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雨也不见停。
玉君小憩醒来,就听到云柳在门口激动的喊:“姑娘,那鸟真的飞回来了。”
那只绿尾鸟冒着大雨飞了回来,钻进笼子里。
正在安静的吃食。
云柳赶紧关上鸟笼。
玉君从软塌坐起身,隔着窗户往外看,正好看到廊下那只鸟。
鸟声清灵,伴着雨声,极为动听。
她红唇舒展,笑得也极美。
谢棠那边,她哭了一整天。
坐在镜子前,她发现自己的嘴非但没有消肿,原本只长在嘴巴周围的痘疹,已经发得满脸都是了。
不知道会不会长到身上去。
想到这了,她又哭了。
杏儿端水进来给她洗脸,又拧了热毛巾让她敷在嘴巴上消肿。
“都已经吃了三碗药了,怎么还越长越多?”
“大夫说了,痘疹要靠养,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小姐千万别用手抓,小心留了印子。”
“我才没那么蠢!”谢棠敷了一会,又问起,“我哥那边怎么样?”
“少爷挨了二十大板,身上见了血,要卧床半个月不止。”
“这么严重?”
“衙门的板子都是上了红釉的,打起人来很痛。”
说起这,谢棠又红了眼
。
心就跟针扎一样。
但凡今天不是在方景序面前露出丑态,她也不至于这么伤心。
还动了寻死的念头。
原想着在方景序面前露露面,让他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现在倒好,他不仅知道了自己,还印象深刻。
更是对自己厌恶极了。
她紧拧着手里的热毛巾,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杏儿以为小姐是担心脸上的痘疹,便说:“小姐,不如找玉君姑娘过来给你看看?”
谢棠一听,立马止了哭。
抓起手边的物件就往杏儿身上扔,骂道:“死丫头,你是觉得我还不够丢脸是不是?让她给我看?我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杏儿不敢躲,被东西砸得脖子破了皮,瑟瑟的低着头道:“上次大小姐得了红疹,也是请玉君姑娘去看的,只一天就好了,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我就是浑身长满痘疹,也绝不会让她碰。”
“可是……”
“你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
“奴婢不敢。”杏儿跪到地上,自己打自己的嘴,“是奴婢多嘴,再不说了。”
沈姨娘来了,还没进屋就听到女儿嘶吼的声音,进门又看到杏儿跪在地上掌嘴。
“怎么了?”
“娘……”
“你打骂一个丫头做什么?”
“谁叫她多嘴,还胳膊肘往外拐,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认识了。”谢棠凶神恶煞的瞪着杏儿,扭过头,又一副委屈的模样与母亲说,“她竟然说让玉君来给我看病,这不是羞女儿吗?”
沈姨娘把杏儿叫了起来,拉着女儿坐到罗汉床上,说:“杏儿说的没错,是该让玉君过来给你看看。”
谢棠不敢相信:“娘?”
“你看看你,这痘疹已经长得满脸都是了,吃了大夫的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我不要她给我看病。”谢棠固执道,“我脸上的痘疹本就是林念听和玉君害的,她巴不得我毁容,巴不得我死,又怎么会像当初治表姐一样治好,说不定,还会在药里加什么害人的东西。”
实在是被林念听和玉君戏耍怕了,再加上今天的事……
导致她有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沈姨娘却说:“我晾她也不敢有害人的心思,何况还是在府里,你姨母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谢棠说什么也不听:“不!女儿就是不要看她。”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林家的三姑太太要来了。”
“三姑太太要来?”谢棠声音拔高,顿时紧张起来,眼里肉眼可见的害怕,“什么时候来?来做什么?”
“说是过几天就到,来府里暂住,但是你姨母刚刚让江嬷嬷来派话,说姑太太来时候,让我们少去走动。”
“那再好不过了,我才不要去见林家那个姑太太呢!”谢棠说起那位姑太太,后槽牙便咬得紧紧的,哼声道,“往年她一见到我就训我,说出来的话刻薄又难听,我最讨厌她那张嘴。”
老不死的!
谢棠真是恨极了她。
沈姨娘用眼神将杏儿支了出去,拍打了下女儿,教育道:“怎么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什么话都往外说,隔墙有耳,要是叫人听了去,传到你姨父和姨母耳边,非把我们赶出去不可。”
“都是自己院里的人,谁敢传话!”
“总之你小心说话,姑太太来府里,肯定是要设宴的,到时我们都得去,你难道想让姑太太看到你这幅模样?”
“当然不想,姑太太最看重女子仪容仪表,我这样见她,她指不定又要怎么刻薄我了。”
“你知道就好!赶紧找玉君给你看看。”
谢棠考虑了一会后,还是赌着气道:“姑太太
也没这么快来,女儿先吃两日药看看,应该能吃好的。”
可是到了第二天。
谢棠脸上的痘疹已经蔓延到了身上。
请了府医过来看。
沈姨娘问:“这到底是什么痘疹,怎么这么厉害?”
府医看着谢棠那一颗颗红彤彤的痘粒,也有些犯糊涂了:“一般的痘疹,不该发得这么快,而且吃了药,应该消退才是……你们容我想想。”
最后,又重新开了新的方子,还配了一瓶药膏给她抹。
沈姨娘觉得情况有些严重,便不管女儿愿不愿意,还是吩咐杏儿去把玉君叫来。
可是杏儿连栖迟院的门都没能进。
被云柳拦在门口。
杏儿只能站在外面同云柳说:“云柳,你赶紧让你家姑娘去给我家小姐看看吧,我家小姐身上起了好多痘疹,喝了汤药也不管用。”
云柳哼了声:“你家小姐有病,请府医去看就是了,我家姑娘没空。”
“好姐姐,你去问一声也好啊。”
“我家姑娘还在睡觉。”
“好姐姐,求求你了。”
云柳也是个心软的人,想了想,便让杏儿在门外等着,进去和姑娘说。
玉君坐在屋里描画,冷冷道:“让她自己来!”