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突然找了过来。曾卫国以为是办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别想了。”村长忧心忡忡地说道,“昨天镇上开了动员会。兔子不能养了。”
“为什么?”曾卫国有点惊讶。
“咱们这里是山区,源,几年前就不让养猪鸡鸭了,靠近水源的地方都不让种水稻了。说是污染水环境。”
“水稻能有什么污染?”
“水稻要用化肥农药啊!流到水库里同样污染水源啊!”
“那老百姓吃什么?”
“建议种树,按粮食折算有补贴的。”
“兔子哪有污染?没道理啊!”
“兔子破坏植被,毁坏庄稼。到处打洞造成水土流失,山体滑坡。想想说的也有道理。”
“还不至于,如果保持动态平衡,也是一举两得。”
“总而言之,今天和你打个招呼了。三个月内你要处理干净。村两委都签了责任状了。你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到时候别叫我们为难啊!”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希望乡里乡亲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不过,你是村长,也应该站在老百姓这边,帮咱老百姓说话啊!就这样说处理就处理啦?总得给点赔偿吧?”
“都提过啦。不是给三个月的期限吗。该卖的卖,改杀的杀。我们做村干部的,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多理解!”
村长拍拍曾卫国的肩膀,“走了。”
曾卫国有点想不明白:就是再破的房子,你叫别人坼了也要给补偿的。别人不愿意坼,你不是也没有办法。要不哪来的那么多钉子户。
镇上卖兔子的一下子多了起来。价格一天比一天低,从五十一只降到了二十一只,有的十块钱也卖。
小梅的父亲找过来,“我那有五百多只,可怎么办呢?”
“您送过来,三十块一只都给你包了。”曾卫国说。
没想到小梅的父亲理解错了,回去宣传说:这边三十块一只,有多少收多少。第二天好多人把兔子送过来。
“小梅爸听错了,我们卤好了卖三十。给小梅爸三十也是因为是小梅的爸。”曾卫国和大家解释。
“拉来了就收了吧。”
“价格低一点也可以。”
“我二十五都给你吧,也不让你亏本。”
“我们一下子也处理不了这么多!”柱子说,“大家回吧。”
“愿意卖二十五的就留下吧。”曾卫国说。“大家都不容易。”
于是,按每只二十五敞开收购。
短视频平台直播间打出:送福利!卤兔:买二送一发三只(99元)。麻辣兔头买五送一发六只(299元)
快递五元一单砍到三元一单。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发货排到三个月后。
“忙的要死,又不赚钱。”柱子嘟囔道,“何苦呢!二十块一只还差不多。”
“咱们辛苦点,让乡亲们多赚点。做做善事!”曾卫国安慰道。
柱子变成了杀兔子机器。他抓起兔子,对着兔子的脖子左手拉右手推,兔子颈椎脱臼昏迷。然后倒挂起来,用刀子在脖子上一抹,血就哗哗流到桶里。
小军负责剥皮。就像给兔子脱衣服一样,从后脚开始,从头上脱下来。然后开膛,剥下内脏。秋菊把心、肝、肾分离出来,把头清理干净。连同整个兔子放到清水里漂洗一个小时。
柱子回过头来把漂洗干净的兔子过水。再冲洗一下,放到有高汤和香料包的不锈钢大桶里,大火烧开,小火烧五十分,泡一个小时。然后刷上高汤表面的浮油放凉。小琴负责包装。
快递员五点钟准时来取。当天晚上出发,第二天就到省城了。
一次能杀一百只,一天能处理五批次。
曾卫国想起来以前自己杀兔子的情景:用擀面杖敲兔子的后脑,连着敲了几下,兔子叫着挣扎着。用刀割脖子的时候,兔子像婴儿一样长叫了一声,后腿使劲地一下一下向后蹬着,血一下一下地向外喷,喷的到处都是。血喷光了,接着是呼哧呼哧的是肺里的空气。
曾卫国感觉像是杀了人一样,心里内疚了好久。脑子里经常会想起来兔子在手里挣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