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贝佐斯不免怪罪船员带了香蕉上船。
在2013年3月初,杰夫就从他自己那逐渐壮大的亚马逊集团暂时离开,去海上进行为期三周的探险,还组建了一支世界顶级的深海探险家小队。不过,虽然队员们经历都很丰富,他们却似乎违反了海员最古老的一条规定:不能带香蕉上船。
“海床工作者”是一艘挪威救助船,配有最先进、昂贵的水下机器人。船员们带了约一蒲式耳(约36升)的香蕉。现在,船只遭受着他们称之为“土星”的冬末风暴的袭击,香蕉带来的诅咒开始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们。
“土星”风暴从落基山脉向东横扫至美国中西部地区,未到海面就使这个国家大部分地区白雪皑皑。而在海上,海风搅得大西洋波涛汹涌、险象环生。马里兰州阿萨提格岛约15英里开外,风暴摧毁了一艘67英尺的渔船,船体裂开,三名船员中两名不幸遇难。
很快,风暴摇晃着“海床工作者”号和60名船员。船员不仅包括贝佐斯探险者团队中的优秀队员,还有贝佐斯的家人,包括他的父母、哥哥和小叔。
本该是一次家庭探险之旅和远洋度假。风暴却突然降临了。长风怒号,波涛涌向船只,散成厚厚的大片,覆在船身上,整个船像个节拍器般来回晃动起来。
他们想着朝南行驶躲避风暴,但风暴太大。没办法,他们只能等船平安渡过风暴。
那是2010年7月漫长的一天,大卫·肯嘉尼在位于费城大道的律师事务所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女士只肯透露其名,说自己代表一位客户来询问,但也没明说客户究竟是谁。肯嘉尼最近接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在不久前的一天,有人着急地催促他帮忙搜寻一座位于机场地下的神秘的堡垒。这座堡垒是圣殿骑士团 根据12世纪一个基督军令建造的。
电话里这个女人似乎又是另一个异类。“不过那天我恰好觉得无聊,就和那个打电话来的人聊天。”他回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最后,她透露自己在一个“高净资产人士”手下工作,提出了她想问的问题:是否有可能复原遗落在大西洋底部的F-1引擎?
肯嘉尼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他用谷歌进行了搜索,F-1引擎或是哪个赛车的部件,或是“阿波罗”时代的“土星5号”火箭。如果是赛车部件,他就没什么办法,但要复原载着宇航员上月球的火箭引擎,那可是个不错的计划,特别是对他这样的探险者来说。
肯嘉尼不仅是一名律师,还经营着一家为探险者服务的公司。数年来,他帮助过攀登珠穆朗玛峰或到海底探险的人。他的团队帮助复原过好些沉船(包括“泰坦尼克号”在内)的工件。
“嗯,这事还是可行的。”他答道,“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事情做起来会相当困难。他发现研究这件事所需耗费的精力比寻找“泰坦尼克号”的残骸还困难。“泰坦尼克号”长883英尺,重量超过52000吨。在海底,这艘船有六层楼高。探险者于1985年发现了它,并有详尽资料表明它沉没的确切位置。也许更重要的是,在他们之前的探险搜寻范围已经覆盖了数百平方英里,所以他们知道不用再到哪些地方搜寻了。
肯嘉尼之后回想,相比之下,F-1引擎则小得多。“就像在‘泰坦尼克号’上找一个躺椅或是锅炉一样。”
