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勾住脖颈,手抚上他的后脑勺稍稍用力,顾清苒身子往前倾目光落在了红润的薄唇上,唇角勾起,阖上眼眸,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眉心。
轻飘飘而来,又随风般转眼而逝。
若不是林时安全程注意,还以为只是一个错觉。
“林先生。”
顾清苒停顿一秒,“哦不,是林时安。”
随后又唤了一声,“时安。”
她没错过林时安一闪而过的讶异,眉眼一弯,笑意溢出眼眶,连眼角都被浸染,“时安。”
林时安心跳错了一拍,眼睛一眨,掩饰过去,扶着她肩膀的手愈发心猿意马,一丝旖旎从心尖升起。
未曾觉得他的名字从顾清苒口中说出是那般动听,竟引得他乱了心扉。
她趁林时安不注意,往前一跳,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令林时安措手不及,双手下意识勾住即将滑落的双腿往上一抬,脚后跟倒退几步抵住墙壁。
嗓子眼挤出一声闷哼。
他重重撞上墙,脊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却在第一时间护住顾清苒的双膝,无奈地长叹一声,“小心点,别弄伤了。”
顾清苒不领情,晃了晃双腿示意他松开,随后跳了下来,白嫩嫩的脚尖故意踩了踩鞋面,接着轻哼一声,摆摆手,准备扬长而去。
却被林时安扣住手腕用力一拉,她随即往后倒去,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与之而来的是好闻的木质清香,顾清苒拽着衣服嗅了嗅,“你用了什么香水?”
像是大雨过后恢复宁静的森林散发的清香,又带了点说不出的味道。
大手包裹住顾清苒的爪子慢条斯理地拉开,林时安唇角噙着一抹坏笑,此时深邃的眸充斥着玩味,“顾女士,我的身子是留给我未来老婆的,还没追呢,就想走捷径,这可要不得。”
“我才没有,”她冷不丁收回手背在身后,用力磨搓手背企图赶走那丝温热的不自然。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明明眼前人的表情丝毫未曾改动,可顾清苒看到了其他意思。
她眼神闪烁,不敢正眼对视,红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什么,我朋友找我了,再见。”
留给林时安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
“砰——”
顾清苒后背抵着门,小口粗喘气。
“你干了什么,脸这么红?”
“我去,知知宝贝你吓到我了,”她捂着胸口,心跳被打乱了以往的节奏,思绪不受控制,脑海中回闪着不久前的片段。
“你很不对劲,”沈知语眼睛一眯,细细打量。
顾清苒清清嗓子面露一丝不自然,却嘴硬,“怎么可能。”
“也对,”她佯装赞同,假意放过,实际心里门清,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指并排托着下巴,微笑揶揄,“说吧,去了那么久,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是追求!”
顾清苒坐在她身边,自顾自倒了杯茶润润干渴的嗓子,“既然我爸想插手我的婚事,”她笑不达眼底,丝丝冷意沁润瞳眸,“那我必然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余光瞥了眼门口,“他不是讨厌林时安嘛,”她目光一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偏偏要和他作对,我倒想看看领着林时安进门见他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
“亲爱的,他可是你爸,”沈知语虽然想看热闹,但也知道有些热闹是看不得的。
她舔了舔唇角,酝酿了下话语,忐忑开口,“悠着点。”
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淅沥沥敲打车窗,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气温比以往低了几度,恍惚间回到了冬季。
顾清苒下了车,雨水滴落渐起无数水花打湿了小白鞋,她顾不得太多,撑着伞匆匆钻入雨幕,衬衫前的蝴蝶结不时晃动,宛若振振欲翅的蝴蝶。
裤脚亦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点点冷意顺着肌肤浸透到骨子,她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呼出一口冷气。
穿太少了,还是高估了自己。
打完卡,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科室,换下毛衣,肌肤透过薄薄一层布料接触到冰冷的白大褂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散发出微弱的热量才锵锵适应。
等到交班结束,顾清苒取了搁置在桌角上的文件前往骨科。
十几分钟后,她敲响了病房的大门走到床前,清凌凌嗓音问道,“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病患挪了挪身子,上下扫了眼,“我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言语中充斥着鄙夷,眼底似有不屑掠过。
“抱歉,叔叔,事关手术前准备,请您配合,”顾清苒又轻柔柔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医院每一条规定的存在背后都有血一般的经历和教训,它是为病人负责更是为了保护医护人员的人生安全。
比如:医务人员往往问的都是叫什么名字而不是你是不是谁,曾经就有病人擅自睡在其他人的床位,还糊里糊涂应答,导致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廖同。”
“叔叔,我是负责你明日手术的麻醉医生我姓顾,现在来做术前访视,希望得到你和家里人的配合。”
“为什么是女的?”
