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杨云中的尸体

“但是,在道观里他的确是没有呼吸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死了的”燕语默对张舒说着。

张舒盯着地上的水盆,热水将布上的血渍慢慢晕开,水中的血从浅色慢慢变成了深色。

“小一,你看那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燕语默向身旁的沈凌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看好燕姐,便端着水盆走出了房间。

“小一,去隔壁。”

燕语默点了点头,将水盆放在靠窗户的独座上,接着窗外下午的阳光,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水面上有些波动但是不大。

张舒随手拿起蜡烛点燃,将火光逼近水面,有些白白的虫子翻了出来,虫子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火苗所到之处,都可以看到这种虫子。

燕语默捂住了嘴,恶心的感觉从胃部涌到喉咙,很快平复了这种感觉。

“这东西像血吸虫一样,太恶心了。”燕语默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

张舒将水倒在屋内的花盆里,白色的虫子慢慢裸露在土壤的表层,在一起钻来钻去,好像在获取彼此的温度,不大一会儿停止了蠕动。

“小一,我猜你说的血吸虫应该和书上的食血虫差不多,但这种虫子好像并不喜热,它们好像一遇到温热的环境就会动的很厉害。”张舒用树枝拨了拨这些虫子,并没有任何反应。

燕语默感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将视线从这些虫子移到张舒身上:“莫非”

张舒接着说道:“这些虫子是从杨云中的身体里钻出来的,所以没有外伤,没有施用内力的痕迹。”

“这大概就是他的死因了,在这个世界上想让一个人死,或许真的会有上百种方法。”燕语默叹了一口气,在这里生命如一只蝼蚁般,不会有什么女主光环降落在自己的身上,这弱肉强食的道理对谁都不例外。

一股力量将燕语默拉离床边,她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张舒伸手摸着她的头:“小一,我不喜欢你那种无比失望的眼神,这里还有我,我会护你周全,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食言。”

燕语默双手环着他的腰,紧紧地抱着他,没有说话。

“小一,这种死状可能是血丹造成的,也可能是有人为了灭口给他服了毒。”

燕语默松开了双手,揪着他腰间的衣服:“我更倾向于后者,这样沈凌就有时间可以等你制出解药。”

张舒拍了拍她的头:“你照看好燕姐就行,剩下的交给我,这个盆栽我带回房间,我要研究下这些虫子的种类,说不定会有些用处。”

燕语默点了点头,张舒离开后,她便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宝儿,娃娃在睡梦中不时地露出好看的笑容,不知道等他长大了之后,他又会如何看待自己的父亲。

“吱”燕姐虚弱的将门推开,她勉强走到床边,燕语默急忙扶她躺下,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呢喃道:“你太傻了,一个人瞒着所有,将我们赶走却将所有都留给了我们你都不在了,我要那些钱财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燕语默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快睡吧,你已经好久没合过眼了”拍着拍着,燕语默不知不觉也趴在床头睡着了。

沈凌在房内有些烦躁,自上战场以来大战小战什么场面他没有见过,即使是那些四分五裂、开膛破肚的尸体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可如今他却有些生畏,躺在地上的杨云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的结局,结局会如同这般冰冷。

人大抵能够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时候,都是心中了无牵挂,可心里头有了舍不得的东西之后,便开始有了畏惧。而沈凌很清楚他的不舍,还剩多少时间都无所谓了,看着她、陪着她便好。

沈凌烦躁之中拿出了随身的水囊,饮了几大口这水酸酸涩涩的有些奇怪,便又喝了几口,明明喝水却喝出了酒的味道莫非自己魔怔了?

沈凌晃了晃头,感觉有些晕晕的:“谁给老子下了药”,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傍晚的红霞渐渐晕染开来,火红的颜色布满了整个天空,夕阳留恋的待在地平线上。一阵清雅的琴声从远处传来,音色浑然一体,穿透层层的阻挡在寻找着什么。

“不好。”张舒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曲调与昨夜的十分相似,但是那个宫主绝不可能还活着,此时只有沈凌一人与杨云中的尸体一起。想到这儿,张舒急忙赶到沈凌房间。

沈凌房间的门大开着,杨云中的尸体此时已经站立起来,他的脚边被幡布缠住了,幡布的另一边被桌角压住了,正因为这样才能支撑一段时间,不然他的尸体估计早就走出了客栈了。

张舒一把抓住了被尸体拖拉出的幡布角,但也只是能维持在房中不动,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气力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拖不住这具尸体了。而此时趴在桌子上睡得像猪一样的沈凌,等他醒来恐怕自己和尸体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看样子,你好像需要帮忙。”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在门口响起。

