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当时巡逻到女生宿舍楼下,抬头看到406宿舍有个女娃子,站在窗户边上。”
“我那同事大声呵斥,让女生赶紧去睡觉。”
“谁知那女娃子,一头栽了下来。”
“人落地的时候,哐当一声响,教学楼都听得到。”
“跳了一个人还不算玩,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另外两个女娃子也排着队跳了下来。”
“三个人都死了,现场可惨了。”
“我那同事差点被吓疯,第二天就辞职了。”
想到过去,章大爷唏嘘不已。
秦琼猜测。
“会不会是任梅梅死后化成厉鬼,把三个舍友的命都给索去了?”
我很赞同秦琼的说法。
但人死后有很深的怨气才能化成厉鬼,任梅梅的怨气从何而来。
很有可能,当初任梅梅跳楼自杀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作弊被抓,而是她的三个舍友。
只可惜,当年的真相,已经没办法继续追究下去了。
“现在看来,废弃宿舍楼里的鬼,是任梅梅。”
章大爷傻了眼。
“梅梅吗?
她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害人呢。”
任梅梅不仅害了她的三个舍友,在十五年后,还要害死去玩碟仙的四个女孩。
秦琼挠了挠头。
“兄弟,咱恐怕还得去找小黄问一问。”
“我觉得,任梅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要杀彩虹宿舍的四个女孩,她都不可能只杀三个就停手。”
秦琼说的有道理,我给吴茵老师打电话,要了小黄所在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我们到了医院,先是见到了小黄的父母。
听说我们是来问小黄在废弃宿舍楼发生的事情,小黄的父亲异常激动。
他大声喊着让我们走,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受刺激。
我跟小黄的父亲解释。
“你女儿被厉鬼缠上了,如果你不让我们帮她,她早晚会死。”
小黄父亲嘴唇抖了好一阵,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秦琼趁热打铁。
“你应该知道,你女儿和她的三个舍友,在学校里玩通灵的游戏,她三个舍友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小黄父亲终于惊醒过来。
“你……你们能救我女儿?”
我点点头。
“只要她能告诉我们实情,我们就能帮她。”
就这样,我们顺利见到了小黄。
小黄躺在病床上,她用枕头蒙住自己的头,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走过去,轻轻的碰了她一下。
“小黄……”我刚叫出她的名字,她却犹如受惊的小老鼠,从床上跳下,钻到了床下。
她仍旧抱着枕头,蒙住自己的头。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们……不是我!”
“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啊!”
正如吴茵老师说的一样,小黄惊吓过度,精神出了些问题。
小黄的母亲在一旁抹泪。
“她已经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这样,可是没法交流的。
我问秦琼。
“你会制作安魂香吗?”
“会。”
安魂香,它的功效正是它的名字,有安魂的作用。
人的精神出现问题,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生理性的,大脑出现了损伤。
另一种是魂魄受到太大的刺激。
第一种如何解决,是医生们的专业,而第二种,则是我们阴阳师的专业。
点燃安魂香就是安抚灵魂的好方法。
当然,安魂香我只听过没做过,所以才问秦琼会不会做。
“这里没原料,我出去一趟。”
秦琼去买制作安魂香的原材料了,我则是留在了医院。
为了不再惊扰到小黄,我走出了病房,和小黄的父母聊天。
小黄的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女儿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问他。
“小黄在变成这样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有!有的!”
小黄的父亲激动了起来。
“我们家离着学校挺远的,女儿她一直走在学校住,平时都是周五放学的时候,跟家里打一通电话,说一说这周学校里的事情。”
“可上一次通电话,是周三。”
“我一接起电话来,就听到女儿在哭。”
“当时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让她赶紧说。”
“女儿说,她和舍友去闹鬼的废弃宿舍楼玩碟仙,碟仙说宿舍四人只有她考不上大学。”
“我当时就劝女儿,能不能考上大学,要看自己的努力,只要她足够努力,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
“再说,她们宿舍,就我女儿成绩优秀,其他三人都能考上大学,凭什么她考不上?”