没人知道引擎在哪儿,至少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土星5号”火箭从肯尼迪航天中心的39A发射台发射之后,其第一级火箭与机身分离,落回地球,最后沉入海洋中。但没人追踪过火箭引擎的下落。基于飞行轨迹,NASA对碰撞点也只有相对模糊的概念。但航天局没有用雷达来追踪,也没发出“航海通告”警告船只避开某个可能会有火箭助推器从空中落下的海域。
即便可以找到引擎,也不知道引擎所在的区域是个什么环境。也许炽热的引擎在落入冰冷的大西洋海水时会完全碎裂。也许,在海底遗留40年后,它们已经腐化变质了。肯嘉尼第一次见到“泰坦尼克号”的残骸是在纽芬兰岛海岸附近,那里有12460英尺深,每平方英尺的压力高达6000磅。他感到震惊,不是因为残骸的壮阔,而是由于残骸处在极其恶劣的环境。
“看起来,‘泰坦尼克号’就像是湿沙构成的,”肯嘉尼曾在一次任务描述中写道,“船只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实际上,它看起来像在逐渐腐烂,如同从顶端熔化的蜡烛。可以想见,数年之后,‘泰坦尼克号’只会在海底留下一点印迹。”
“阿波罗”飞船的引擎可能也处于类似或更恶劣的环境中。而且还是在假设能找到它们的情况下。
这个神秘电话的拨打者想必是有无穷的耐心,财力也应颇为雄厚。对于执行一个大多数人认为鲁莽或是不可能的任务,想必她也应当具有魄力才行。
一个月后,神秘女人再次来电。她的上司仍有兴趣继续这项任务,现在这个女人已经准备好透露他的身份:杰夫·贝佐斯。肯嘉尼一点也不惊讶。他不知道贝佐斯对太空感兴趣,想经营一家太空公司。不过,肯嘉尼和许多富人甚至一些名流合作过,比如和詹姆斯·卡梅隆一同参加泰坦尼克之行。
在贝佐斯看来,这些引擎就是他五岁时给予他启发和鼓舞的“阿波罗”任务的具体体现。他对有着强大动力的F-1引擎简直入迷,并把它们称为“现代奇迹”。每个引擎有150万磅的推力,5个引擎每秒共燃烧15吨燃料,在火箭的第一级掉入海中之前,仅燃烧两分半的时间。
“再难找到比F-1引擎更精湛的设计了,它是迄今为止设计并制造的最有威力的单燃烧室火箭引擎,”他说,“这些引擎中,65个都飞走了,并且没有任何失误。”
虽然在别人看来,这些引擎仅仅是一些钢铁块,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对贝佐斯而言,却是重要的工件。“这就是首次把人类送上月球的实际物体。”他说,“它们真是个奇迹。对我来说,它们承载着上千热情洋溢的工程师把‘阿波罗’计划付诸现实的回忆。”
但它们在海底被遗忘了40多年。“它们不该永远被遗弃在那里。”他说。
那时,蓝色起源的“新谢泼德号”火箭正在研发中。它与高363英尺的“土星5号”火箭相比,显得小了许多,只有65英尺高。它仅有一个BE-3引擎,仅能承载11万磅的推力,而F-1引擎却可以承载150万磅的推力。
不过,型号稍小的“新谢泼德号”却可以完成一些“土星5号”无法完成的任务。它能发射至太空,之后又自动飞回地球,在飞回地球的途中调整其路径,能精确地自我导航至降落点。这样一来,它可以反复飞行。
对贝佐斯来说,F-1引擎不仅代表着“阿波罗”时代航天工程巨大的成就,同时在火箭只可用一次的时代,保留了它们的初始原貌。重新找到这些引擎后,它们就会在属于它们的地方——博物馆展出,标志着人类史上最具历史意义的功绩。不过,它们也会被视为一种遗迹,就像马匹和马车那样的古物。
“蓝色起源公司决心开创一个新篇章——可复用性。”贝佐斯之后会这样说,“那就是让人们支付得起太空旅行费用的关键。不会再有引擎落入海中。我们也不希望任何人在50年后在大西洋中寻找我们的引擎。”
