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约会又见约会

时隔多日,郭青娥再度邀约。

临行前,风沙的心中相当的忐忑,实在猜不到郭青娥将会代表隐谷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隐谷是选择退让一步?还是选择跟他硬杠到底呢?

如果隐谷决定硬杠到底的话,郭青娥这次邀约恐怕不仅是摊牌,更意味着分手。

内城西北,流杯亭榭。

亭中无桌无座,仅有汉白玉石铺地。

石面上刻有一条弯曲盘旋,宛如符画的石槽。

亭外一侧有雕成兽头的水口,引泉水自此汩汩流出,注入亭内石槽,清澈的流水沿着纹路几经转旋,再流出亭外。

每到三月三,流杯亭都会有曲水流殇之宴,也就是一群文人雅士在曲折的水流之中泛杯而饮。

木竹所制的酒杯入水之后,沿着水槽漂流,酒杯在谁的面前倾倒或者停住,谁就要罚酒一杯或者赋诗一首。

流杯亭许多地方都有建造,最有名的流杯亭就是兰亭,东晋的书法大家王羲之曾与友数十人在兰亭“曲水流觞”,各作诗文,并结成集,由王羲之挥毫作序。

这正是名传千古的兰亭集序。

郭青娥居然把约会的地点选在这种地方,令风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读的书不算少,但不代表会作诗;字写的也还不错,但不代表会书法。

术业有专攻,他倾心于人心鬼蜮、权谋军略,让他去考个状元那肯定考不上,十成十名落孙山。除非科举专考墨家经典,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今已过处暑,将近中秋,夏意欲消,秋意渐浓,但是午时仍热,近泉又凉。

流杯亭榭位于内城城角,本就冷僻,如今更是相当冷清。

昨夜又雨来风骤,今晨才绽阳光,地面湿气将消微消,举目四望无人。

风沙一路踩细泥,孤身寂独行。

走了许久,总算看见流杯亭中一抹倩影俏立的侧影,长发如黑瀑,发梢似卷水,玉颊隐露,红唇半点,身段如灵秀之峰,立也如峰纹丝不动。

整个人说不出的优美,好似与流杯亭的景致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仿佛同一幅画卷中的人和景,无论如何无法分割。

风沙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快了一点,又走近了些,忽然眼神一凝,陡然缓步。

郭青娥的背后斜出一把剑柄,露于香肩之上,又被长发所覆。

在风沙的眼中,郭青娥好像一柄尚未出鞘之剑,强烈的肃杀之意隐约透出仿佛剑鞘的娇躯。

刚才离得尚远,尚未引动风沙的灵觉,如今离得稍近一些,秋日好似提前来临,秋风蓦地袭体,令人眼冷心寒。

郭青娥仍旧凝立不动,美眸眺望远方,仿佛不知道她等的人已经来了。

风沙略一迟疑,还是快步走近,与郭青娥并肩,眼神再度一凝,眉头也跟着蹙起。目光所及,正是两浙尼寺,且是深锁于林木之中的后院。

郭青娥既未转头也未转眸,轻轻地道:“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风沙笑了笑道:“我本想说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会喜欢,但是转念一想,你肯送我礼物本身,就是一件让我很喜欢的礼物了。所以,可送可不送。”

郭青娥总算转来俏脸,翻他一个迷人之极地白眼,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否还要人家求着你收下礼物?”

她在精神方面的修炼并不比风沙逊色太多,所以风沙受到的影响很大,差点被这记妩媚的白眼白得魂都飞了,勉强收摄心神,笑道:“那你求我啊!”

郭青娥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仅是昙花一现,平静地凝视道:“其实这是王尘子送给你的礼物,我仅是送礼之人。收不收,在你。”

顿了顿,又补了句:“爱收不收,不收我乐得省事。”

风沙心里轻松起来,这说明隐谷最终选择退让一步,没有选择和他硬杠,嘴角止不住的绽开笑意,微笑道:“我可以晚点再来决定收或不收吗?”

郭青娥再度扭来玉容,蛾眉微蹙道:“打草惊蛇有两种结果:一是你被蛇咬;二是蛇藏七寸,再难击中。”

风沙淡淡地道:“还有第三种结果:蛇遇天敌,僵盘埋首,当可顺手取之。”

郭青娥摇头道:“你这是一厢情愿。孤身犯险,危险太大,智者所不取也。”

风沙正色道:“所以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你尽管放心,有我保护,谁都动不了你。”

这一番话说下来,他居然没有脸红。

仿佛不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仿佛不清楚郭青娥跟宫青雅乃是同一层次的武林高手,哪怕捆上双手双脚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打趴在地。

郭青娥怔怔地打量他少许,没好气地道:“你这人呐~怎么说你好呢!说你狂妄自大,又实在不像。是否是一种伪装?说明你不是大善大勇,就是大奸大恶。”

风沙笑道:“做不到才叫狂妄自大,做到了叫成足在胸。”

郭青娥摇头道:“这份礼物你只能选择收或不收,不能决定这是什么礼物。”

风沙有些惋惜,心知郭青娥并不乐意他借隐谷之威随意拿捏明教,也不好再坚持,沉吟道:“那我还是不要了。”

摧毁两浙尼寺会使明教在汴州的实力遭到重创,易夕若身为明教的净风圣女将会受到连带的损失。

他更希望通过易夕若放出讯号,使明教乖乖地低头服软,从此讲和,并对明教保持一定的威慑力,并不乐见明教在北周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从而结下深仇。

毕竟马玉颜正在努力地经营闽地,明教则在闽地扎根颇深。

两方合作,事半功倍;两方对立,事倍功半。

另外,圣门和明教在蜀地联手组建圣明联盟,对抗正道的川盟。

辰流想往巴蜀伸手,当然希望在地的势力全部配合而非抵触,所以与明教的关系也联动到辰流的利益,辰流的利益则直接牵动他和云虚的利益。

总之,他的摊子铺得很大,不得不考虑全局的影响,不可能因为局部的冲突,做出仅图一时之快地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