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聘请”叶三娘和王艳护卫他和郭青娥去许州,当然另有目的。
无非是想顺便探探振武武堂的虚实。
至于王艳的情绪,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有这二百两银子做酬劳,王艳不可能不同意。
送完银子,他便返回小院。
因为昨晚在嵩阳楼的聚会气氛不对,算得上不欢而散,徐公子也没了下落。
所以,院内的住客一大早以各种名义外出,并不像昨天那样呆在院里围着马珂润打转。
风沙刚才出门的时候,唯有马珂润和珂海坐在院内聊天,回来的时候,石桌旁多了一个容貌清秀的翠衫少女。
翠衫少女见风沙进院,起身行礼道:“婢子含琴,大小姐的侍女,敢问尊驾便是从开封来的陈风陈公子么?”
风沙看了看珂海和马珂润,向含琴点头道:“我确实姓陈,也确实是从开封过来,不知含琴小姐找我何事?”
含琴道:“大小姐昨天才知道陈公子是授衣小姐的朋友,倍感怠慢,于是想请陈公子同去后山赏景,聊表歉意。”
风沙婉拒道:“想必陪伴夏小姐游玩的都是江湖上的青年俊杰,在下区区一介散人,又已成婚,怕是不太合适。”
含琴脸色微变,迟疑道:“陈公子已经成婚?”
风沙笑道:“内人喜欢清净,一直呆在室内不曾走动。”
含琴敛容道:“陈公子若不去,婢子无法向大小姐交代。”
风沙继续婉拒:“在下此来贵山庄仅是凑凑热闹,见见世面,远观即可,不敢叨扰夏小姐。”
含琴心里颇为不悦。
获得大小姐邀请的人物,哪个不是兴高采烈,欣然赴约?多少人千方百计,却始终不得获邀呢!
这人也太不给大小姐面子了。
退万步,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连主人的面子都不给,那你还来干什么?
混吃混喝吗?
风沙还真是来混吃混喝的,尤其昨晚搅进嵩阳楼那几条人命,这时应该小心为妙,最好别到处乱跑。自然一口回绝。
“昨晚嵩阳楼发生了血案,六个人死于非命。”
含琴盯住风沙的眼睛,缓缓地道:“今晨县衙派人向鄙庄询问,昨天有没有山庄的客人在嵩阳楼就餐,如果有,都是谁。好像陈公子也去了呢!”
暗道大小姐果然没有猜错,昨晚嵩阳楼的血案肯定跟这个陈风有关,否则为什么拒绝邀请?摆明疑神疑鬼,害怕大小姐的邀请是衙门设下的陷阱。
马珂润插话道:“昨天我也去了呢!夏小姐邀请他,为什么不邀请我?”
含琴微怔,旋即解释道:“我只是告诉三位,昨天嵩阳楼出事了而已,与大小姐邀请陈公子是两件事。”
马珂润笑道:“如果陈公子不受邀请,莫非贵庄就会告诉县衙,他昨天就在嵩阳楼?甚至嵩阳楼的血案跟他有关?”
含琴用力瞪了马珂润几眼,垂首道:“珂润小姐误会了,婢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就是这个意思,被人挑明说出来,那就很难堪了。当然不会承认。
心里好生后悔,应该把这个姓陈的小子拉到旁边单独说的,现在被人一搭腔,威胁的力道大减。
也怪她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不给主人家面子,明明白吃白住白喝,偏偏连请都请不动。
简直太不上道了吧!
马珂润长身而起,挨到主人身侧,含笑道:“陈兄去哪,我就去哪。”
含琴蹙眉道:“珂润小姐不会就是陈夫人吧?”她等陈风的时候和这珂海珂润兄妹聊了一会儿,知道不是。这是故意发问,且语带讥讽。
马珂润摇头道:“我与陈兄意气相投,更想沾沾陈兄的光,见见贵家大小姐。”
含琴暗哼一声,心道这里不方便,待会儿再收拾你,面上点头道:“好吧!”
她又转目珂海:“珂少侠想一起来吗?”
珂海要留下守护夫人,自然摇头。
含琴心道算你识相,向风沙道:“有珂润小姐相陪,陈公子总该放心,可以走了吗?”
风沙想了想,比手道:“还请引路。”
昨天马珂润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称得上聪明精干,尤其行事利落,不拖泥带水,柔得起来,狠得起来,武功也算不错。
有这丫头陪在身边保护,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这侍女的架势,夏小姐铁了心邀请他见面,硬是赖着不去的话,未免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
整座龙门山庄都是依山而建,所谓后山就是后方山顶。
山势并不算太高,庄内有数条长阶梯迤逦而上。
冬日草无木枯,伴山的一栋栋建筑看得清楚分明,端得华丽。
想来若是春夏之际,这道阶梯定是曲径通幽,华丽的建筑在郁郁葱葱或者繁花似锦之间隐隐约约,别有柳暗花明的风情。
登梯途中,风沙向含琴问道:“夏小姐到底因何邀请在下?”
含琴木无表情地道:“陈公子去了便知。”
风沙又问道:“不会就邀请我一个人吧?”
含琴嘴角溢出些许讥笑,旋即收敛,轻声道:“当然不会。”
心道你还真敢想,你算个什么东西,大小姐怎会单独约你?
眼看山顶凉亭在望,阶梯一转,一男一女两个黑衫人当前拦路。
男子立斧,女子佩剑。
含琴停步道:“大小姐就等在上面,还请珂润小姐稍后,陈公子跟婢子这边来。”
马珂润根本不理,跟在主人身后。
拦路的男女放过含琴和风沙,突然剑斧一架,拦住马珂润。
马珂润刚要动手,风沙扭头扫来一眼,她立即停步。
阶梯盘绕过一道山壁,眼前豁然开朗。崖顶矗立一座样式古朴的凉亭,凉亭中两名锦衣男女相对而坐,女子夏冬,男子黄期。
两人之间摆着茶具,显然正在品茗。
夏冬目光转来,人却没动,倒是黄期起身迎道:“陈兄是吧?咱们又见面了。”
风沙不动声色地回礼,虽然隐隐约约,他还是感到黄期对他敌意,不禁莫名其妙。如果黄期不认得他,何来敌意?如果认得他,何敢敌意?
含琴快步近身,冲夏冬耳朵一阵低语。
夏冬目露诧异之色,盯着风沙道:“你成婚了?”
黄期随之讶然,那点若有似无的敌意顿时烟消云散,拿怪异的目光罩着风沙上下扫量。
风沙心道我结婚很奇怪吗?你们有什么好惊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