“女儿哭了一会儿,说她在请碟仙的时候放了手,会不会被碟仙责怪。”
“我让她不要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牛鬼神蛇的东西。”
小黄的父亲伸手搓了搓脸,眼睛红了起来。
“过了没几天,女儿又给我打电话,说她舍友自杀了一个,说是碟仙来找她们了。”
“当时我还是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让女儿别担心,我和她妈这就在附近租个房子,等安顿好了,就把她接出来住。”
“我和她妈妈找房子的时候,女儿另外两个舍友接连跳楼自杀了。”
“自杀的地方,都是她们去玩碟仙的废弃宿舍楼406房间。”
“我信了,女儿真的碰到灵异事件了,我赶紧和她妈一起去学校接她。”
“谁知到了学校,女儿竟然不在班里,问她同学和老师,也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当时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往那栋废弃的宿舍楼跑。”
小黄父亲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我……我远远的就看到……女儿她站在四楼的窗户前……”“宿舍楼门锁着,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上去的,我进不去宿舍楼,只能在
“女儿她……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也看不见我……”讲到这里,小黄的父亲泣不成声。
不过小黄最终是活下来了,是谁救了她?
小黄的母亲接过了话茬。
“是学校的保安听到声音跑过来,拿着钥匙开门冲上去,把我们的女儿救了下来。”
章大爷?
怪不得我们秦琼进去时,在楼梯上见到了章大爷的脚印。
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个事情。
楼梯上杂乱的脚印中,有一个高跟鞋留下的印子。
我问小黄的母亲。
“那天,你也上去了吗?”
小黄的母亲摆手。
“没有,没有,那天我和老黄都吓软腿了,都没有上去。”
没有上去?
那高跟鞋的脚印,是谁留下的?
“你们想一想,那天除了你们二位、小黄和保安章大爷,还有没有别的人?”
“有,有的,吴茵老师也在。”
吴茵老师?
“是保安和吴茵老师一起把我女儿送下楼的。”
我眉头皱了起来。
联系两人的上下言,会发现一个问题。
章大爷闻讯赶来开门冲上废弃宿舍楼去救人,小黄父母二人站在宿舍楼下。
吴茵老师却是和章大爷、小黄一起下的楼。
她什么时候上去的?
我提出了这个疑问,小黄的父亲和母亲,都答不上来。
“可能我们两个当时都抬头往上看,没注意到吴茵老师吧。”
我还想再问点事情,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传来。
我顺声看去,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视线往上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吴茵。
她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黄爸爸,江先生,你们在谈论我?”
小黄的爸爸解释道。
“这位先生,在问我们女儿的事情。”
“吴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来看小黄啊。”
吴茵老师微笑着点点头。
“这位江先生,是学校请来的高人,他问的我小黄住院的地址。”
“我这几天上课忙,也该过来看看了,毕竟小黄是我的学生。”
吴茵老师指了指小黄的病房。
“她……还是那个样子吗?”
小黄的妈妈叹了口气。
“还是怕人,不过医生建议我们让她多与熟悉的人见见面,对恢复理智有些好处。”
“吴老师,您进去跟她说说话吧。”
吴茵老师嗯了一声,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我望着吴茵老师的背影,白天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的异样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我很想问问她,小黄意图自杀那天,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废弃的宿舍楼中。
但不知为何,我的理智阻止了我开口。
我犹豫的时候,吴茵老师走进了病房。
我站在病房外,看向屋内。
小黄看到了吴茵老师,她立即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甚至比见到我时,更加害怕。
她大喊大叫。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喊着喊着,她把枕头扔向吴茵老师。
不仅如此,她还抓起床柜上摆放的花瓶,砸了过来。
吴茵老师没躲过去,花瓶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急忙退了出来。
小黄的父亲急忙道歉。
“吴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吴茵老师摆摆手。
“没关系。”
我看到了她额头上的伤,没有破皮,但有了淤血。
吴茵老师似乎很在意我的眼光,伸手挡住了伤口。
“你们聊,我先走了。”
吴茵老师走了还没半分钟,秦琼就赶回来了。
“刚刚吴茵老师过来了吗?”
