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捂着红肿的脸颊,在街亭里坐着,破口骂了起来。
“一个发骚的婊子,被一个油嘴滑舌的骗了尚且不知,竟还敢打我,有你们好受!”
此时,脸颊肿成猪头的小厮跑了过来。
“老子不是让你留在小院盯着么,怎么跑回来了!”
小厮有些委屈:“二郎,那唐牛儿怕不是真的发迹了,我在院墙上亲眼看到他打赏那俩轿夫,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宋清不由沉思了起来,但很快就摇头否决了自己破天荒的想法。
“不可能的,这些一定是汪恭人那寡妇的私房钱,唐牛儿这厮怕不是在裤裆那话儿上抹了蜜,竟将汪恭人这婊子迷得神魂颠倒!”
小厮有些小心翼翼:“二郎,要不您去知县那里探一探口风?”
宋清气不打一处来:“还探个屁的口风,唐牛儿这样的破落户,便是鬼上身都得不到时文彬多看他一眼,除非时文彬发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将他无罪释放,还把汪恭人赔上,最后还赏他大把银子!”
“我宋清自问不是蠢人,千思万想,也找不到半点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唐牛儿这厮与汪恭人这骚货勾搭成奸,瞒着时文彬做下了这等荒唐之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宋清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当即吩咐小厮。
“不行,决不能让这对狗男女走脱了去,你们快去巡检寨把雷横和朱仝两位都头找回来,咱们抓了这对狗男女去见时文彬,便一切都清楚了!”
小厮也不敢耽搁,正要开拔,却看到街上一个小小的熟悉身影。
“咦?那不是唐牛儿的媳妇翘儿么?适才见她匆忙出门,还以为抓药去了,没想到竟是到酒楼买熟食……”
宋清闻言,放眼一看,顿时大喜。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你去把两位都头请到我家里来,你,去见唐牛儿,就说我宋二郎请他家小娘皮回家做客,他若不来,可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两个小厮也是相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这郓城县地头,谁招惹了宋二郎,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两人正准备分头行动,宋清又叫住:“哦对了,让唐牛儿一定要带上汪恭人!”
小厮自是领命而去,宋清冷笑一声,也朝小翘儿走了过去。
那小厮也知道宋清的脾气,不敢怠慢半分,不多时就回到了小院来,见得汪恭人坐在院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猪头,顿时怂了。
“怎么?没死过?”汪恭人虽然语气平静,但小厮吓得快尿了,因为在某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汪恭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夫人,二郎说清了唐家娘子回家去做客,请唐二哥和你也过去坐坐……小人话已带到,就不多留了!”
小厮说到最后,几乎是喊出来,话还未落地,人已经跑远了。
唐牛儿正在房里处理伤口,汪恭人在院子里坐着,也是为了避嫌,听得小厮这么一喊,唐牛儿顿时皱了眉头。
“这宋清还真是个糊涂蛋,看来我还是高看了他。”
唐牛儿闷闷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次轮到汪恭人有些吃惊了。
因为此刻的她,产生了与那小厮一样的感觉,她感受到了唐牛儿身上那股子杀气,不知为何,自己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这是鸿门宴,要不我回去与时文彬说一声,把这误会解开?”
汪恭人少见地说了句好话,但唐牛儿却并不领情。
“时文彬是个老滑头,他不会承认什么的,再说了,我唐牛儿想要出人头地,呼风唤雨,也是时候立威了。”
“出人头地?呼风唤雨?还要立威?”
按说,汪恭人听到这番话,应该心中耻笑才对,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唐牛儿身上的气度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打算怎么做?杀了宋清?”
唐牛儿呵呵一笑:“杀人是最低级最愚蠢的选择,活着的人才有价值。”
“杀人是最低级最愚蠢的选择么……”汪恭人微微一愕,细品着这句话,而唐牛儿则锁了家门,由汪恭人带路,来到了城外的宋家庄。
也是凑巧,此时雷横与朱仝带着几个土兵到了庄上,宋清正在门口说说笑笑地迎接。
“是插翅虎雷横与美髯公朱仝,他们与宋江是至交,而且并不清楚时文彬与你的约定,怕是会很麻烦……”
汪恭人算是在提醒唐牛儿,宋清没有官身,再如何有权势也只是平头百姓,但雷横和朱仝可是都头,一旦发生冲突,就很难说得清楚。
唐牛儿却只是笑了笑。
“你会不会骂街?”
汪恭人目光一冷:“你找死?”
“耍泼呢?”
汪恭人脸色更难看。
“怎么什么都不会,不过我喜欢。”
汪恭人面若冰霜:“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牛儿摊手:“我得溜进去找样东西,你帮我吸引这些人,最好把老宋家都吵起来。”
汪恭人皱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时文彬派我来盯你,可不是做你的走狗,我凭什么帮你?”
唐牛儿很认真地考虑了良久,其实他有一万个能说服汪恭人的理由。
但他最终选择了最无耻的一个。
“你也不想看到我家小媳妇儿受委屈吧?”
汪恭人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抱着双臂冷笑起来。
“你的妻子你不照顾,我为什么要要心疼?你看我像慈悲心泛滥的烂好人么?”
唐牛儿嘿嘿一笑,如同哥儿们一样,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认得那金锁,对小翘儿的身份应该有大概的猜测了吧?就凭这金锁,不值得你投资一把?”
汪恭人对他更加的鄙夷:“你这是卖媳妇?”
唐牛儿“无耻之尤”地笑了起来。
“不是卖,是借势,当然了,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吃小媳妇儿的软饭。”
汪恭人眉头紧皱,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
但她没有直接反驳唐牛儿的提议,唐牛儿就打蛇随棍上了。
“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汪恭人晦气地打落唐牛儿的手:“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剁掉你的手。”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径直走向了宋家大门。
看着她雷厉风行,无所畏惧,光明磊落,又丰腴诱人的背影,唐牛儿不由嗅了嗅刚刚沾碰汪恭人的手,表情享受。
“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