2011年9月24日,肯嘉尼的船员们从弗吉尼亚州的纽波特纽斯出发,他们的船之前是一艘海军间谍船,这艘“海洋拥护者号”有224英尺长,翻修后主要任务是研究调查。
这是一次勘察任务,他们将尝试是否能找到引擎。最终目标是找到在“阿波罗11号”任务中使用过的引擎。贝佐斯希望拥有历史性月球着陆任务的一块碎片。如果他的船员们成功了,他们就会再回来,在另一次独立的探险中修复他们所发现的物件。搜寻区域位于佛罗里达海岸几百英里开外,面积约有180平方英里。他们认为在这里可能会有希望寻得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过,他们将潜入深度超过1.4万英尺的海底,约位于地下2.5英里,比“泰坦尼克号”的残骸隐藏得还深。在那里,海床像月球表面一样一片荒凉、渺无人烟。阳光不会照射到那样深、那样寒冷的地方,因此那里也是一片黑暗。那里的水压是每平方英寸7000磅。
他们进行海底搜寻用的是声呐而不是摄像机。声脉冲会反映出海床上的物体,并测量它们的距离和方位。使用声呐可以探测出约4000英尺的更远距离,可以在有10个足球场的距离探测到小如飞机螺旋桨一样的物件。
不过,要把声呐带到海底是一项艰巨的工作。船只必须在没有锚的情况下保持位置固定,在被潜流、波浪和风推动的同时使用引擎推力器。侧扫声呐系统固定在一个长15英寸、重6吨的“拖鱼” 上,这个拖鱼看起来像一个小型鱼雷。用长3.28万英尺、重20吨的缆绳把拖鱼放入海底。声呐系统耗资超过100万美元。
船的位置固定好、搜寻工作准备就绪后,他们花了5小时才把拖鱼放置好。然后,拖鱼就将开始探测海床,寻找类似火箭引擎的物件。船员两个星期以来夜以继日地工作,终于制出一张搜寻海域海床的地图。辛勤努力终于得到回报:他们发现了上千个人造物体,其中,超过300个是所谓的高价值的物品,他们认为这些可能就是火箭引擎,它们分布在18个不同的区域。
对数据进行研究之后,贝佐斯数月后在博客中提及此次发现:“我们不知道这些引擎处于怎样的环境中,它们以高速击中海面,在海水中沉没了40多年。从另一方面来讲,它们质地都比较坚硬,我们看看吧。”
引擎找到了。现在他们需要把引擎从海底捞出。
2013年12月,美国政府正努力攻克重返月球计划,马斯克正要在40号发射台与奥巴马总统见面,而与此同时,一艘挪威船只从百慕大群岛起航,已做好复原引擎的准备。
这次任务由贝佐斯投资,队员们都深知这一斥资数百万美元的任务的重要性。肯嘉尼组建了一支优秀团队,队员包括约翰·布罗德沃特——美国海洋及大气管理局国家海洋保护区办公室前首席考古学家和世界顶级水下搜寻专家文斯·卡彭。团队还有一个名叫肯·卡姆勒的医生,他是探险考察医药护理方面的专家,之前曾参与过许多较危险的探索,包括珠穆朗玛峰之行。乔恩·卡拉克尔的《走进高峰》杂志中记述了这位医生在途中救助生还者的经历。
此次任务共有约60人参加,包括贝佐斯本人在内。他在海上将旅行持续三周,他将暂时离开亚马逊集团,不过,在停工的时候,他会抽一些时间在船舱内用电脑工作。
之后他会说,能和家人一同参加此行“十分有趣”,“能够分享这次经历也十分有意义”,会向母亲杰姬和父亲麦克、哥哥马克和小叔史蒂夫·普尔分享。
为了执行此次任务,团队购得一艘新船只,与两年前在勘察任务中用的那艘不同。这次,他们使用的是一艘名为“海床工作者”的搜救船。这艘船有6层楼高,长290英尺,重超过4000吨。该船的驾驶舱看起来像是大型太空飞船的控制中心,船长有一把舒适的大椅子,还有操纵杆和显示实时数据的电脑屏幕。这艘船还配有GPS动态定位系统,能够针对目标精确定位。
也许“海床工作者号”最重要的是拥有两个遥控潜水器,实质上是能在船上控制的两个水下机器人。耗资700万美元的遥控潜水系统能够在极深的海底工作。
