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杀道立威

一夜之间,城陵矶突发骚乱,一晚上大小械斗十几场,死伤数十人,火灾连连。

甚至打破了原有的规矩,骚乱不再局限于码头,弥漫至市集,甚至波及到船只。

这可不是一桩命案那么简单,说压就压。火光那么大,但凡长了眼睛都看得见。

最关键,城陵矶不仅是商贸汇聚之地,更是东鸟通往长江的交通枢纽。

由东鸟运出去和运进来的货物,多半都要通过城陵矶。

但凡这里出点事,那就是大事。

断这里的水路,就是断人家的财路,一定会惹起众怒。

就连武从灵抵达的时候,也就只中断了几个时辰,还特意选在凌晨时分。

为了抢在洞庭湖湖口被人堵住前调回海鹰舰队,风沙通过岳州巡防署封锁码头。

防止有人在湖口沉船堵口,致使海鹰舰队无法回防洞庭,被静江军所趁。

亦是避免航道长时间中断。

可是旁人不知道,在别人看看,封锁城陵矶的码头,就是断他们的财路。

尤其参加重阳大宴的都是各地的实权人物,这将会直接损害他们的利益。

还因此激起了本地帮会的反抗,造成了大规模的骚乱。

所造成的影响无法估量,谁知道航道到底会中断多久?

连累到次日重阳大宴,打一开始气氛便非常压抑,诸宾客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糟糕的结果,风沙身为主场主人,没有压住就是过错。

说明风沙的势力很可能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强大。

否则怎么连自己眼皮底下都管不住,闹出大乱子?

既然没有那么强大,他们又凭什么非要托庇于下?

风沙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怀疑、狐疑、犹疑、迟疑,反正以惊疑不定居多。

风沙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权威受到削弱和动摇,大家对他的信心正在迅速消减。

至今还没有人胆敢当面质疑他。

如果处理不当,很快就会有了。

有了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质疑他的人越多,他越没办法以强势压下。

如果有强权人物另树一帜,比如周峰,本来归于他的羽翼就会改旗易帜。

午宴的时候,周峰借着敬酒,过来找风沙试探口风。

解文表调静江军抵近岳州,这件事高度机密,他还不能确定风沙是否真的知情。

他非常希望风沙不知情,吃大亏。

打破刚刚稳定的岳州局势,改变岳州大势。

届时,为了应对静江军,风沙必须对他妥协更多,以换取他的支持。

风沙如常笑道:“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一群流浪狗争过界,打死就好了。”

风沙这么镇定,周峰有些捉摸不透,“你确定是流浪狗?不是谁家养的?”

风沙立时反问道:“谁家养的?”

昨晚的骚乱确实很乱,从上往下看,雾里看花。

好在李含章在岳州朋友很多,不乏帮会中人,甚至有直接参与骚乱的帮会高层。

随便找几个朋友打听一下,那些个帮会的背景根本一览无余。

李家的,解家的,当然也有周峰的。

周峰脸上的刺字轻轻地抽动几下,怎么看怎么像皮笑肉不笑,“除了解家的狗,还有谁家的狗胆子这么大?”

他故意没提李家,希望风沙把注意力放在解文表身上。

解文表也不过是人家养的一条狗,光打狗是没用的。

最关键,这条狗现在牙尖嘴利,根本是头凶猛的狼。

他很乐见风沙跟解文表,甚至解文表的狗对上。

赢了也是狗咬狗。

风沙哼道:“狗仗人势。”

人家装傻,他也装傻,看谁装得过谁。

周峰一脸善意地提醒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风沙道:“周公是在提醒我,先打狗主人吗?”

周峰作个挥棒的动作,笑道:“一棒子下去,狗群就散了。”

“干嘛要打散啊?都宰掉一锅炖了,不香吗?”

风沙冷笑一声,“倒要看看是我杀狗快,还是人家养狗快。”

周峰脸上的刺字又轻微地抽动几下,干笑道:“当然是风少杀得快。”

风沙看他一眼,笑了一下,“我也这么觉得。”语毕,歪了歪脑袋。

绘声轻轻点头,扯出块红帕,伸臂高招几下。

周峰眼皮跳动一下,问风沙道:“这是何意?”

风沙笑吟吟道:“杀狗炖肉呗!”

周峰不做声了,面沉如水,眼神闪烁。

他忽然想起来了,风沙是四灵高层。

就是那个“你给我一拳,我灭你全家”的四灵。

能否干掉狗主人另说,反正不会止于驱狗赶狗。

更不会跟狗咬来咬去,只会把狗全部杀光。

一身戎装的江离离从旁边楼里现身,身后十几个武士押着由长绳串锁的几十人。

有男有女,以男子居多,大都衣发凌乱,不乏创伤和血迹,反正模样狼狈的很。

像牵羊一样被长绳牵成一长串,走起来踉踉跄跄,稍微慢上几步还会挨上几下。

几百名宾客鸦雀无声,齐刷刷注视,诺大的宴会场只有“赶羊的”呵斥声回荡。

几十人很快被赶到彩台底下,又被强行排成几列,面向宾客的方向。

江离离行到前面,往四方抱拳,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身份和职务,最后冷冰冰道:“昨夜城陵矶有少数贼寇暴乱抗法,毁货劫船,损失无算,烧杀抢掠,人神共愤。”

说着,冲台下贵席方向躬身:“岳使君和陈魁君深感愤怒,严令卑职镇压暴乱,幸赖两位州牧指挥有方,将士用命,更有三河帮一应侠士协助,卑职终不辱使命。”

伸手往后比划道:“贼寇首脑悉数生擒,余等匪众尽数缉拿。两位牧守受王命,掌双旌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卑职奉命监斩,彼等首脑,即刻处死不待时。”

说完便将手臂抬起挥下。

宴会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那十几个武人纷纷拔刀,或斩首,或背刺,或刎颈,不一而足。

相同的是,全都是一刀毙命,拔刀快,收刀更快,个个快准狠。

显然行刑之人并非差役之流,全部是高手。

那叫一个砍瓜切菜。

被杀的连声惨叫都来不及,还没来得及挨刀的不乏哭求和惨嚎。

宴会场那边传来的尖叫声反而更大。

就见彩台前面热血瓢泼,红练披洒。

好像打烂了一排一排的西瓜,红囊红汁扬了一地。

足足几十个人,也就是十几个呼吸间,尸横遍地。

本来突然嘈乱的宴会迅速安静下来。

间杂些呕吐声,特别清晰。

正值午宴,上了不少肉呢!

风沙端坐不动,冷眼巡扫。

没人敢跟他对视,这很好。

虽然是以两位州牧的名义开刀问斩,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意志。

血腥味慢悠悠飘来,他感到刚刚散去的权威悉数回返,加诸于身,且更多更重。

在场不少人脸色铁青。

比如周峰,解文表和李家家主。

本来是他们放狗咬人,结果被人家毫不犹豫地宰光了。

好像真的当成狗来杀,根本没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本想让大家看看人被狗咬的狼狈状,却反过来被人杀道立威。

这下手也实在太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