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每个人都睡得十分深沉,燕语默却辗转反侧,这几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林相之死导致原先的计划作废,目前这样的僵局,她着实也没了对策,只盼望明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村子已经被伪装成杀手的禁军团团围住,而另一批潜伏已久的刺客,正在暗中待命。
若她仍旧保留着从前的武功,或许已然能够知晓这层层逼近的危险,可此时的燕语默仍旧在床上反复琢磨着林相的死因,以及连夫人失踪的事情。
领兵的官员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即冲进了村子,直入每一户人家。
清晨的光亮照射到燕语默的脸上,她急忙起身,将行囊拿上,此时村长他们应是还舒睡着。
她站在门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村中好似异常的安静,也未曾听见几声鸡鸣。
这是一小团东西,翻入她的窗户,“咚”地一声,她立马将袖中的针对准身后。
“小石头,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昨日的孩童,满脸的鲜血与泪痕,急忙跑到她的身边,哭着说道:“阿爹让我带你从另外一条路离开,大姐姐······快走,有一群奇怪的人闯进了村子,见人便杀,阿爹和阿娘已经······”
“别怕,姐姐与你一起。”燕语默背上那孩童,便从窗子跳了出去。
仍旧还是晚了一步,想必朝廷已经知晓了连陌及连夫人的身份,这些杀手必是朝廷派来的。
“可有见到那个女子?”暗处一个黑衣人低声问着身后。
“回大人,不曾!属下愚笨,朝廷的人既然已经来了,他们定不会放过一个活口。”
“蠢材!村子里的人,定是必死无疑,主上的吩咐是,见到那女子的尸体,方可回去复命!你们分头去找,找到那女子,格杀勿论!”
“是!”
燕语默背着小石头,径直走向连夫人的屋中,她听到身后的厮杀声,一些仍有些武力的村民,正在拼死抵抗着,妇女的尖叫、孩童的啼哭、临终的咒骂······
她不敢回头,只是拼了命的向前冲去,那样的场景她不愿再看,只苍山上的一次,她便已然铭记骨髓,那样刺目的痛,她再也承受不起。
若她不能够救下所有的人,至少她可以将小石头救下,至少······还可以救下一个孩子。
“大姐姐,就在前边了,过了连奶奶家的那个木屋,便是出村的那条小路了。”
“好!你抓紧我,姐姐一定能带你出去的!别怕!”
燕语默加快奔跑的速度,却在木屋前被几个黑衣人围住,他们的方向是从另一边杀来的。
“大哥,好像就是这个女子!”
几个黑衣人提刀砍来,燕语默连忙将小石头放下,示意他跑到一边,随后提起袖中的暗器,射向眼前的杀手。
面前扑来的杀手被银针射中了膝盖,吃痛地大叫一声,倒在一边,剩余的二人放缓了脚步,将燕语默围住,伺机而动。
“不是说不会武?”
“不管那么多,此行必要取她性命,一个医者而已,能有多少暗器!”
这群人这废话甚多的样子,并不像是朝廷的人,倒像是雇来的刺客,既然他们只要自己的性命,小石头大致是无碍的。
“医者如何?怎么给你们钱的人没有告诉你们,我最精通的是用毒,我的暗器上可都是致命的毒药!”
二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燕语默举起袖中的暗器:“不信,便可试试!”
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并没有立马举刀砍来。
一支冷箭“嗖”地一声,正射向燕语默的胸口,一阵紫光而至,那箭落在了地上,女子却消失在黑衣人的面前。
射箭之人从林中怒气冲冲地走来:“尸体呢?”
“回······回大人,那女子竟凭空消失了!”
那人望着刚刚女子所在的位置,只剩下自己刚刚射出的那支竹箭,他将地上的箭拾起,剑梢好似沾染着几滴血迹。
“等朝廷的人走了之后,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就说那女子已经葬身火海!”
“是!”
躲在屋角的小石头,瞪大了双眼,难道刚刚的那个大姐姐是神仙,竟瞬间消失了!
他向身后躲了躲,却不想踩到了树枝,那领头的黑衣人,立马将箭掷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插在小石头的腿上。
“啊!”小石头从屋角倒了出来,按住自己的右腿。
那人径直走过去,一剑划过孩童的颈间:“下去了,你自会感谢我送你与家人团聚,这样死便无甚痛楚。”
燕语默只眨眼的瞬间,再回过神来,已然不是什么木屋与刺客,而是那熟悉的轮转塔,就这样结束了?
可她还什么都不曾知晓。
她站在一个人的手心之上,她默默地蹲下身躯,小声地问道:“小石头,可躲过了?”
那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不曾。”
“我走之后,小陌可去了村子?”
“去了,火势烧的正旺,连夫人的尸体被挂在了村门口。”
“相比这场赌局,你还是输了,既然过去无法改变,为何还要送我回去?”女子有些哽咽,“我知晓我如今不过是一缕孤魂,已然没有任何的价值,接下来我该如何,去忘川还是去游荡?”
“你自有自己的去处,去吧。”
“什么?”
女子还不曾反应过来,便已然随着一股风,入了镜中。
男子一袭紫衣,手指轻轻抚上镜面,这样便已经很好了,这一世,她定然会很幸福。
“轮转王君,这就放了这赌约的孤魂,是不是有些不大地道,老朽这场赌局的结果还不曾看过呢!”
“大约是结局变了,又也没变。”男子望着身后的仙者,幻化出石桌、石椅,桌面上的棋局,刚刚好走完最后一步。
“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仙者摸着自己的胡须,眯着眼问道,“可你还是闯入了局中,这当如何?”
“自是该将做赌的丹药敬上。”
老者看着桌上的瓷瓶,点头示意,却又轻叹道:“只是为她,损了这千年的修为,岂不可惜?”
“无妨。”
“哈哈哈哈哈,好啊,这场赌局甚是精彩,老朽也该回去了,望君珍重,切勿在干预他人的命运才是!一切自有定数,需知强求不来!”
男子作揖望着仙者远去,回眸便是一望无际的忘川,岸边的彼岸花开得正是鲜红。
从此,这无边的孤寂,便真的只有自己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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