“我们的工作环境是3英里以下的深海,”卡彭说,“我们的机器人就像用3英里长的缆绳控制的提线木偶。能够有效控制这些机器人就像一场精彩绝伦的深海芭蕾舞表演。”
船从百慕大群岛西南方起航,航行500海里(1海里=1.852千米)到达恢复中心所在位置时,天气十分恶劣。不过,“海床工作者号”十分英勇,乘风破浪,船员能够在15英尺高的海上操作遥控潜水器。2013年3月2日,他们抵达恢复中心,天气逐渐变好。他们准备从海底打捞金属。“在船上走走,能感受到每个人都无比激动,”杰夫的哥哥马克说道,“不过,也会感到一些惊恐不安,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成功。”
遥控潜水器在3月3日、星期日上午11点探入海底,几乎立刻就显示出引擎部件的图像,图像在此次任务专用的高清巨型电视屏幕上播放。“我们在几分钟内发现了首个物件,并在第一天的第一小时内发现了第一个引擎。”肯嘉尼表示。
海床上有火箭发动机、涡轮泵和热交换器。对有的人来说,它们看起来就像废品场里形态扭曲的大金属块,而贝佐斯认为它们是艺术和历史的完美结合。
“我脚下3英里的地方是个奇境,是‘阿波罗’任务的有力证明。”贝佐斯在一个船上拍摄的视频中说道,“这儿看起来像个神奇的雕塑花园,所有的残骸是历次任务的遗迹,它们有的保存完好,有的则因扭曲变成了优美的形状。”
数小时内,他们的搜寻已经延伸到了330英尺外。处在如此深度的海床,被他们戏称为“草地飞镖”。在接下来的数天,他们对这块区域展开搜寻,拍摄图像,记录下位置和环境情况。与此同时,天气逐渐恶化,海面在上升。冬季风暴“土星”东进,他们知道应该迅速行动了。
“我们来到这里时,天气恶劣。在搜寻过程中依然如此。”肯嘉尼说,“海面在最初的几天平静下来,我们也得以开展工作。然而风暴在酝酿,我们知道情况会变糟。因此,我们和天气斗争,和时间竞赛,争取把目标打捞上船。在天气恶劣时,我们就能在船上开展一些工作。”
3月6日,风暴摧毁了马里兰岛西北方数百英里开外的一艘渔船,“海床工作者号”的船员们打捞起第一个引擎——虽然不清楚这个引擎属于“阿波罗”任务的哪个具体阶段。
然后,风暴降临。他们只能等待风暴过去。
“土星”风暴肆虐了五天,船员只得暂时停工。雷达显示风暴席卷整个东海岸和大西洋大部分海域,海浪推动船体剧烈摇晃。治疗晕动病的东莨菪碱贴片“肯定是免费发放的”,肯嘉尼说。
他们打算往南边行驶,躲避风暴。“问题是风暴太大,没法从中逃脱。”肯嘉尼解释道。没别的办法,他们只能“待在船上经受考验”。
对那些不晕船的人来说,可以玩飞镖,最后,贝佐斯的父亲赢得了比赛。他们在这时补觉,抱怨违反了海员不成文的和香蕉有关的规定。
“世界各地的海员都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贝佐斯说,“不能摇动船铃,不能在船上带旅行包。而不幸的是,我们带了。我们有很多香蕉,而香蕉也是不能带上船的。现在我们位于百慕大三角洲。不过,目前的天气是经历丰富的船员们从没遇到过的。”
不过,大多数船员都开始研究起捞上船的物件来,包括那些位于他们下方3英里的物件。
“我们不可能就呆坐在这儿,晕船呕吐,”肯嘉尼说,“我们必须工作。杰夫提出了这一想法,而要付诸现实,我们都得克服困难。实际上,没有哪个船员会被风暴吓倒。这不过是一个让人不适的烦恼。这是一艘约300英尺长的巨型船,它在经受风暴的考验。不过没人会放弃。”
到3月11日,暴风雨终于结束,船员们重新开始工作,将搜寻艇部署到海底。不久他们就把各种金属运到船上,日夜工作不息。贝佐斯胡子拉碴的,穿着橙色工装连身衣,戴着安全帽和护目镜,正努力清除发动机上的泥土。
