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但说无妨。”
“若皇上醒来后再有咯血的情况,怕是……没有多久了。”太医说完,就将头低下了。
没有多久了!!
这五个字,重重击打在宁王的胸口上。
他很清楚,父皇若是没有立下遗诏,一旦驾崩,太子就会立刻继位。
而太子继位,第一个要杀的……
就是他!
他现在在朝中势力不稳,就算有王妃的母族支持,怕也难以抗衡。
不!
父皇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宁王用命令的语气道:“元太医,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父皇安然无恙。”
太医缓了缓道:“是……”
可语气却是虚的。
没有底气。
宁王肃目:“本王要你有十足把握!”
“这……”太医抹了把汗,“宁王殿下,我一定拼尽全力,但倘若皇上情况危急,到最后还寻不出病因,那……那我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呵!
宁王沉声道:“看来太医院是真养了一批闲人,就没有一个有用的。”
呃……
太医无力反驳,待下了马车,才堪堪松口气,抬着袖子抹了一把汗,望着宁王走远的马车,心里都是慌的。
雨越下越大……
到了晚间才稍微小些。
如修跟着林从淮看了一天的书,累得早早就睡了,林从淮是等他睡下之后才抱着书走的。
多喜拿了把伞给他,他手臂夹着书,撑着伞提着灯出了小院,往书房去,陪了如修一天,他也有些困倦了,刚上连廊打了个哈欠,就被一阵冷风给吹醒了。
那风阴凉阴凉的。
吹在身上,就像刀子刮刺在人的骨头上一样。
还有点疼。
林从淮不由地裹了裹衣裳,也许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往连廊外看了看。
这一看,竟隐约看到一道影子半挂在树上。
他心头猛的一跳……
赶紧擦擦眼睛定睛一看。
就见那影子像一阵风似的从树上刮下来,然后一跃上了连廊的屋顶。
林从淮是彻底清醒了。
他吓得手里的灯笼和夹在手臂间的书都险些掉了:“什……什么人?!”
回应他的,是一阵冷风!
他赶紧走到连廊边探出脑袋往上看,屋檐上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下一刻,那影子就从上面闪落下来,他看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头顶只觉一痛,脚下一滑……
人就从连廊上翻了下去,栽倒在地。
正好一小厮经过,看到赶紧跑过来:“少爷。”
林从淮踉踉跄跄的从地上被扶起来,人都是懵的。
手里的灯笼和书也都湿了。
小厮拉他赶紧进连廊:“少爷,您没事吧?”
林从淮气喘吁吁,惶惶的指着外面道:“有……有东西,有东西在这。”
小厮扫视一圈:“什么东西?”
“人,有人!”
“哪有人?少爷,你不会看花眼了吧?还是……”摔糊涂了?
“没看错,真有人,快点灯,喊人过来。”
“是……”小厮也担心真有贼人进来,赶紧去通知张管事了。
张管事一听府里可能进了贼,赶紧让人点上灯四处巡看。
可什么也没找到。
连脚印都没有。
沈嬷嬷把这事告诉了玉君,玉君听了却很淡定。
倒是云柳,有些吓到了道:“府里进贼了?老夫人,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玉君只问沈嬷嬷:“少爷怎么说?”
沈嬷嬷回道:“少爷说,他在连廊外面看到一道影子半挂在树上,那影子一闪就闪到屋顶上去了,少爷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人就摔了出去。”
“人没事吧?”
“人没事,就是湿了衣裳和几本书,老夫人,老奴还是带人在院子里也看看吧,万一那贼人躲到这来。”
云柳道:“对对对,赶紧点上灯到院子里四处看看。”
说完,云柳去把屋里的两扇窗户都给关上了。
沈嬷嬷带人在玉君的院里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还好没发现有人。
“定是跑了!”沈嬷嬷说。
“怎么会突然进贼呢?”丫鬟青梅提着灯笼道。
“京里治安好,外头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想必那贼人就是跑出去了,也跑不远,老夫人,报官吧,安心些……”沈嬷嬷道。
“哪里有什么贼人,许是从淮看错眼了。”玉君说。
“可是……”
“都别折腾了,各自回屋休息去吧,晚上仔细关着门窗,小心些就是了。”
“奴婢今晚上还是在门口守着吧。”云柳道。
“好丫头,隔壁就是方大人的院子,堂堂大理寺少卿,京里的贼人还不会傻到敢偷到这来。”玉君说,“下雨天天寒,都去休息。”
沈嬷嬷也只好带着丫鬟们撤了出去。
青梅有些害怕道:“嬷嬷,真不要紧吗?”
“你要是怕,今儿就别睡。”
“能不怕吗?贼人若只为了银子也就罢了,就怕还为点别的。”
“你这丫头,想得倒是多。”沈嬷嬷用手指戳了下青梅的脑门,道,“可能真是少爷他看花眼了,这下雨天的,雨打在树上,树影晃来晃去,许就是看错了……而且哪有贼挂树上的?”
“那倒是。”青梅捂着胸口,人往红梅身边靠,“我们一起睡。”
红梅胆子比她大些:“行。”
玉君让云柳去休息了,她走到窗前,将合上的窗户又给推开了。
雨还在下。
斜着飘进来一些。
冰冰凉凉的打在她脸上。
她勾了勾唇,眼底的笑意比雨水还冷,淡淡道了句:“有趣!”
她知道,林从淮没有看花眼。
那树上的确挂着一个人!
是来监视她的人。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在雨夜下闪进了一座小宅子里,进了一间小屋。
屋里坐着一个男人。
正是去大理寺监牢看孙华庭的凌鹤。
来人穿着夜行衣,已经被雨水全部打湿了:“凌主事。”
凌鹤阴沉着脸问:“怎么样?”
“我没发现那个林老夫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醒来吃了东西,然后就在屋里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你确定?”
“确定,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那她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
“暂时没发现,就是今天赵尚书的女儿在她那待了半天,但是也没说什么,还是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