张舒瞥了一眼:“小北兄也看了好一会了吧。”说着,轻轻松开了手中的幡布。

尸体径直向前走着,与小北打了一个照面,小北收起手中的纸扇,用手中寸劲将扇端打在尸体胸口,尸体向后退了两步。

张舒一掌将房门关上:“你的五成功力也不过如此。”

小北面上一冷,一招连环腿,尸体被硬生生被逼到了床边。他回着头带着些许得意,却发现刚刚那人早已坐在桌边喝着热茶。

小北将幡布缠在窗框上,扬起一掌,桌子应声而碎。

张舒优雅的接过茶杯,小抿了一口,另一个人直接迎头栽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谁暗算老子?”沈凌捂着额头一个惊跳立在房中。

房中此时十分混乱,一地的零碎,窗边的诈尸,诈尸旁边的冷面殿下,还有身旁置身事外的张舒。沈凌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希望他们还有些人性,还能想起自己身中剧毒是个病人。

“刚刚一时不查,中了暗算,没想到杨云中已经死了,也逃脱不了。”沈凌眸中一沉,即使死了也无法摆脱么。

小北在床边用扇子抵在尸体胸口,缓解窗框的压力,窗外的琴声明显弱了一些。

张舒将茶杯放在地上,翘起一只腿问着沈凌:“不知是什么暗算?”

沈凌将水囊拿到张舒面前:“你医术高超,不如看看这是何毒,可能看出是哪个门派的?”

张舒将盖子打开,嗅了嗅,眉目纠结在了一块。

沈凌在一旁有些担心,自己怎会如此倒霉接二连三的中毒,这毒上加毒,不知自己还剩几日的命了

“看你神情如此严肃,这毒难道很厉害?”

张舒看了一眼沈凌,不悦地说着:“嗯,挺厉害的,有些年份了,至少三口就醉了。”

“什么?很厉害,那我还能活了么?”沈凌惊讶的说道,说完才回过神来,“你说这是酒?哪个缺心眼的把酒放在老子水囊里!”

“依我看,这送酒的人或许有些缺心眼。”张舒将水囊里的酒尽速倒出,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沈凌感觉到一个凌厉的目光从窗边投射过来,这种棋逢对手的场面,自己明显被弱化了,不仅弱化还可能遭殃。

窗外的琴声戛然而止,杨云中的尸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在窗边,恢复了之前的死态。

小北凝视着窗外,将纸扇放在盆景旁边:“沈公子,不如你去将小燕姑娘叫过来,我们一同商量下这尸体如何处理,可好?”

沈凌打了一个哆嗦,听他叫自己一声公子,感觉寿命都少好几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在下自认阅人无数,不过才见公子几面,却也已经深感无耻二字何解。”小北转过身轻蔑地说着。

张舒放下翘着的腿,伸了伸:“哦是么看来你见的人还是不多啊。”

随即定了定,看着窗边的人冷声道:“我希望你留下的原因不会是她。”

一声冷笑传来:“如果是呢!你又能如何?”

“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况且你,已经晚了。”

小北看向门口的方向,悠悠地回道:“安知后来者不能居上?”

燕语默被沈凌的敲门声惊醒,可能最近太累了,竟睡了许久。

打开门后,沈凌坐下来一连吞了好几口茶。

“发生什么事了?”燕语默帮他倒着水。

“你不知道不知谁在老子水囊里装了酒,结果老子就中招了。”沈凌压低了声音,“醒来的时候杨云中就诈尸了,张舒和小北公子都在我房里,等着你过去商量。”

燕语默还有些迷糊,听到酒一下子就精神了:“原来我的酒在你那里?你都喝了!”

沈凌兑了一下她的肩膀:“敢情是你捉弄我!”

燕语默揉了揉肩膀:“什么捉弄?是你拿错了水囊,好不好!所以你就一口气都喝了?”

沈凌摇了摇头:“没有,张舒给倒了,还说什么”

“说什么?”

“哦,说送酒的人有些缺心眼!”

燕语默顿了顿,这个醋吃了这么久么:“你刚说他们二人还在房内?”

沈凌点了点头。

“我觉着不如过一会儿再去吧!”“我觉着不如过一会儿再去吧!”

二人不约而同地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等火药味散了再去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