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 城下之盟

宫天雪身着斗篷,带着罩帽脸纱,这么见不得人的打扮其实非常显眼。

绘声等诸女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实在引人瞩目,羁绊视线。

喧闹的大街都随之走过而声响起伏。走近则小,走远又大。

诸女似乎说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声随风荡漾。

有似银铃,有似磬音,不乏婉转,不缺娇媚。

令人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

风沙望着诸女的各具风姿窈窕倩影,笑道:“这丫头打小调皮,这一路应该没少给秦兄添麻烦吧!”脸上带笑,语气殊寒,明显话里有话。

宫天雪打小乖巧听话,跟宫天霜不一样,从来不调皮。

他是对“宫天雪与秦夜结伴来江城”这件事耿耿于怀。

根本是在质问:你跟我的小侄女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同行?还保护?

“大小姐人美声甜,舞艺绝俗;温婉善良,不失聪颖;洁身自好,落落大方。”

秦夜回以微笑:“不仅熟稔乐舞之雅,亦了解风月之俗。哪怕遇上蠢牛如我,也不厌其烦对牛弹琴。幸得同行一程,我受益匪浅,终知雅俗之别,何为雅俗共赏。”

夸赞之中,不乏解释之意,更有弦外之音。

三层意思,风沙都听懂了。

这小子果然觊觎东鸟风月,且从宫天雪处着手。

通过宫天雪了解个中情况,恐怕还想拉其入伙。

一旦宫天雪加入,他也就被拉了进来,反击不至过激,敌意不会过度。

润物无声,水到渠成,令他从掌控者变成受益者,之一。

秦夜见风沙沉吟不语,又道:“新年伊始,北周朝廷颁布政令,新置大乐司,乐成司。太常寺所掌礼、乐就此一分为二,晋国长公主兼任大司乐,领春官之长。”

风沙开始斜眼。

这事他知道,彤管虽然成为春官之长大司乐,实际上由典乐掌管具体事务。

大司乐只教导王室和贵族子弟。居高临下,监督意味更浓。

如果有人连北周风月都想跟他抢,他一定将四灵内斗公开。

大家摆明车马,战个痛快好了。

秦夜笑道:“我还听说,南唐欲效仿,待东鸟恢复稳定,也可效仿之。”

风沙差点骂娘,南唐怎么可能效仿!

这不是开个府衙,设些官员这么简单。

这是要把所有歌舞伎籍入教坊司统管。

其实跟明抢没有任何区别。

北周连佛都敢灭,风月场算老几?

南唐风月繁荣,偏又君臣暗弱,还有外敌临头。

哪里敢将秦淮河的歌舞伎全部籍没?

风沙忽然冷静下来,会悟这是秦夜开出的条件。

是想让他来迫使南唐效仿北周。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高,但不是不能谈,还要看人家能给出什么好处。

毕竟他现在落于下风,人家的确可以漫天要价,他就地还钱就是了。

一念转过,轻声道:“为了在江宁开设不恨坊,易门花重金从秦淮两岸各大风月场招揽花魁充荷官侍女,为此负债累累,几乎倾家荡产……”

这话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秦夜却是一点就透,顿时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无论谁像用一纸诏令把不恨坊的姑娘全收归朝廷,易门疯了也要灭其全家。”

风沙叹道:“我与易门易掌教素来交好,南唐太子妃拥有不恨坊一半份额,连钟皇后都有分润,这三位迈不过去,南唐不可能效仿北周。”

其实是在彰显自己在南唐拥有的实力。没他点头,什么事也别想办成。

更有言外之意:准备花多大代价买我点头。

底线也给出来了,至少要承担易门,周嘉敏和钟皇后的损失。

当然,到底有多少损失,可以跟事实无关。谈嘛!

秦夜不怕风沙乱开价,只要肯开价,那就说明有得谈,展颜道:“去年宫大家在凰台演舞,成为一时美谈,大小姐留在潭州,未能同往,曾跟我说甚是遗憾……”

风沙不动声色地听着,心知他果然想把宫天雪拉入局。

“相信大小姐也想秉承师志,演舞秦淮,甚至把升天阁开至江宁。”

秦夜正色道:“大小姐之绝色绝艺不逊乃师多少,定可名遍江南,独领风骚。”

风沙不做声。

秦夜看他一眼,又道:“升天阁定可攀上秦淮风月之巅,引领江南风月。”

风沙歪头看着他,还是不做声,过了会儿问道:“没了?”

秦夜含笑道:这目前仅是我的愿望和祝福,相信有风少的鼎力相助,大小姐一定能狗心想事成。”

风沙笑了笑,回道:“如果真能心想事成,我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秦夜显然认定他坐困愁城,逼他签城下之盟。

这个条件等于让他无条件投降,顶多给他留了点面子。

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如果角色互换,他同样不会手软。

谁让人家技高一筹,谁让他手下连番失手,致满盘皆输呢!

风沙明显不答应,秦夜并不逼迫,好整以暇道:“风少悲天悯人,有大胸怀、大气魄,我自愧不如。”

当下局势明朗。

大越北伐,截断边高来路。

王魁兵发江城,也就占住了江道。

边高退路亦断,困守潭州。

风沙在东鸟无大势可借,一旦江城破城,连立足都需要东鸟四灵点头。

只要他别把风沙逼得狗急跳墙,妥协是迟早的事。

风沙笑道:“你是不是在黄鹤楼给我准备了一些节目,希望让我好好欣赏?”

其实是在问:你小子给我准备了什么样式的鸿门宴。是剑舞呢?还是舞剑?

“此宴只为大小姐接风。”

秦夜敛容道:“这一路与大小姐同行,我看得出来,大小姐对风少感情尤深,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欲见之心极为热切,这才斗胆发帖宴请。”

“是吗?”

风沙心里一万个不信,含笑道:“既然秦兄言之凿凿,我姑且先当真话听。”

真要如此,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干什么?

不过,秦夜当面否认,说明对他多少有些忌讳。

小动作敢做不敢明着跟他撕破脸。

尽管如此,还是十分沮丧,毕竟只能等着人家给他来个项庄舞剑。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好像只能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