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残忍

时隔二十年的呼喊,让一家三口皆是痛哭流涕。

秦明对我说。

“闫哲怨念已消,不久后就会去阴间报到了,我们让他们独处一会儿吧。”

我和秦明走出了卧室,为了以防再发生意外,我们就待在客厅里。

等待的时间里,我问秦明。

“你刚刚那是什么手段?”

打听人家的本领,十分不礼貌,只是我实在是没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秦明倒是没有怪我。

“我是一名鬼医。”

鬼医?

我怔了一下,有点没搞明白。

鬼和人不一样,鬼是不会生病的。

在玄学界中,的确有不少流派,可秦明口中的“鬼医”,显然不在这个行列。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他刚刚用柳叶刀切除闫哲身上的黑气和怨念,不就是在给鬼“看病”吗?

秦明解释道。

“我们鬼医名气在行内名气不大,你没听过也很正常。”

鬼医名声不显,但本事绝对不会小。

就秦明刚刚展现出的那一手,我不知道阴行中还有谁能做得到。

我问秦明。

“你是怎么把闫哲的怨念消除的?”

“是我手中的刀。”

秦明把两把柳叶刀重新取出。

“我们鬼医的手术刀,叫做‘心刀’,但凡是因为心中欲念不散变成的鬼,都能治。”

我忍不住心惊,阳间流荡的恶鬼,八成都是因为心有怨念而变成的鬼。

按照秦明的说辞,他两把柳叶刀,岂不是都能把这些恶鬼给超生了?

简直比专门降妖除鬼的茅山道士还厉害!秦明大概是猜出了我的想法。

“我们鬼医没有那么厉害,刚刚要不是你用法器镇住闫哲,我也没办法下刀。”

又聊了一会儿,我感叹道。

“闫哲的父母,若是早一些下定决心打开卧室的门,恐怕也不会有此悲剧了吧?”

秦明的看法和我不同。

“闫哲这是心病,他自己参不透看不开,别人是帮不了他的。”

“其实我从事心理研究这么久,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人。”

“现在许许多多的人,遇到挫折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

“逃避工作、逃避困难,甚至逃避交流、逃避这个社会。”

“只是他们没有闫哲这么极端罢了。”

我笑着说。

“社会越发达,这样的人也就会越多。”

秦明奇怪的问我。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一想我们上两辈的人,一天不工作就要饿肚子,再想逃避的人也要先把饭钱赚到。”

圣人说暖饱思淫,欲,这个‘淫,欲’指的可不单单指的色情欲望,任何能使人沉迷放纵不能自拔之事,都在这个行列。

秦明也笑了。

“你说的还挺在理。”

楼上的哭泣声还在,我对秦明说。

“闲着也是闲着,讲讲你碰到过的奇事诡闻,就当是同行交流了。”

秦明没有拒绝,还真讲起了故事。

鬼故事。

另外一个执念鬼的故事。

“这个执念鬼死之前,也是我的病人,他第一次找到我时,患了一种全世界九成人都会得的心理疾病。”

九成人都会得的心理疾病?

秦明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一句话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什么病?”

“拖延症。”

我无语,却是无法反驳。

拖延症,又俗称“懒癌”,还真是很多人都会得的病。

这个疾病最大的表现,就是让人做事拖拖沓沓。

比如我九点去上班,清晨七点半就应该起床,洗漱用十五分钟,然后运动半小时,美美的吃个早饭二十分钟,剩二十五分钟用在赶地铁上。

然而当清晨七点半的闹钟响起时,我醒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洗漱快一点五分钟也能搞定,再睡十分钟。

可十分钟后,我又想昨天健身过了,今天不运动也没关系的,就这样,又是睡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闹钟第三次响起,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在家里吃饭,在路边摊上随便买个手抓饼也能凑合着吃。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最终当我爬起床时,距离公司打卡结束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