漫长的时间过去,大海带给他们的与世隔绝感以及风暴的威胁都没有打垮他们,因为他们在所有活动中坚持一句箴言:不做贡献,就会被带走。
“我们正在整理文物,清理泥浆。我们都在工作。”肯嘉尼说,“我们没有亚马逊的首席执行官。我们只有杰夫和他的妈妈(和爸爸),以及他的哥哥和他的小叔。每个人的手都脏兮兮的,每个人都睡得很少。当天气太差被迫停工时,大家就会去玩玩飞镖。”
几天后,他们有了一大堆发动机零件——这足以表示任务取得成功,并且能回家了。他们决定将发动机带回卡纳维拉尔港——40多年前爆炸的地方。在海洋上待了三周之后,“海床工作者号”日出后抵达海岸。船员聚集在甲板上,从远处依稀看到了39A机库。
他们猜至少有一些已经回收到的发动机部件属于“阿波罗11号”,但他们并不确定。
这些部分被带到堪萨斯宇宙及太空中心,这个博物馆与史密森学会常年合作,共同恢复和保存航空航天文物。那里的工作人员保持部件湿润,以防止进一步腐蚀,同时轻轻冲洗,用干冰爆破它们,甚至用剔牙工具清除沉积物。但是他们没找到任何能确定发动机部件所属任务的序列号。根据搜索区域,贝佐斯的团队确信这中间有“阿波罗11号”的引擎,现在只需要证明这一点。
最后,一位保护员有一个想法。也许他们搜索的序列号是肉眼看不见的,但能在黑暗中显现。
某天早上,在他去工作的路上,他停下来买了一盏黑光灯和护目镜。然后,在一个推力室内照射,终于,他看到了“2044”。他非常兴奋,以至在跑到电话前报告他的发现时摔倒,然后又爬了起来。
贝佐斯在2013年7月19日的另一篇博客中向全球发布了这则消息:
“当我们四个月前在卡纳维拉尔港从‘海床工作者号’下去时,我们有足够的主要部件来展示两架F-1发动机,然后将它们带回了推力室,还有气体发生器、喷射器、热交换器、涡轮机、燃油总管和其他几十种工件——它们都非常华丽,这是‘阿波罗计划’的有力证据。海洋有一个不变的秘密:任务识别。这些组件经历过爆炸和43年来水下的严重腐蚀后,大部分原始序列号消失或被覆盖了。我们离开了佛罗里达州,知道保护团队很有能力做这项工作,从此我们就一直为此祈祷。
“今天,我很高兴分享一些令人兴奋的消息。其中一位保护员用黑光和特殊镜头过滤器扫描物体,然后有了一个突破性的发现——2044——位于一个大推力室的侧面,用黑色油漆模板印刷。2044是Rocketdnye的序列号,与NASA的号码6044相关,该号码是‘阿波罗11号’F-1发动机#5的序号。强大的保护员们不断挖掘更多的证据,并在同一推力室上消除更多的腐蚀影响,然后就在金属表面发现了‘2044组’。”
在离佛罗里达海岸约450英里、深3英里处,他们发现了火箭的中心引擎,就是它首次将人类带到月球。
自1904年成立以来,探险俱乐部一直在庆祝真正的冒险旅程,并且选出了世界上最勇敢的探险家,比如首次抵达北极的罗伯特·皮里和马修·亨森与第一个到达南极的罗纳德·阿蒙森。查尔斯·林德伯格是埃德蒙·希拉里爵士的成员,他与夏尔巴人丹增·诺盖一起,首次攀上珠穆朗玛峰。当然,它也表彰那些开拓太空的人,包括“阿波罗11号”的尼尔·阿姆斯特朗、巴兹·奥尔德林和迈克尔·柯林斯。
每年,俱乐部都会在纽约华尔道夫酒店举行豪华的黑色领带颁奖晚宴,那里的美食和成员们的探险一样冒险。菜单上有蚯蚓炒菜、蛆虫和臭虫草莓、烤面包配蝎子、比利时莴苣配鸭舌、甜酸牛鞭等美味佳肴。
有一年,俱乐部主席在舞台上骑着一匹白马进入会场。马在埃德蒙·希拉里的餐盘上大便,当时他还坐在讲台上。
2014年的晚餐,3月15日,没有马。但有惯例的异国情调食物:串烧蟑螂、北美海狸、鸵鸟蛋、狼蛛、山羊和山羊鞭,还有一对鳄鱼,头部仍然连着,在客人面前像烤猪那样切开。