我说是。
秦琼把我悄悄拉到一边。
“兄弟,刚刚我进医院门的时候,看到了吴茵,她没注意到我。”
秦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她头上有伤,怎么回事?”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给秦琼听。
“被小黄用花瓶砸的。”
我见秦琼表情不对劲。
“你怎么了?”
秦琼沉声道。
“吴茵额头上的伤口,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我去看吴茵额头伤口时,她伸手挡住了自己的额头。
莫非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急忙问秦琼。
“怎么个不对劲法?”
秦琼问我。
“兄弟,你以前磕着过吗?”
当然……小时候我可皮了,爬树上房的事情没少做,磕着碰着很正常。
“你想想,你磕着碰着之后,伤口是什么颜色的?”
我几乎没加思考。
“红的啊。”
任谁磕碰一下,皮肤都会变红。
如果磕碰的厉害了,过两天皮肤会变成紫色,那是因为皮肤下有淤血。
我明白秦琼的意思了,我去看吴茵老师额头上的伤口时,她被砸到的地方,皮肤并不是红紫色的。
这也是为何当时我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额头上,只是我当时自己没反应过来。
我和秦琼异口同声。
“她受伤地方的皮肤,是黑色的!”
“她受伤地方的皮肤,是黑色的!”
什么样的人,伤痕会是黑色的?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死人!死人不需呼吸,心脏不跳动,血液中没了氧气,会变色,尸斑就是暗沉沉的颜色。
一个有意识,能说话,还会行走的尸体?
那不是铁锤嘛……吴茵老师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只鬼煞啊。
我和秦琼都暂时猜不到谜底,只能先放在心里。
我问秦琼。
“安魂香的材料都买到了?”
秦琼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
“别提了,我跑了好几家才买全。”
秦琼让我找个小茶杯当香盏用。
他将买来的原材料混合在一起,其中有正常的制香原料,如檀木粉、丁香、苏合油,也有我们阴行驱邪常用的东西,如艾草、雄黄、龙涎。
制香的过程很麻烦,要经历修制、蒸、煮、炮、炒、炙、烘焙、研磨、成型九个步骤。
秦琼能简则简,还用了一个小时,才将安魂香做了出来。
他将安魂香塞满小茶杯,用打火机点燃。
青烟渺渺,一股奇香钻入我的鼻孔。
我感觉自己一下清醒了许多,异常的安定。
这安魂香,的确有让魂魄安定的作用。
我和秦琼喊上小黄的父母,一起走进了病房。
小黄看到我们,立即紧张起来,然而当她闻到安魂香散发出的异香时,表情逐渐平缓。
起作用了!
我们蹑手蹑脚的靠近小黄,生怕动静太大,再一次惊到她。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小黄始终没有再暴躁的大喊大叫。
当我们走到床前时,她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的父母。
“爸爸……”“妈妈。”
这两声,小黄的父亲和母亲,泣不成声。
小黄的父亲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嗷啕大哭,看得出,这些日子,他内心受到了多大的煎熬。
等到一家三口情绪平稳下来,我来到小黄身边。
小黄的父亲急忙道。
“这位是江先生,他是来帮你的。”
我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问小黄。
“你能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吗?”
小黄有些害怕,我也不催促她,以免安魂香好不容易起的效果,又消失了。
她沉默了好一阵,至少有十五分钟,才终于开了口。
“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们宿舍的其他三个人,都很焦虑,怕自己考不上大学。”
我注意到,小黄说的是“其他三个人”。
很显然,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我告诉我她们,只要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她们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我学习好当然有自信。”
“还说我虚伪,假惺惺。”
“我气不过,和她们三人大吵了一架。”
小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