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习惯,往往最可怕

赵钰儿抽了抽鼻子,继续道:“还好他没有对我起歹心,否则我就是死,也说不明白了。”

玉君问:“之后呢?”

“之后……我本来想走的,可外面大雨,天又黑,我脚也受了伤,没办法,只能跟他继续待在茅草屋里了。”赵钰儿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反而眼神中带着感动,“我见他身上有伤,衣服也破了,他说是为了护住我,所以才受了伤……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心里知道,是真的。

因为当时两人不慎滚下山坡的瞬间,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托了一下,接着就被方景序搂在了怀中,后背和后脑勺也同时被两只大手牢牢护着。

虽然自己还是不小心磕到头晕了过去。

但若没有方景序即使的保护,她可能伤得更重。

玉君没有打岔,认真听着。

赵钰儿说:“那天晚上很冷,还好茅草屋里有柴火,那登徒子生了一堆火,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野鸡,非说……是我们抱着滚下山坡的时候压死的,你听,他那张嘴多贫!”

玉君笑了,那话,像方景序能编出来的。

“不过我当时也

确实饿了,同他一起吃了那只野鸡后,我就以柴火为界,各占各的地,不准他靠过来,可老天爷好像非要耍我似的,大晚上茅草屋漏雨,还偏漏在我那边……”

“所以方大人和你换了一边。”

“你怎么知道?”

“以方大人的为人,我猜想他会这么做。”

“他确实这么做了,我也承认,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赵钰儿垂下双目,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轻了很多。

“你应该也是那个时候,放下了自己的心结吧?”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觉得心好乱。”赵钰儿捂了捂胸口,继续说那天的事,“直到第二天天亮,雨也停了,我和他准备沿路找回去,可没走几步,我就不小心扭了脚,他嫌我走得慢,非要背我,还一路跟我耍嘴皮子,虽然烦得很,但我好像真的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说到这里,赵钰儿的唇角牵起了一丝弧度,那双眼睛里含着笑。

玉君已经将她的心思摸透了,总结道:“这人啊,有时就是奇奇怪怪的……但凡心里对一个人念久了,无关乎恨与爱,最后都会变成习惯,而习惯,

往往是最可怕,但也是最长久的。”

“习惯?”也许是一语点中了要害,赵钰儿终于恍然道,“看来,是被你说中了!那半年里,我真是恨极了他,所以天天想天天想,就想着他赶紧从朗州回来……以至于他那张脸,几乎无时无刻都刻在我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了……林老夫人,这习惯太可怕了,你说,我该怎么才能戒掉?”

“戒掉做什么?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哪里是好事了?自打我动了心思后,再对着他那颗榆木脑袋时,我都快把气疯了。”赵钰儿又提起那块帕子的事,“我送他帕子,难道他还不明白吗?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相信我,方大人的聪明劲,全都用在政务上了,对于男女之事,他身为局中人,哪里看得明白。”这番话,她虽是对赵钰儿说的,但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在和商亭羡的周旋里,自己也是局中人啊!

可自己却不能同赵小姐一样,对于萌芽的感情,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求。

她不能!

她是个怪物啊!

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啊!

赵钰儿没有注意到她表情

上细微的变化,但玉君,她却是听进心里了。

“也是,他那个榆木脑袋,笨的要死,就像你说的,榆木脑袋也有开花的时候,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一直榆木下去!”赵钰儿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在玉君的几番巧舌之下,终于解了,甚至还涌起一股强烈的胜负欲,“大不了,我就在那张空纸上写上,让他娶我!而且得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并且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扑哧!

玉君笑了:“没有和离,只有丧偶,这个倒是好说,可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属实有点为难方大人了。”

方景序没钱,众所周知。

赵钰儿也是才反应过来,抿唇笑道:“那倒是!说来也奇怪,你说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朝廷发的俸禄可不少,他怎么还这么缺银子?”

“这个,还得你去问他。”

两人说完话,正好云柳端着一碗冰镇雪梨进来了:“老夫人,你要的冰镇雪梨。”

玉君接过来,放在赵钰儿面前。

赵钰儿:??

玉君说:“你虽然气消了,但闷气还在,喝碗冰镇雪梨冲一冲,才能彻底散出来。”

“林老夫人,你也太

贴心了,看来我刚才这番贴己的话,跟你说是说对了。”赵钰儿拿起勺子,吃了几口道,“我就说,你心思最细,不管火气多大的人在你面前,你都有办法化去,难怪方景序提起你的时候,那般赞不绝口了。”

“哦?方大人说我什么了?”

“就在茅草屋的那天晚上,他突然提起你,拿你与我做对比,说你是他一个要紧的朋友,性子温和,从不善妒,还有一手能妙手回春的医术,说只要经过你手的病症,就没有治不好的……还说……”

“嗯?”

“还说放眼整个京城,没有哪个女子能与你匹及。”

“他哪有那么好,方大人胡说的。”

“当时我也觉得他胡说,还气他拿我与你做对比,踹了他一脚,可自打在碧云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相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生得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子,再又与你接触下来,更让我相信了方景序的话,你果然是与他人不同,不管是说话谈吐,还是举止动作,比我们京里的姑娘还要出落得体,哪里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姑娘?而且我感觉你什么都懂……与你说话,我心也能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