇晃，兴奋地蹦跶起来，指着前方那座新建成的摩天轮，“快看那个！”
“喊一声就好了，别重复。”
“舅舅，我想去坐摩天轮！”
常泽嘴巴上说好，走到售票处一看价格：成人门票100元，小孩50元，乘坐时常为一趟十分钟。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一眼摩天轮的转速，立马又改了口：“这么坑爹的玩意儿还是别坐了，浪费钱呢。”
正要拉上昊昊离开，昊昊说什么也不干，杵在原地就是不肯动，“你刚才答应过我的，现在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了！”
姜诚故意帮腔：“就是，你明明答应了人家又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常泽指着头顶上方那摩天轮，对两人说：“你们自己看看那摩天轮动的速度，这特么也忒快了！这是摩天轮吗？摩天快车还差不多，还十分钟一圈，我看它三分钟就给转完了。”
姜诚：“……”
“舅舅你这个孤寒鬼！”昊昊气呼呼地用力跺脚，用最近从班上同学那儿新学来的粤语骂他，“孤寒鬼孤寒鬼孤寒鬼！”
常泽不痛不痒地耸肩，他铁定了主意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你骂我也没用，不划算就是不划算。”
“我请你坐摩天轮去，咱别理他。”姜诚都不想再吐槽这只铁公鸡了，索性拉起昊昊的手带他去售票口买票。
常泽朝他两挥手，特意强调：“三分钟后见。”
姜诚懒得理他，给他飞了个白眼，也学昊昊骂了一句：“孤寒鬼！”
目送两人离开后，常泽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后背往后一靠，二郎腿一翘，摸出口袋的香烟，取出一根衔入嘴里，正要摸索打火机的时候，刚刚走远的姜诚又带着昊昊掉头回来。
“终于改变主意不坐了？”
“售票员说今天两成人带小孩，可以免一张成人票，你要么跟我们一块上去，但是150块钱的门票咱们必须分摊，一人75，你要是不乐意分摊那就当我没问过，我跟昊昊两人坐。”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诚觉得自己近得这只铁公鸡多，现在都被对方的抠门德行给传染了，样样东西都精打细算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吃亏，唉。
昊昊第一次乘坐摩天轮，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左蹦右跳。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来，再乱动的话到时整个包厢要掉下去了。”常泽吓唬他。
昊昊哼了一声，冲他扮了个鬼脸。
姜诚被他给逗笑了，拿出手机。给这对经常斗嘴的舅甥俩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微信的家族群里。
“诚哥哥，我也来帮你和我舅舅拍照！”
昊昊走过去，从姜诚手里拿过手机，坐到两人对面，跟个小摄影师似的，专注地寻找着理想角度。
镜头前的姜诚和常泽自动自觉进入到自己的角色，开始恩爱夫妻的营业，两人像往常一样，十指紧扣，并肩而坐，脑袋靠在一块，一副亲密无间的甜蜜表情。
不晓得姜诚是用了什么洗发水，那头发闻着香喷喷的，常泽忍不住凑前去他脑门上多闻了几下，似乎还不过瘾，他不自觉地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你干嘛？”姜诚被他这诡异的举止吓一跳，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
“没……”常泽不好向他解释自己刚才的意图，干脆说点别的，突然想起了个事儿，他对姜诚说：“你之前不是放屁很臭么，我姑姑说这是体内有湿毒，她特意给你煲了凉茶，今晚回去你记得多喝两杯。”
姜诚：……
妈的，拜这只铁公鸡所赐，现在连常家的人都知道他放屁很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