宴会结束后,巴兹·奥尔德林来到舞台上介绍贝佐斯,贝佐斯代表F-1修复团队领了奖。“你相信吗?那些火箭发动机,那些带领我们实现几个世纪的梦想的大型F-1发动机,”奥尔德林满怀敬意地说,“第一阶段的中心引擎。你能想象吗——在所有这些引擎中,杰夫恰好找到了那个特殊的引擎。”
这位著名的宇航员也抨击了一下贝佐斯,认为他和他的太空公司保密性太强。
“杰夫正试图送人们进入太空,”奥尔德林说,“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非常安静。但我想他会告诉我一点关于它的事情。”
贝佐斯站在舞台上,开玩笑说:“我仍然确定我的牙齿没有蟑螂。”在一个简短的演讲中,他说团队已经有“正在重拾历史并创造历史的感觉”。“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玩得很开心。这个过程并不快。找到发动机很困难,只能用侧扫声呐发现它们,这工作必须在非常大的搜索区域内艰苦地完成。
“我被整个团队的专业精神和技巧打动。这不是一个小团体可以完成的事情。需要一群专业人士。而找到引擎的小组,他们真是太棒了。这些人是堪称外科医生的远程操作专家,而现在他们正在3英里外工作。起重机操控员,你看过起重机操控员在深海中操作吗?在颠簸的甲板上。整个起重机开始像钟摆一样摆动。这些家伙是优秀的职业选手,看到我们任务中的每一个人都令我很高兴。这个奖项绝对是代表了整个团队。”
于是,他请所有船员站起来,要求客人为他们鼓掌,然后冲他们说:“这些人干得漂亮!”
F-1团队并不是当晚唯一与太空有关的奖项。探险俱乐部的主席已经对埃隆·马斯克和他在太空中做的事着迷,并决定向他颁发主席特别奖。作为一种标志性的形象,马斯克身穿紧身T恤,双臂交叉,肱二头肌膨胀,显示在一个巨大的屏幕上。然后马斯克跳上舞台,接受他的奖项。
就像贝佐斯一样,马斯克认为,降低太空飞行成本的方式将是重新创造一种可重复使用的火箭,一种可以像飞机一样频繁飞行的火箭。只有这样才能有大的突破,才能让太空向群众开放,并让他能够到达火星。SpaceX距此目标越来越近。而与贝佐斯不同的是,他从未公开讨论蓝色起源的计划。而马斯克习惯于发表演讲,向客人介绍公司的进展情况。
“我认为到目前为止我们所做的只是进化,不是革命,”他说,“而SpaceX或其他人需做的是造出完全可重复使用的火箭系统。这是真正阻止我们在火星上生存的事情。
“火箭现在的工作方式表明,它们都是消耗品。所以,你飞一次,然后就得扔掉。你可以想象,如果一种运输方式只是消耗品,那么它将不会被使用太多。但无论是飞机上的一艘船,还是一辆自行车、一匹马,它们都是可重复使用的。如果一架747的价格大约为2.5亿美元,而你需要两架才能往返,那么没有人会从伦敦到纽约再支付5亿美元。”
SpaceX一直致力于开发这项技术,正如马斯克所说,“我们就从我们把助推器带回来开始”。公司下一次发射所用的火箭将是首次配备“着陆腿”的。SpaceX将首先尝试将它降落在海里的一艘船上——而不是在陆地上。“因为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我们可以准确地将其着陆。”他说,“所以,在陆地上着陆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而已,但还是会努力降落到比较开阔的地点,然后装上齿轮,最后在驳船上修复。”
当马斯克公开谈论SpaceX计划如何发射、着陆和重新使用火箭时,贝佐斯也在悄悄地部署他的计划——在联邦政府的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应用程序中。
