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7)

温尔雅把曾卫国欠银行的二十五万还了,“除了理想的三十万,再没了吧?”

“嗯,没了。”

“你要说老实话,真的没了?”

“没了。”

“真搞不懂!你是猪脑吗?怎么想起来贷款炒股?输那么多钱,不心疼吗?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我的钱可是一分一厘赚的,想想都要疯了。”

曾卫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由着温尔雅的训斥。

事实上是有机会翻身的,只是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以温尔雅性格,她会时不时地,在心情不爽的时候数落他。

“你把你的工资卡给我,我一个月给你一千零花钱,一千够了吧?余下的还债。”

曾卫国在书架上找到(静静的顿河),把夹在里面的银行卡给了她。

“以后是我养你了,你要记住了。你就是我花钱请的保姆,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都是你的事。在家里你没有话语权,一切我说了算。”

曾卫国耐着性子听着她的唠叨,忍着气不让自己发作。

忍!忍!忍!

但有时候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有一次,那时还住在妈家。

温尔雅在拖地,曾卫国坐在床上看电视。

温尔雅拖到电视机前,伸手把电视关了。曾卫国起身又打开,温尔雅随手又关了。一关一开几个来回,温尔雅拿起剪刀,咔嚓一下把电源线剪断了。

曾卫国上去推搡了她一下,差点摔倒。

“你打我?你打我?”

曾卫国平时闷声不响,有时候发起飙来也是挺吓人的,“你滚!滚你妈家去!”

“你叫我滚就滚啊?叫你爸来说说看?”

那时候老爸还在,“别吵别吵,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有一次,是温尔雅患病以后,在儿子家。

曾卫国在炒菜的时候放了一点鸡精,被她看到了。她患病以后是不吃鸡精味精的。

“你想让我死啊?你不知道别人生病有多痛苦,生不如死?”她气鼓鼓地说着,“和你说过多少回了,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她把满满一袋鸡精倒到垃圾桶里了。

曾卫国忍耐着没有说什么。心里面想暴粗口,看着她吧嗒吧嗒说不停的嘴,真想给她一巴掌。

然而打不得骂不得,气都闷在肚子里。

第二天曾卫国把面粉倒到盆里想做面包。温尔雅看到了,随手把面粉倒了。曾卫国肚子里一直憋着气,想也没想转身踢了她一脚。这是结婚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动脚踢了她。

她又哭又闹。

“你不该把面粉倒了。”理想也批评道,“有话可以好说。”

房子在装潢的时候,左边的卧室和客厅的整面墙上各装了一面大镜子。镜子可以扩展房子的空间。

温尔雅认为镜子影响运气,影响风水,想把镜子砸了。

曾卫国不同意,发狠说,“你要敢砸了,我把这个房子拆了。”

现在钱亏了那么多,她又生病,运气实在不好。

“把镜子拆了吧?”她重新提议道。

“由你。”

费了好大的劲抬上来装上,现在又费了好大的劲砸了,抬到楼下倒到垃圾桶里。

人生就是这样毫无意义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