我慌忙的起床,来不及洗漱,顶着油腻腻的脸和头发冲到地铁站,赶在最后一分钟进了公司。

我饥肠辘辘,邋遢的模样被女同事鄙视,却暗自庆幸今天没有迟到。

我全然忘记,自己本可以早早起床,锻炼好身体,打扮的帅帅气气,美美的吃个早餐,然后悠闲的赶到公司。

再比如有许许多多的人,每天睡觉都很晚很晚,他们也知道晚睡都身体不好,不知多少次下定决心,今晚要早睡。

然而下定决心的大部分人,坚持不了三天。

他们大多数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偷偷的打开了手机,一直玩到比平时睡觉更晚的时间,然后才心怀罪恶的去睡觉。

除此之外,拖延症在大众里的表现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拖到最后再去完成作业、工作,比如办了健身卡去不了三五次,比如……关于拖延症,国内外有很多研究,也有许多专家针对如何治疗拖延症除数立著。

然而,真正能够克服拖延症,做到能够自律的人,寥寥无几。

不知有多少人,距离成功,只差克服拖延症一步,却是耗尽一生都没能迈过去。

我好奇的问秦明。

“你那个有拖延症的病人,很严重?”

秦明嗯了一声。

“那个病人,是个写的。”

写的?

“网络,了解吗?”

这我还挺了解的,每天睡前都会看几章更新。

“这个作者,拖延症很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他每天睡前,都会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早早的起床,然后码字。”

“当然,他要是做到了,也就没有拖延症了。”

“他每天睁眼时,就已经是九点了,洗漱吃早饭结束,最少也就九点半了。”

“以他的码字速度,午饭前应该能写完一章,可一开电脑,他就忍不住的打开网页,刷会儿微薄,再刷会儿知乎,刷完知乎不过瘾,再打开B站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小姐姐更新了跳舞视频。”

“下午就更不用说了,吃完午饭犯困,午睡后要被媳妇强迫着去健身,等回到家,浑身肌肉酸痛,仍旧不想码字。”

“原本白天就应该完成的工作,最后熬到了晚上,经常凌晨十二点的才跟新,不知道惹怒了多少读者。”

“他也想改,但拖延症那么好改,也就不会被称为‘懒癌’了。”

我问秦明。

“所以他找到了你?”

秦明叹了口气。

“虽然拖延症在心理学界已经被研究的很透彻了,我也给他出过很多办法。”

“比如找个软件强制锁屏,每天码不到要更新的字数就不能玩别的。”

“比如制定详细的计划,每天必须完成计划,写总结。”

“再比如每日完成任务,就奖励自己,等等等等。”

我再问。

“结果呢?”

秦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和闫哲一样,这是心病,自己参悟不了,治不好的。”

“或许和你说的一样,暖饱思淫,欲,要是一天完不成任务就要挨饿,说不定这病早就治好了。”

我觉得有道理,心病,只有自己才治得好。

“那个作者,最后治好拖延症了吗?”

秦明摇了摇头。

“他死了。”

“怎么死的?”

“他有事忙了两天,只写了一章,读者很愤怒,他觉得心中有愧,告诉读者自己明天多更些补偿大家。”

“然后第二天睡醒,刚准备码字,拖延症又犯了。”

“一直到了傍晚,才写完一章。”

“他十分懊恼,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连自控都做不到。”

“他本准备晚上断网好好码字,谁知好久没见的朋友约他吃饭,不好推辞。”

“回来时,醉醺醺的,已经是十点多了。”

“虽然李白醉酒诗百篇,但大部分的作者,喝多了写的东西压根就没法看。”

“他醉着酒,把自己想好的情节都给忘了,胡乱的写了一些东西,听说是自我批判了一番。”

我追问:“然后呢?”

“说好的补偿读者,他最后勉勉强强写了两章。”

“说到做不到的人,最可恨了!”

“该死!”

“当然,我也只是骂骂,可有个暴躁老哥,社会人,脾气爆,非常生气的找到他,把作者往死里打了一顿。”

“下手狠啊,据说两三个街外,都能听到他的惨叫声。”

“死了。”

听秦明讲这个故事,我忍不住使劲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