“叔叔,我们是专业的,请你放心。”
“为什么他们的是男医生我却换成了女医生,是不是看不起我?”他不依不饶,“之前我好像没有看见过你,新来的?”
“我是新来的,但……”
她正要解释,直接被打断,病患一副我不想听的模样,“我要换人!”
见他坚持换人,顾清苒努努嘴答应下来,“好,我回去和主任反应,打扰你了。”
她转身离开了病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把上转动小心翼翼合上门。
里面隐约传来病患和家属的炫耀。
“看看,我就说女医生不行,我三两句打发了,她屁都不放一个。”
“所以说她们打打针还行,要真让她们拿起手术刀,我可不敢把自己交给她们实验,万一下不来手术台我找谁哭去。”
……
手不自觉紧缩,青筋根根凸起,清楚分明浮在似雪的肌肤上,顾清苒脸色阴沉的难看,她多想冲进去和对方反驳、较量,纠正他的偏见,重新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可后果呢?
她逞一时之勇,心里畅快了,人家直接投诉到医务科,最后她不仅讨不到好,还可能丢了工作,回到被父亲支配的阴影中。
想到这一点,顾清苒彻底合上门,慢慢松开手,离开了骨科。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新来的麻醉医生顾医生和23床的事情,”徐护士给了一个八卦的眼神。
其他护士的八卦神经猛地一动,涌了过来,“快说说,我们只知道一个大概。”
徐护士清清嗓子,她当时就在房间里,处于八卦中心,本来换完盐水离开的她愣是听完了全程。
林时安抱着病历夹正要去病房听到熟悉的名字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脚步一顿,身子比脑袋更快做出了反应。
“顾医生脾气太好了,任由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一句反驳都没有,还笑意相迎,”徐护士感叹,“不过也有可能人家顾医生压根不在乎。”
“你想换医生,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你。”
脾气好?
林时安挑眉,脑海里闪过昨夜的画面,抿着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倏尔,眼眸一深,似有波涛在翻涌。
23床是吧,看来得好好谈谈了。
另一边顾清苒回到科室后向主任反应了情况。
主任顿了秒,“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准备上手术,今天是神外的台子,周主任的手术,务必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其他的事情等下了手术再说。”
“好的主任,”她退出办公室,换上刷术服径直走到手术间。
“现在什么情况了?”
副麻将情况大致说了下,“病人吴江,男,60岁,因车祸导致脑外伤,送来时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神外五分钟后到。”
“五分钟,”顾清苒估摸了下,“好,开始麻醉。”
一切准备就绪,神外乌泱泱来了七八个人,带头的是号称神外一把手的笑面虎周主任,他对谁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可一旦惹到他,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有好果子吃。
“周主任。”顾清苒打着招呼,视线却落在了他身后的位置,眼睛一眨。
沈知语见状回应了下。
周主任嗯了声,穿好手术服,大家分工明确站在各自的位置,唯有最后进来的两位挑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想来是实习生了。
“开始手术。”
周主任一声令下,所有人严正以待,锋利的手术刀片划破头皮,平稳落在它规定的位置,他熟练掌握全局,每一次下刀心中提前有了数。
沈知语作为今天的一助在旁配合默契,无需言语表达,便得知主刀医生的每一步动作。
夏主任走到顾清苒身边压低嗓音道,“小顾,脊柱外科的23床同意让你来负责他的手术。”
她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倒是周主任来了兴趣,“老夏,怎么回事?”
“嗨,也没什么,就是病人看小顾是女医生又是新来的不放心而已,”夏主任说了个大概。
周主任是何等人自然明白他话里有话,笑了笑,“小顾,既然骨科病人不配合,那来负责我们神外,我敢保证神外病人绝对配合到底。”
“老周,你不厚道,”夏主任无奈,“真要被你抢去了,看老何和老李不把我堵死在办公室门口。”
“我看是厕所门口吧!”
“你!”夏主任气,“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大晚上跑出去吃的章鱼小丸子就是好吃!!!
抱歉抱歉,各位宝子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