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云铎一早就骑马来了林宅,和哥哥妹妹一起去桦枫居给玉君请安。
王氏也准备好了上门请安的礼品。
“你不用去了,我们快去快回。”林安珩与王氏说。
“我不去行吗?要是让爹知道,该说我这个做孙媳妇的,不孝敬她老人家。”
“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走动,老夫人那边就算想说,也拿不住你的错处。”林安珩皱眉道,“再说了……她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用不着维系来往。”
“嗯,听夫君的。”
林安珩带着弟弟妹妹,上了马车。
往桦枫居去。
丫鬟扶着王氏回后院,不料刚上回廊,被一抹小身影差点撞上。
还好丫鬟彩凤眼疾手快,立刻挡下了。
那抹小身影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彩凤说:“迎哥儿,小心些,没看到夫人在这吗?要是撞坏了夫人,小心老爷训你。”
迎哥儿是林安珩妾室所出,也才三岁。
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奶娘追了过来,将迎哥儿再拉远了些:“小祖宗,你怎么跑这来了。”
说着,奶娘怔怔的看了王氏一眼。
仿佛王氏是什么洪水猛兽。
迎哥儿肥嘟嘟的,睁着眼睛转了转,没说话。
奶娘看
了眼王氏的肚子,忙道:“夫人,迎哥儿还小,不懂事,是不小心冲撞的您。”
王氏笑了下,笑得阴冷阴冷的。
彩凤说:“迎哥儿不懂事,你做奶娘的也不懂事吗?这么点小孩都看不住,夫人现在怀有身孕,府里上下都小心着。”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看着迎哥儿。”
“你们薛姨娘也真是的,明知道迎哥儿还这么小,也不自己动手管一管。”
奶娘被一个丫鬟说得低下了头。
王氏出声道:“彩凤,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夫人……”
“薛姨娘怎么说也是夫君的妾室,还轮不到你在这说教。”
“是……奴婢多嘴了。”彩凤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
王氏勾着红唇,露出一脸亲和温柔的笑,看着站在奶娘身边个头小小的迎哥儿道:“薛姨娘将迎哥儿养得真不错,瞧瞧这这张脸,白白胖胖的,跟老爷长得真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迎哥儿仰着头,嫩嫩的出声:“我要找爹爹。”
奶娘悄悄拉了迎哥儿一下。
这举动,被王氏看在眼里,她嘴角笑意更浓了,交代奶娘:“晚一些,等老爷回来了,你把迎哥儿抱过来。”
奶
娘张了张嘴,点了下头:“是。”
王氏伸手掐了一把迎哥儿胖嘟嘟的小脸,然后带着婆子丫鬟走了。
迎哥儿却哭了。
小脸被掐得红红的,痛得他张嘴哇哇大哭。
奶娘赶紧蹲下来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一会再哭。”
然后抱着迎哥儿逃命似的走了。
王氏听到背后的哭声,头也不回,只阴阴一笑。
笑里藏着刀。
彩凤扶着她,一边说:“夫人,当初要不是您大度,薛姨娘哪有机会生下迎哥儿,如今她仗着为老爷生下长子,眼睛都往头顶上长了,竟然连来给您请安都免了。”
王氏摸着隆起的肚子:“一个妾室生的孩子,能长本事到哪里去?我肚子里的,才是夫君名正言顺的孩子,林家真正的嫡孙……她薛涟漪,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罢了,再过几年,等到人老色衰,也就是个摆设了。”
“您说的是。”
“你这丫头,有些话,也不要张口就来,小心被别人抓到错过,算到我头上……到时,我也绕不了你。”
“奴婢知错。”
“毕竟大家同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老爷每天要忙公务已经很累了,不能让他回到家来,还要操心后院的事
。”
“是。”
王氏这人,面相很好,可心底却善妒的很。
当初她嫁给林安珩没多久,薛姨娘就进门了,来年开春就怀了身孕,她看着自己没有半点动静的肚皮,又急又气。
她原本是有机会让薛姨娘滑胎的。
可林安珩说,那孩子终究是妾室所出,就算生下来,也上不了台面。
正是夫君的这番话,宽了她的心。
不成想,迎哥儿长到两岁时,越长越像林安珩,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林安珩怎能不触动?
因此对迎哥儿,也愈发疼爱了。
甚至爱屋及乌,连带着薛姨娘也宠了起来。
如今,薛姨娘连给她请安都免了。
用林安珩的话说:“你怀有身孕,要静养,免了涟漪的请安也好,省得你费心。”
她能说什么?
她在夫君面前,一向是温婉贤淑的形象,自不该去为这点小事计较出一个长短。
可面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大度。
为了收拢夫君的心,她这几年没少看大夫,为了能尽快怀上孩子,前前后后进补了大半年,不是上庙里烧香拜佛,就是求观音送子。
许是诚意感动了上天……
她终于在年初的时候怀上了。
怀了就好,怀了就好…
…只要为夫君生下嫡子,那迎哥儿与夫君再像,又有什么用!
如此想着,她对薛姨娘的那口怨气,才渐渐消了。
……
另一边。
奶娘抱着迎哥儿回到了薛姨娘的院子。
薛姨娘依在贵妃椅上,半斜着身子,手里一把小团扇子摇啊摇,初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正好扑在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躯上,尽是妖娆妩媚。
那张脸,红唇粉面,生得姣好。
王氏是没法比的。
奶娘将迎哥儿轻轻放下,迎哥儿便蹬着小腿,自己趴到罗汉床上去吃放在案上的点心。
奶娘则巍巍颤颤的走到薛姨娘那,弯着腰道:“姨娘,迎哥儿刚才……差点撞上夫人。”
薛姨娘懒懒的掀起眼皮,手里的小团扇子压在胸口,开口便是一副轻细娇柔的嗓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撞出来了?”
奶娘虚了一身,忙道:“我的祖宗,这话可说不得。”
“怎么就说不得了?我这屋里长耳朵了?”
“隔墙有耳啊。”
“哪来的耳朵?要真有,就揪下来给我剁碎了,扔给院里的小黄去吃。”薛姨娘说话刻薄,可声音依旧好听,人枕在贵妃椅上依旧懒懒的,一副什么都不怕,也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