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那些尸体,商亭羡命人移到小船上,运到岸边埋了。
这场腥风血雨过后……
船上再度恢复平静。
船工们在清洗船板上的血迹,月色下,方景序裹着披风站在甲板上,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他脸色凝重的看向身旁的商亭羡,道:“真是太子的人?”
商亭羡负手站在他身侧,望着远处平静的河面道:“朗州县令的案子翻出来,牵扯太广,太子岂会轻易饶了你。”
“他娘的!”方景序忍不住爆粗口。
“不过,今晚来的是两批人。”
“两批人?”
“嗯。”商亭羡蹙眉道。
后面上来的那伙黑衣人,他们从河岸两边射来的利箭,对船上的人进行着无差别射击,可见这前后两伙黑衣人,是有不同的目标。
方景序明白了:“一伙是太子派来杀我的,一伙,是宫里那位派来杀你的?”
商亭羡默然。
方景序怒道:“这帮狗娘养的!还好我们走的水路,要是换做官道,还不知道得来几次……他们就这么想我们死吗?”
商亭羡眸光冰冷:“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也不具备威胁。”
太子要方景序死,是为了保孙屹安,从而保住他执掌吏部的权利
。
而宫里那位要商亭羡死……
是因他前太子遗孤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对如今皇室里的每一个成员而言都是威胁,一旦他顺风而起,那将会在朝堂上掀起一阵无法抵御的巨浪。
所以,他必须死!
方景序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深浅,可以他和商亭羡现在的实力,拿什么抗衡?
他无奈的叹了声气。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二楼玉君的房间,转而问商亭羡:“玉君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跟我说?”
“什么事?”
“你别装傻,我没瞎,我真看到玉君姑娘中剑了,她身上还有血……你告诉我她没事?”
商亭羡那张线条明朗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
他声线薄冷道:“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亭羡……我们三个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我信任你们,你们也要信任我。”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她!到底是谁?”方景序心中发沉,满眼好奇。
“你口口声声叫她玉君姑娘,她还能是谁?”
“这个时候了,你还瞒我?”方景序有些激动,但声音却极力克制着,他又抬头看了眼玉君的房间,咽了咽口水,五官皱成一团道,“我就问你
,谁家十几岁的小姑娘凭一封告首状,就能操控出这么大一场局,把太子和宁王都拉扯进来?又有哪家小姑娘能徒手掏人心?明明胸口中剑竟还没事的?你说!”
商亭羡斜眼看他。
没打算回他。
方景序气息微喘,越想越不对劲,摸着下巴自顾自的分析起来:“现在想想,林老太爷一把年纪不顾世俗的眼光,娶一个比自己孙子还小的姑娘做续弦,这本身就有问题,难不成……玉君不是人,是鬼?”
啪!
商亭羡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方景序被打得头朝下,揉着脑袋再抬头时,商亭羡已经往二楼去了。
“病秧子,你打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错得离谱!”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别搞得我跟傻子一样,你知道我这人,好奇心最重。”
商亭羡脚下一顿,回身看他,那张英俊淡漠的脸被月光一照,极冷极冷,他语气严肃的告诫方景序:“你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做好你我该做的,别的事,少看,少听,少说。”
他答应替玉君守住秘密。
便不会告诉方景序。
除非玉君自己说。
况玉君的身份比他的身份还要敏感,少一个人知道,也
是少一份风险。
商亭羡进去船舱后,方景序呆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心中更加怀疑:玉君姑娘不会真是鬼吧?
想到这,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肚子也开始叫了。
不行!
又要拉了。
便赶紧喊来一个护卫,扶着自己去拉屎。
商亭羡来到玉君房门口,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到玉君躺在床上还没醒,如修则守在床边睡着了。
他脑子里闪过在水里为玉君渡气的那一幕。
唇与唇的碰撞……
那些感觉,像一口钟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胸口。
怦然阵阵。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玉君的一颦一笑,都可以牵动起他的情绪。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寒风从甲板上吹来,他身子一紧,咳了起来。
手一捂,再摊开……
掌心有血。
他扶着船壁,身子有些不稳了。
“商公子?”云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正好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上来,看到商亭羡脸色苍白的靠在那,察觉不对劲,赶紧走近问,“商公子,您……您没事吧?”
商亭羡握紧拳头,将血藏住。
“没事。”
“可是您……”
“你进去照顾玉君姑娘吧。”商亭羡说完,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云柳看他那样有些担心,将热水端进去后,就急忙出去找青野,说了刚刚商亭羡的情况。
青野才处理好船上的事。
“主子抱玉君姑娘上来的时候就吐了血,肯定是寒症发作了。”
“那怎么办?”
“云柳姑娘,劳烦你帮忙煎碗药。”
“好。”
船上有带药,青野将药材拿给云柳,煎好了端给商亭羡服用。
好在寒症发作的不是很厉害。
但咳血的情况却有些严重。
青野守在他身边:“主子,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属下看着。”
商亭羡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晚上,昏的昏,伤的伤,拉的拉……
后面那条大船上。
六爷坐在窗户前,屋里没有点灯。
左伦进来禀报:“爷,咱们的人都回来了,一个不少,但有几个受了点伤,也没什么大碍。”
六爷眼睛上的那块方布摘了下来,他两眼空空的盯着前面,手里捏着一串佛珠,问:“他们几个怎么样?”
“世子和方大人倒是没事,就是林老夫人……”
“说!”六爷心紧了一下。
“林老夫人中箭落水,世子将她救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但据我们的人所说,林老夫人的身上……没有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