2014年3月25日,马斯克详细描述了SpaceX在探险俱乐部颁奖晚宴的10天后,美国专利局批准了题为《海上登陆太空车的相关系统和方法》的第8678321号专利。
十页的专利定义了修复火箭的系统,模拟了马斯克在演讲中详述的方法。它声称自己在这样一种系统中,“可重复使用的太空运载火箭从沿海发射场通过水上弹道发射”。在第一阶段发动机切断、分离并开始倒退之后,“助推器重新进入地球大气,以尾翼朝上的方向。然后,增压发动机重新启动,升压台在海上平台的甲板上进行垂直动力着陆”。
该专利解释说,该技术是必要的,能降低航天飞行成本,并使该行业效率提高。
“尽管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太空飞行都取得了飞快的进展,但向太空提供宇航员、卫星和其他有效载荷仍然是一项昂贵的任务。其中一个原因是,大多数常规运载火箭仅能使用一次,因此被称为‘消耗性运载火箭’,或简称‘ELV’。可重复使用运载火箭(RLV)的优点包括提供低成本访问空间。”
专利的视野非常广阔,详细描述了不仅在海洋中,还有在“其他水体,例如湖泊、海湾甚至是大型河流”中的火箭计划。它不仅包括从陆地发射火箭的能力,还包括“从远洋平台上的海上”发射火箭的能力。并讨论了在驳船上运回大海时,如何快速维修火箭,或者助推器如何被转移到更小、更快的船只上,以尽快让它们回到陆地上。
当马斯克发现这件事时,他非常愤怒。在39A机库的权利纠纷发生后,对于专利,他认为是劣等竞争对手的另一种侮辱。在海上登陆的想法“已经被讨论了太久,将近半个世纪”,马斯克回忆说。“这个想法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它在虚构电影中出现;它有多个技术提案;有太多的现有技术,这很疯狂。因此,半个世纪以来一直在讨论的内容显然是荒谬的。”
几年之后,这一争议依然存在于马斯克的生活中。
“杰夫‘一键点击’贝佐斯,”他说,这里是指贝佐斯的另一个有争议的专利,“我是说,来吧,杰夫。别管它。”
SpaceX立即提起诉讼,质疑该专利。马斯克的律师认为,在船上登陆火箭的想法并不是蓝色起源的发明,尽管蓝色起源的专利只是对现有技术的存在提供了“口头服务”。
如果蓝色起源的专利不受挑战,它将独家声明能够在船上登陆火箭——这对SpaceX可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就像莱特兄弟在1904年赢得了他们飞行技术的大量专利一样,蓝色起源公司将能够冻结其他所有人,或者要求技术许可费用。
在其挑战中,SpaceX证明了其他人早在蓝色起源的专利之前就已经构思了这个想法,并且有图纸证明。甚至,还有一部1959年的俄罗斯科幻电影,显示火箭在海上登陆。
蓝色起源撤销大部分索赔,这是SpaceX的一次胜利。不过,最终的胜利将会在第一批火箭开始登陆时出现。
在探险俱乐部举行的演讲中,马斯克预测说,SpaceX将在即将发布的一场发射中取消在海中船上着陆的壮举。第一次尝试的可能性不大——“我认为我们可能有40%的机会做这项工作。”他说。
但公司会继续努力,就像体操运动员下马时一样,每次尝试都会变得更好。“今年晚些时候,我们会推出一系列的发射,每种发射成功的可能性都会提高,”他补充道,“我开始觉得更自信了,这事情能成。”
反过来,这将有助于“移民火星的成本降到50万美元以下”,他认为这样一个数字让那些想要搬到火星的人可以承受。
最后,探险俱乐部主席要求所有获奖者和主持人登场,并再次致敬。他们一个个地上台,一共十几个。马斯克处于舞台的一端。贝佐斯在另一端。他们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